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勾魂攝魄的大眼睛——蔡少淵發(fā)誓,活了一半輩子,沒有見過這么讓人心神蕩漾的大眼睛。
只是這一蕩漾,就要了老命了!
羅樂一閃而過,啄瞎了發(fā)呆的蔡少淵的一只眼。
鮮血如注,蔡少淵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瘋狂地揮舞著斷刀,亂躥亂跳。
羅樂歡快極了,一下又一下啄在他的身上,尖利的長喙不斷從他身上撕下一塊塊皮肉來。
蔡少淵痛極,踉踉蹌蹌地在山間奔跑著,不一會兒“撲通”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咕咕!”羅樂歡叫著俯沖而下。
“住手,羅樂!”光急忙高聲叫道。
羅樂瞬間停住,不解地望著他。
“我還有問題想問他!”光看著經過戰(zhàn)斗而變得兇性大發(fā)的羅樂,急忙解釋道,生怕她一下子要了蔡少淵的性命。
羅樂猶豫片刻,“嗖”地一下飛到了光的肩頭上。
“給我來個痛快的!”蔡少淵清楚自己的傷勢,知道活不成了,嘶聲叫道。
光把他翻過身來,對著他的臉,說道:“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三個問題?!?p> 蔡少淵的獨眼閃過一絲寒光,桀驁不馴地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我嘴里套消息,爺爺不伺候!”
光見他生死垂危兀自硬氣,也不相逼,對著遠方一招手:“瞳狐,還是你來吧!”
瞳狐三步并作兩步躥了過來,躍上光的另一只肩頭,笑盈盈地看著蔡少淵。
蔡少淵一驚,頓時明白過來,原來蔡備兜不是中邪而是著了這瞳狐的道啊,讓自己心神蕩漾的大眼睛感情就是她的呀,不由哀嘆一聲:“真她媽的妖?。 壁s緊閉上了剩下的那只眼睛。
瞳狐“嘿嘿”一笑,說道:“謝謝你的夸獎,我本來就是妖哦!”
光用手掰開蔡少淵的眼皮,威脅道:“不是你想不看就不看的。是現(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還是進入幻境中再回答我的問題?選一個吧,你不選我?guī)湍氵x也行。”
蔡少淵急忙說道:“你問吧!”情急之下倒也干脆。
“那好!”光聽他聲音虛弱,趕緊問道,“誰派你們來的?”
“少族長?!?p> “蔡槐?”
“嗯。”
果然是他!光繼續(xù)追問:“派你們來做什么?”
“殺……殺人……“
“殺誰?”
“不知道?!?p> “嗯?不知道,那怎么執(zhí)行任務?”
“只要誰……誰從墨……墨竹嶺里出來,就……就殺誰?!?p> 光一驚,是誰走漏了自己的消息,想想只有博長老和姚吉知道,又覺得不大可能。
“為什么?”光又問道。
“已……已經……三個問題了?!辈躺贉Y眼看呼吸越來越急促,卻是沒有忘記只回答三個問題。
光“嘿嘿”笑道:“給你回答三個問題的機會你自己不珍惜,現(xiàn)在增加一個。”他知道瀕死之人如果一心求死,勢必很難開口,所以說只增加一個問題。
蔡少淵艱難地搖搖頭,說道:“不知道?!?p> 看樣子不是撒謊,光馬上說道:“那我換一個你知道的,你在蚩蠻部落是什么地位?”
“地位?”蔡少淵夢囈般說道,聲音本已輕不要聞,忽然間又變得大了起來,說話也流暢了許多,“我只不過一個中級武者而已,要是有地位,哪里還會來這茅草屋里守株待兔?兔……你也活不長了,我們還來了一個高級武者,他……會幫我們報仇的。哈……哈……哈……”說罷,急促地咳嗽起來。
光一楞,試探著問道:“你說的那個高級武者,是不是進了墨竹嶺?”
“你……你怎么知道?”蔡少淵一驚,回光返照般嘶吼起來。
光眼前浮現(xiàn)出紫竹林前的人骨,輕聲說道:“因為他已經死了!”
蔡少淵怔怔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似乎說的是“我不信!”三個字,頭一歪,死了。
紫竹林前的人骨是誰,光也不清楚,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
瞳狐卻歪過頭來,大眼睛對著光眨巴眨巴,柔聲問道:“光,我的媚惑技如何?”
光趕緊點頭:“大有長進,大有長進!”
瞳狐聲音更柔了:“是嗎?可是好像迷不倒你啊!”忽然間好像想到了很愉快的事情,“要不,我們來試試?”
“別!”光對瞳狐有點腦殼大,忽然間瞥見羅樂冷傲的眼神,一個主意涌上心頭,高興地說道,“你如果能把羅樂迷倒,那就算你本事!”
沒想到瞳狐“哼”了一聲,說道:“同性之間,沒興趣?!?p> 光萬萬沒想她會如此回答,正尷尬冷場,忽見羅樂圓睜怒目,“咕咕”叫著撲向瞳狐。
瞳狐身子一扭,閃身鉆進了密林。
光見她倆爭斗,也不阻止,看看天色,如果要趕到山下獵戶家住的話,最早都得半夜了??磥斫裢碇坏迷谶@間茅草屋里住了。
將蔡備兜和蔡少淵的尸體掩埋好,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羅樂和瞳狐還沒回來,光無事可做,爬到床上,閉目思考起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來。
不一會兒,一團黑影閃身進屋,飛到了床上,瞧了瞧光,見他沒有什么動靜,偎依在光的身邊睡下了。
隨后,一團白影跳上床來,偎依在光的另一邊,一只爪子搭到了光的胸前。
茅草屋里,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第二天,天亮時分。
“吱呀”,木門被輕輕推開,從茅草屋里走出一人、一妖獸、一魔獸。
光粉團一樣的臉早已瘦了一圈,更顯得俊朗,身子似乎又長高了幾分,早就不像是一個兒童,而有些少年的樣子了。
他跨出門來,抬頭看一眼天,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蹲坐在他雙肩上的羅樂和瞳狐說:“這鬼天氣!”原來,不知何時,天空又飄起了黑雨。
羅樂和瞳狐瞪了一眼天空,也表達著心中的不滿情緒。
光走得極快,上坡下坎如履平地。
看看不遠處有一間木屋,光讓羅樂和瞳狐下來,告訴她倆那里是他的族民,千萬別嚇著人,然后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嗚嗚……”風里傳來了哭聲。
發(fā)生了什么?光的心一緊,加快步伐向木屋走去。
哭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凄慘,透著無盡的悲傷和仇恨。
木屋里,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倒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背過氣去。旁邊站著一位中年男子,本來健壯的身子也顯露出營養(yǎng)不良,猶如枯樹皮一般的雙手準備去扶中年婦女起來,不知為什么,嘆了一口氣,又縮了回來。
光走上前去,問道:“大叔……”才說得倆字,中年男子枯樹皮般的大手猛地向他抓來,嘴里憤怒地吼道:“你……你還敢來……我和你拼了……”
光閃身躲過,叫道:“是我!”
“打的就是你!”中年男子悲傷過度,分不清青紅皂白,亂打一通,雖然沒有什么招式,但也招招勢大力沉。
光一邊躲閃,一邊不斷地解釋:“大叔,我今天才路過這里,聽見有哭聲,所以過來看一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
“惡意?”中年男子沒有打著他,心里更急了,每一下出手都是莽打莽沖,“人都被害死了,還說沒有惡意?”
光一楞,身形一閃,躲開他的攻擊,四下里一瞧,頓時發(fā)現(xiàn)了木屋的角落里陳放著一具死尸,看樣子,是一個少女模樣,也有些面黃肌瘦。
他頓時明白過來,看來中年男子把自己當成害死她女兒的兇手了,中年婦人看起來哭得神志更不清楚,該如何向他們說明呢?
“我是光!”他想來想去,看來只有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才行,提高了音量說道,“我是你們的族長——光!”
中年男子楞了一下,出拳的速度慢了下來,嘴里喃喃念道“光……光……”過了一會兒后,停下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光看了一會,忽然撲通跪下:“真的是你,光,不……族長……你要替我們作主?。 ?p> 光急忙伸手把他扶起來,輕聲問道:“大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