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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春

考試記 上

上京春 歲晏桃 2260 2020-01-21 11:30:00

  馮相爺聽著管家細細稟報,捂著頭不知是哭是笑。

  三月五日,小姐練習扎馬步,不到半柱香,棄之。

  三月六日,小姐練習舞劍,劍未出鞘,劍穗斷,不吉,棄之。

  三月七日,小姐練習扔飛鏢,脫靶,棄之。

  …

  三月十日,小姐急奔,下人惶恐,驚之,掉入蓮花池,棄之。

  三月十一日,小姐與蘇姑娘弈棋,連輸三盤,棄之。

  …

  三月十六日,小姐即興賦詩一首,下人問及典故,怒之遂棄。

  三月十七日,顧府書信一封,德和園書信一封,皆為邀約。

  “嗯?”

  馮相爺往椅背一靠,瞇著眼問道:“蓮花的意思呢?”

  “小姐全都燒了,正在院內(nèi)讀書。”管家一臉驕傲,自家小姐一向不喜歡讀書,這次能下定決心,先夫人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看的什么書?還是姑娘家那些話本子?”

  馮相爺好奇,突然想起前幾日蓮花鬧著要解除婚約,他眉頭一跳,糟了,怪不得又不滿意顧家那小子,難不成是要學著話本子上的那些渾話,與人私奔???!

  他眉頭緊鎖,莫不是蓮花身邊還有他不知道的男子出現(xiàn)?

  管家連連搖頭,“非也非也,小姐看的乃是兵書!”

  “兵書?你個老東西,是不是看花眼了!”馮相爺驚的坐直了身子,心里直犯嘀咕:那傻丫頭不會當了真吧?

  一說此事,馮相爺心中苦澀難解,他那日被馮蓮花煩的頭痛,隨口允諾:“只要進了都察院,便不再干預(yù)婚事?!?p>  當今圣上求賢若渴,允許女子出仕。世家女子也有些出來做官,多數(shù)都是些宮中女官。極個別入了朝,也都沒有好下場,非死即傷。

  好在蓮花一向七分沖勁三分熱度,等這段新鮮勁過去了,她自然就知曉女子進入都察院可是難上加難的。

  馮相爺微微放下心神,朝局猶如靜水流深,任何一方勢力貿(mào)然出手,都會將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

  眼下文武百官雖同朝為臣,卻是各為其主。

  若說圣上親躬,臣子本不該有其他心思,壞就壞在那年威虎軍變。

  守衛(wèi)軍軍變,宮中死傷無數(shù),就連太后也是躲在死人堆里才僥幸逃脫,更別提年幼太子,等三王奉命重守上京,才發(fā)現(xiàn)皇后與太子再也沒了蹤跡。

  太子失蹤,國之重難。太后親自選后,以期再立國之根本。

  等圣上班師回朝,至今再無所出。

  圣上無子,旁系唯有三王一家可靠。

  能入朝為官者,都是人精。此間算盤打得是噼啪作響。

  再說顧國公,此人早年軍功赫赫,因傷卸甲已有三十年。威虎軍變也是他率家丁與三王里應(yīng)外合,才能迅速平息。

  馮相爺在朝堂二十載,深諳人情世故,此次聯(lián)姻,也是為彼此買個萬一。

  只可惜,蓮花這性子著實太任性了些。不然,顧府定能護她周全!

  “老爺,小姐對此次婚事實在排斥,蘇姑娘近日又活動頻繁,也算在京中世女中站穩(wěn)了腳跟,她們二人…”管家越說聲音越小,他在府中多年,還是看不懂馮相爺為何縱著蘇姑娘搶小姐的姻緣。

  “既是姻緣,若能這么容易就斷了,也不是什么好姻緣?!瘪T相爺擺了擺手,他心中有數(shù)。

  威虎軍一事壓了八年,如今各路人馬都往京中匯聚,看來以后不會太平!

  馮相爺沉思片刻叮囑道:“跟都察院的巡捕司左副指揮使打聲招呼,若是蓮花投考,就收在他門下。”

  “老爺是想日久生情么,那顧公子便是巡捕司右都副御史,老爺此舉高明,小的這就去辦!”管家喜笑顏開,連忙退了出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

  本朝都察院分三司五院,三司分別是審議司、糾察司、巡捕司。

  五院中,文治院主理學術(shù)不正、上書陳言變亂;吏治院與吏部協(xié)同負責官員考察;法治院主與刑部、大理寺會審重囚;巡按院則是外派巡按監(jiān)察御史負責舉國上下的糾舉奸邪;監(jiān)理院主責都察院內(nèi)部監(jiān)察管理。

  三司統(tǒng)領(lǐng)五院,又設(shè)左右都御史、左右都副御史、左右副指揮使,且以左為尊,左使多在朝堂,右使常在外。

  馮蓮花思考月余,都察院里三司五院哪個都不是美差。

  論起究竟,主要她自己武不行,文也馬虎,若不是腦海里的唐詩三百首,哪里有什么驚世之才,都察院筆試自然不會讓眾人作詩,看來自己連報考文治院也很懸乎。

  至于三司,顧易在巡捕司,她自然不能去湊這個熱鬧。

  思來想去,還是監(jiān)理院似乎清閑些。她琢磨著,作為馮相爺唯一的嫡女,若是在勤勉一點,進監(jiān)理院應(yīng)當不是難事。

  馮蓮花小算盤打的精,每日里不是看兵書便是背誦監(jiān)理律,整個人都清瘦了許多。她又藏了小心思,也并未向他人打探考試消息。

  很快,晝夜交替,時光流逝。

  四月初五,都察院院試。

  今日一大早,小曲就依照吩咐準備了一根炸油條和兩個煮雞蛋,而且馮蓮花還特意囑咐過,擺盤一定要油條在前雞蛋在后。

  炸油條到是不難,可這前后指的到底是何方向?

  小蔓替蓮花換上新做的學子長袍,又將她一頭青絲高高束起,見小曲還拿著油條發(fā)愣,連忙湊了過來,壓低聲道:“怎么還愣在這?今日姑娘大考在即,定是從書上看來這種祈福的法子。擺盤可馬虎不得,萬一壞了兆頭,豈不是壞了姑娘大事?!”

  小曲緊張得結(jié)結(jié)巴巴:“可是何為前何為后?若是前為尊,那就可以擺在東位?!?p>  馮蓮花耳尖,她接過油條,笑瞇瞇道:“莫要緊張,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不妨事的?!?p>  她咬了一口油條,又吃了兩個雞蛋,喝了一碗熱粥。整個人撐的暈乎乎的,眼看就要出正門,管家擺了個手領(lǐng)著她直接往側(cè)門走去。

  側(cè)門外兩匹馬正候著。

  馮相爺今日休沐,一早就親自去馬庫挑了匹良駒。

  他牽著馬繩遞給馮蓮花,眼中老淚縱橫,“蓮花,都察院可不是分男女的地方。你若去了,可要萬般小心?!?p>  “爹,你看你,我就是去考個試而已,怎么跟生離死別一樣。”

  “呸呸呸,童言無忌!”馮相爺抹了一把眼淚,看馮蓮花的輕松不是裝的,疑惑道:“你可知都察院考哪些科目?”

  “不就是一場筆試么?”

  馮蓮花信心滿滿,這個世界她熟!

  可瞅著馮相爺漸漸嚴肅的臉,馮蓮花又有些失了底氣。

  馮相爺深吸一口氣,盡量將語氣維持在平和狀態(tài):“都察院院試重過程,往往都是在模擬辦案中選拔人才?!?p>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管家,接著道:“始于筆試,卻不拘泥于筆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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