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些什么,請都說出來,清風山會記得恩情。”王師兄十分鎮(zhèn)定,看著盛華,明亮的大眼睛好像要看穿盛華的內(nèi)心。
“很抱歉,剩下的事情我們也不是很了解,”盛華抿了抿嘴,有些歉意,畢竟自己這些人也沒有對清風弟子們有什么好意,反而還被人家救了,可是現(xiàn)在卻拿不出什么消息來回報。
王師兄深深地看了盛華一眼,溫言說道:“好的,請你們休息好了就自行離開吧,我們派別不同,清風山也不便多留。”
說完之后,王師兄就轉(zhuǎn)身離開,不過就在一腳踏出門的時候,突然聽到后面盛華的聲音:“請等一下?!?p> 王師兄轉(zhuǎn)過身來,詢問的眼神看著盛華,并沒有說話。
盛華有些猶豫,張了幾下嘴,才說道:“我聽聞那些火蓮花是一個教派,從西域傳過來,這次在秀明山的那伙人,領(lǐng)頭的是一個叫文毅的人?!?p> 王師兄點了點頭,再次道了聲謝,便離開了。
“師兄,那個盛華應(yīng)該還知道一些別的事情,只是沒有告訴我們,是不是再追問一番?”回到大廳一側(cè),泉淵慢慢開口。
王師兄回答:“沒有必要,我想他已經(jīng)把能告訴我們的,都說出來了,其他的事情,應(yīng)該與這次四月無關(guān),那是他們魔教的情報,他身邊弟子眾多,說的多了,難免在回去之后被上頭責問?!?p> 說完之后,王師兄就環(huán)顧一周,看著眾人說道:“我要上山去接應(yīng)四月,但是官府的那些人我不打算用,太浪費時間,而且他們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你們要和我上山才行?!?p> 泉淵而下,所有的清風弟子都抱拳行禮,大聲說道:“是?!?p> 王師兄又看向張瑤二人,張瑤一抱拳,說道:“王師兄,請勿多言,我們二人自然是要上山的,大家同為武林正道之人,豈有坐視不理之言?”
王師兄‘嗯’了一聲,說道:“事不宜遲,我把事情交代給官府,我們就動身,你們馬上收拾東西,做好準備,在平鎮(zhèn)外等待我?!?p> “是。”所有人都齊聲回答。
與此同時,秀明山,郁郁蔥蔥的樹林,潺潺的山泉在歡快地流淌著,高大的樹木連成一片,樹冠相互掩蓋,遮天蔽日,不論上面的日頭有多足,下面都是一片陰涼,樹下的山路上也都是高大的草叢。
兩只小兔子一前一后,飛快地在林間穿梭,好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不過經(jīng)常上山的人們都知道,秀明山安全得很,就連個大一點的野獸都是沒有的。
小白兔的身后,樹林之間,‘嗖嗖’兩聲,兩只純黑的箭飛快地穿了出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兩只小白兔已經(jīng)被釘死在地上,微微抽搐。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后面的林中響起:“我就說不是他們了,兩只兔子,也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p> “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绷硪粋€聲音慢慢響起,“現(xiàn)在我們要對付的人可不是一個賀四月,還有那個神偷謝明,這兩年,咱們教中兄弟,在他手底下可沒少折損?!?p> “哼,那都是他們不小心罷了?!钡统谅曇衾锩娉錆M了不服氣。
“尊者大人已經(jīng)吩咐了,這次天時地利都在我們手上,一定要殺了那兩個人,決不能讓他們逃出去,你也不想任務(wù)失敗回去被懲罰吧?”
這句話出口,那個低沉的聲音就不再言語了。
山上的泉水,緩緩順著石頭縫流淌,在一個拐角處,一只沾著一些血污的手,拿著一片碩大的葉子,輕輕地舀起一點水,又消失在草叢后。
謝明將水慢慢地遞給賀四月,兩個人都有些狼狽,賀四月接過水來,一飲而盡,一只手還緊緊按在腰間,匆匆包扎起來的傷口,還在隱隱滲出一些血跡。
賀四月看了看一身塵土的謝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低聲說道:“謝明,這幾年,因為九月的事情,我多有得罪,還請你別往心里去?!?p> 正在忙著檢查自己衣袖里還有多少暗器的謝明,聞言身子一震,抬起頭來,看了看賀四月的神色,微微一笑,說道:“你只是受了箭傷,還不會要命,這些話等我們下山以后再說不遲?!?p> “今日多謝你救我一命,”賀四月卻沒有聽謝明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我確實對江小魚十分不滿,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的事情,不是一句對與錯就可以說得明白,只是我見到九月過得清苦,實在忍不住?!?p> 謝明皺了皺眉,看著賀四月說道:“你不會是想交代后事,讓我拋下你,一個人下山吧?”
賀四月緊緊盯著謝明,絲毫不退縮,說道:“我只問你,你一個人下山,能不能做得到?”
“自然可以。”謝明毫不掩飾,微微一笑,說道:“我可是神偷白不醉的唯一傳人,這個世界上,如果我要走,還沒有人留得下我?!?p> “可是帶上我,你就做不到了?!辟R四月閉上了眼睛,說道:“我們都不是那種不懂情況的人,在江湖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難道還想著能長命百歲不成?死便死了,但是我們不能一起死在這里,我需要你出去,讓官府圍死這里,去找到泉淵,她手里有聯(lián)系其他附近弟子的煙火,王赴師兄就在不遠處,我們需要他來主持大局,讓師傅親自來一趟,或者調(diào)集清風弟子們來圍攻?!?p> “你說得倒是頭頭是道,可惜就是沒腦子?!北緛碛行┍瘋馁R四月,聽到謝明這句話,馬上就睜開眼睛,怒氣沖沖地盯著謝明,還沒說話,就被謝明揮手打斷了。
謝明翻了個白眼,說道:“你也太小看我謝明了,而且也太小看那些弟子們了。別的不敢說,保住你的性命,堅持到支援,我還是能做到的,至于他們幾個,這都幾天了,一個劉員外的事情,應(yīng)該早就辦好了,看到我們遲遲不歸,他們自然會前來調(diào)查,而且我們都折在這里,他們肯定會找到王赴,然后再上山。”
“可千萬不要覺得他們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孩子們往往會給你最大的驚喜?!敝x明想起那個永遠都不能安分的紀云,信心十足地說道。
“你也別瞎樂觀,”不知道為什么,賀四月總是會被謝明給勾起火氣來,忍不住說道:“你別覺得人人都和你們當年那樣,最多等一天,明天這個時候,要是還沒有消息,你就下山去?!?p> “拜托,”謝明沒好氣地扶起賀四月,說道:“你不看看現(xiàn)在自己的樣子,我要去要留,是你能做主的嗎?”感受到肩膀處強烈的掙扎,謝明又說道:“先去找個地方,過了今晚再說,就算他們沒有法子支援我們,我也要帶你下山,老朋友們一個一個少了,就算你是脾氣最臭的那個,我也不想把你丟下?!?p> 賀四月的掙扎便小了,慢慢地靠在謝明身上,緩緩向前移動,謝明微微一笑,不發(fā)一言。
“江藍,這位王師兄,到底是何許人也?”平鎮(zhèn)外,紀云湊在江藍身邊,開口問。
“王師兄,名字叫做王赴,是當年與大師姐一批的弟子之一,我們也很少見到他,這次是他正好就在不遠,大師姐提前聯(lián)系了他?!逼婀值氖?,江藍還沒說話,站在一邊的泉淵倒是十分稀奇地主動開口說話。
紀云‘嗷’了一聲,高興地說道:“那看來是沒有什么問題了,王師兄自然不會比賀女俠差,由他帶著,我們肯定能救出賀女俠還有謝大俠?!?p> “你真那么想?”泉淵冷冷地打量了一眼紀云,就不說話了。
江藍急切地拉一拉泉淵的袖子,說道:“師姐,難道還會有問題?”
“連謝大俠和大師姐都陷了進去,我們能做什么?”泉淵聲音平淡清晰,就好像是一條拉直了的絲線,“如果不能和謝大俠取得聯(lián)系,那么我們上山,跟送死差不多,我們只知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針對師姐的,可是他們有什么手段?做了什么準備?一無所知?!?p> “不必擔心,”王赴的聲音傳過來,大家一起轉(zhuǎn)過身去,只見王赴正在大踏步走來,邊走邊說:“我手里有清風的傳信煙花,四月看到之后,自然會明白我已經(jīng)上山,接下來我們只要小心等待,謝明應(yīng)該會比那些人早一步找到我們?!?p> 夜晚,黑壓壓的夜幕籠罩在所有人頭頂,秀明山下,數(shù)不清的士兵們已經(jīng)安營扎寨,守衛(wèi)在外圍的士兵手里拿著弓箭,時刻準備著,在山林中或許他們不是這些江湖人士的對手,可是只要對方敢下山,自然不是整齊待發(fā)的士兵們的對手。
一個大火堆邊上,那個見過面的張捕頭正在對著一位將軍說話,說了一會兒之后,便對著眾人招招手,王赴帶著大家過去。
張捕頭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城外守備軍的劉勛將軍,這位是清風山王赴。”
王赴對著劉勛抱了抱拳,劉勛雖然回了禮,卻依然皺眉說道:“王大俠,前幾日謝明謝大俠和貴派的賀四月女俠已經(jīng)上了山,至今未歸,如果你們也要上山,在下還是那句話,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p> 王赴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明白,此次上山,如果一切順利,明日便會下來,如果不然,煩請大將軍派人在此守衛(wèi),我已經(jīng)傳信回清風,師傅自然有安排?!?p> “沒問題,我可以派人在秀明山底下做接應(yīng),你們只要能回到山下,我就可以支援你們,如果你們能夠找到那些賊人到底是如何藏身的,我也可以派人直接攻上山?!眲资莻€干脆利落的性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又遞給王赴一個火折子,說道:“如果需要幫助,就燃起大火,我會派人前去,不過未必能趕到你們的位置。”
說完之后,便對著身后的侍衛(wèi)們一揮手,說道:“放行?!?p> 王赴接過火折子之后,抱拳說道:“多謝?!北銕ь^走到山腳下,從懷里拿出一個煙火,點燃之后,對著空中發(fā)射,很快,天空中就出現(xiàn)了一個大大的煙花。
山上,一處低洼,謝明抬頭看著那個煙花,說道:“看來是王赴到了。”
賀四月緊緊盯著煙花,直到它消失不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確實是清風山的標志,你說的沒錯,看來他們確實已經(jīng)聯(lián)系到王赴。”
謝明笑了笑,也是輕松地喘了口氣,說道:“我來給你找個好地方,睡一覺,等你醒來,我們就接你下山?!?p> 賀四月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并不說話。
“上山之后,泉淵,你帶著他們慢慢移動,跟在我后面,找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然后散開四處保衛(wèi),任博達,你和江藍留在山腳,如果我們下不來,你們就回去。還有你們兩個,這里很危險的,你們考慮好了。”王赴最后看著紀云兩人。
紀云和張瑤對視一眼,一起向著王赴點了點頭,王赴便說道:“出發(fā)?!?p> 江藍急切地走上兩步,還沒開口,王赴嚴肅的眼神掃過來,她馬上就往后一縮,江藍和任博達是年紀最小的兩個,王赴是不可能讓他們上山的,能讓他們留在山下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黑漆漆的森林,隨著一行人地進入,腳下發(fā)出‘莎莎’的聲音,王赴走得很慢,每走幾步,都要左右環(huán)視,然后蹲下來檢查地面,既然秀明山就這么大,而這些敵人總是能及時躲開,那么大家自然明白,他們能躲避的地方無非兩個,一是高大的樹冠中,一是地底下。
而且地底下的可能性最高,只不過找不到他們出入的地點,所以官府的人才會畏首畏尾。
“就在這里吧,”到了一處稍微開闊的地方,王赴看了看,已經(jīng)到了山腰處,就停了下來,對著泉淵點了點頭,泉淵便開口吩咐:“泰文耀,你去樹上,仔細一些,如果看到敵人,就趕緊給我們示警,不必下來?!?p> 泉淵又看著紀云兩人,說道:“你們兩,去那兩顆樹下,不要輕易露面。”
“是?!奔o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在謝明到來之前,眾人都一定要小心行事,最好不被發(fā)現(xiàn)。
泉淵則對著王赴抱了抱拳,便閃身到了不遠處的樹下,整個人都藏在樹林中。
王赴左右打量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一個人朝著山上走去,他自然是要鬧出一點動靜,來給謝明提示,讓謝明知道他們就在這附近。
沒多久,紀云就聽到林中幾聲破空之聲,眼神一凝,敵人果然是有弓箭手,如果是弩箭的話,就會更加麻煩。
隱約之間,在這黑暗中根本就看不到對面發(fā)生了什么,紀云小心翼翼地眺望,也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在林中有人影穿梭。
很快,王赴的身影就從一邊閃過,身后幾個黑影緊緊追逐,又不敢靠的太近,只是不斷地發(fā)射弩箭出來,紀云皺了皺眉,果然是有強弩,這樣的話,也難怪謝明與賀四月竟然會被留在山上。
王赴并沒有遠去,而是不斷地在這附近徘徊,就好像在帶著身后的幾個黑影兜圈子。
已經(jīng)是深夜了,黑色就好像籠罩了這一切,就連聲音都變得格外明顯,只有山下的府兵們,堆起來的幾個大火堆還在冒著光。
“不好,后面有人偷襲!”一個跟在王赴身后的黑影,突然發(fā)出一聲警示,就在下一刻,他已經(jīng)被一股青綠色的掌風打中,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倒在地上,就在同時,王赴反過來,一劍遞出,紀云睜大了眼睛,看著王赴的劍氣,湛藍色的劍氣就像凝成實質(zhì)一般,在空中劃過,幾個黑衣人都是手持強弩,追殺王赴,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在不知不覺之間到了自己的身后發(fā)動襲擊。
驚慌失措之下,幾個黑影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拔出腰間的短刀,就已經(jīng)倒在地上,微微抽搐了幾下,便紋絲不動了。
謝明的身影出現(xiàn)在王赴身邊紀云和張瑤還好,其他幾個人都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只聽過謝明的名頭,也知道謝明并不擅長用劍,只是輕功極好,可是今天真的見到這種神鬼無測的輕功,大家就明白了能把輕功修煉到這個地步,那么自然是百無禁忌了。
怪不得這個人,只憑借一身的輕功就可以獨步武林了。
“賀四月就在山上,但是受了傷,我們這么多人上去,反而是累贅,”等到大家都現(xiàn)身出來之后,謝明皺了皺眉,對著王赴說道:“讓他們還是留在這里,下山的時候,再一起行動?!?p> 王赴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這個時候自然是一切以賀四月的安危為重,如果賀四月已經(jīng)行動不便,那么再帶上這幾個人也是于事無補,那些強弩之下,就算是王赴也要小心應(yīng)對。
“你們守在這里,如果事不可為,就及時下山,不必死等我們。”謝明說了一聲,就對著王赴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后離開了。
泉淵打了個手勢,便隱藏回去,大家都各自藏了起來。
過了一陣子,就聽見林中穿梭之聲頓起,只見外面人影綽綽,紀云皺著眉頭,這可不是幾個人,而是幾十人了,這樣的人數(shù),恐怕都比得上一些小門派了。
看來謝明他們已經(jīng)開始突圍了,紀云想了想,對著一側(cè)同樣在觀察敵情的泉淵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泉淵一言不發(fā),微微點頭,深深地看著紀云。
紀云明白,泉淵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要出手對這些敵人進行阻撓了,這些敵人實在人數(shù)眾多,而且他們對秀明山的了解遠遠超過謝明,如果真的被他們包圍,恐怕謝明他們難以脫身。
紀云輕輕對著一邊的張瑤擺了一下手,泉淵也比劃了一個手勢,讓藏在樹上的泰文耀提前做好準備。
很快,黑衣人就從眾人面前而過,眼看他們就要全部過去,泉淵一咬牙,突然就一劍刺了出去,一個在她外面的黑衣人應(yīng)聲而倒,紀云,張瑤同時出手,馬上黑衣人就發(fā)現(xiàn)了眾人,雙方在林間打斗起來。
泉淵的時機選的非常好,黑衣人的大隊伍已經(jīng)過去了,剩下的一些黑衣人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將眾人合圍,而且因為他們自己的人就在戰(zhàn)斗,也無法讓遠處的黑衣人用強弩射擊。
在黑衣人中,前方一個黑衣人,面罩捂著臉,只留下一雙狠厲的眼睛在外,正是文毅,聽到后面的人傳話,便吩咐道:“應(yīng)該是來接應(yīng)謝明的人,你帶上十個人留下,其他人跟我繼續(xù)前進?!?p> 在他身后,是一個身形短小的人,同樣藏在黑衣之中,點了點頭,便向后離去。
紀云等人已經(jīng)陷入了焦灼,黑衣人在幾個人被殺之后,馬上組織起來,向著眾人圍攻,紀云一招飛雪湛意,將前面的黑衣人震開,還沒來得及追擊,身后就有一道明晃晃的刀光閃過,紀云急忙側(cè)身避過,身前的衣服已經(jīng)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反手一劍刺出,那個黑衣人的短刀已經(jīng)直逼面門而來,紀云猛地一個下蹲,黑衣人將短刀上挑,紀云手里的長劍拿捏不穩(wěn),掉落下來,剛才被震退的黑衣人已經(jīng)再次攻了上來,紀云猛地向前一撲,一頭撞進前方黑衣人的懷里,黑衣人似乎是沒有料到紀云會這樣沖撞,只好向后一退,紀云左手已經(jīng)接住落下來的劍,將另一個黑衣人的短刀擋住,可是這只是暫時能夠擋得住,紀云向后撤離,同時左右一掃。
張瑤已經(jīng)被人逼得步步后退,而不遠處的泉淵,則是引得眾人向著一棵樹下退去,只見泉淵背靠在樹上,一腳狠狠踩在地上,整個人騰空而去,幾個黑衣人馬上同樣躍起,短刀從幾個方向同時扎向泉淵,也就這個時候,泰文耀從樹上落下,和泉淵在空中匯合,兩人手中的長劍一左一右,一個向著下方的劍圓出現(xiàn),將所有的短刀擊退,泉淵一腳踢在樹上,向前猛撲,一劍刺進一個黑衣人的胸口,看得紀云一陣心驚,這樣的配合倒是不難,難的是泉淵竟然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個時候紀云才明白她當時對著泰文耀比劃的手勢是什么意思,怪不得泰文耀一直都沒有動手。
兩人配合之下,短短一瞬間,三個黑衣人都已經(jīng)中劍,重重跌在地上。
“小心!”紀云突然一聲喊,就在他回轉(zhuǎn)目光的時候,見到一道光從林中飛出,馬上大聲警示。
只見一支弩箭飛射而來,泉淵人還在半空,根本沒有能力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弩箭向著自己穿梭而來,轉(zhuǎn)瞬之間,弩箭已經(jīng)到了面前,又是一道白光,一把長劍同時到達,和弩箭狠狠地碰撞在一起,出發(fā)‘?!囊宦暎獪Y不解地看了一眼,只見紀云手里已經(jīng)沒有武器,正在四處逃竄,身后兩個黑衣人拼命追趕。
泉淵眼神一凝,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她也沒有停留,一腳踏在地上,向前一撲,到了紀云的劍旁邊,一把撈起劍來,反手一招清風適意將沖過來的敵人擋住,馬上就向后奔跑,而泰文耀則在背后和黑衣人戰(zhàn)在一起,擋住了他們追擊泉淵的路。
短短幾步路,紀云卻覺得好漫長,身后的殺意就像噬人的老虎,緊緊相逼,面前的泉淵,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兩人錯身而過,紀云手里接住長劍,一個轉(zhuǎn)身,倒飛出去,同時將手里的劍當成刀一樣,狠狠砍下,將黑衣人的兩支弩箭打落下來,而泉淵已經(jīng)沖到兩個黑衣人身邊,高高躍起,一劍劃下!
看著剩余的黑衣人,慢慢后退,圍而不攻,泉淵顧不得多言,連忙說道:“快趴下,藏起來。”剛一說完,就馬上就地一滾,剛才的位置,兩支黑色弩箭緊緊插入泥土之中,微微顫抖。
就在黑衣人中,那個身形矮小的黑衣人,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手里不緊不慢地又裝上一支箭,說道:“不必再靠近了,圍起來,不讓他們沖出來,用弩箭解決了他們?!?p> 也就在此時,山路上已經(jīng)爆發(fā)了大戰(zhàn),王赴手中長劍散發(fā)著湛藍色的劍氣,凡是靠近他身邊的黑衣人,全都被一劍擊退,謝明則背著賀四月,在一邊的林中穿梭,現(xiàn)在只能讓王赴來吸引大部分敵人,自己趁機先把賀四月送到紀云他們那里,那個地方已經(jīng)是半山腰了,大部分敵人都在山頂山,只要能到達那里,自然可以讓紀云等人護送賀四月離開,自己再返回來接應(yīng)王赴。
王赴心有準備,并不沖動,穩(wěn)扎穩(wěn)打,慢慢向著山下移動。
很快,謝明就看到紀云他們的位置燃起了沖天的大火,在晨曦的微光,冒出滾滾濃煙,眼神一凝,并沒有停留,直奔而去。
這火是紀云點燃的,既然這些敵人都已經(jīng)現(xiàn)身了,沒有道理不讓官兵來幫一把。
山下,劉勛緊緊盯著山上的大火,面色嚴肅,張捕頭在一邊焦急地說道:“將軍,他們這是和敵人交手了,我們派人上去支援吧?”
劉勛冷著臉,大聲吩咐:“調(diào)五十人來,隨我上山!”
其實劉勛是不想冒這個危險的,可是沒有辦法,這里人多眼雜,大家都看見清風弟子已經(jīng)發(fā)出了信號,如果自己不支援的話,別說清風山會不會問罪,就算是官府也會主動把自己送上清風去頂罪。
黑煙滾滾,矮小的黑衣人,冷冷一笑,說道:“不用進去,別急著放箭,就留在這里,他們總要出來的。”話音剛落,身邊不遠處一個黑衣人已經(jīng)倒在地上,只來得及一聲哀嚎。
“來了!”矮小的黑衣人一聲低喝,丟掉手里的弩箭,一彎腰,從靴子兩側(cè)各自拔出一把短刀來,警戒地掃視著四周。
紀云等人就在點燃大火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順著濃煙向外慢慢移動了。
矮小的黑衣人耳朵微微一動,一聲暴喝,一刀向后砍去,明晃晃的刀光一閃而過,在他的身后,正是一劍刺出的紀云!
紀云一擊不中,馬上撲倒在地,在他身上,一道耀眼的白光就像劃破黑夜的流星,張瑤的傲雪凌霜!
“該死!”黑衣人一聲怒罵,急忙向著一邊滾去,多虧身形矮小,堪堪躲過這一劍,可是他臉上的黑布已經(jīng)被劍氣帶了下去,一張布滿刀劍痕跡的扭曲的臉出現(xiàn)在紀云和張瑤面前,張瑤忍不住一皺眉,和已經(jīng)到了自己身邊的紀云,一起遞劍而出。
與此同時,兩支弩箭從倆邊飛馳而來,紀云兩人沒有辦法,只好同時轉(zhuǎn)身,背靠背,扭轉(zhuǎn)了劍的方向,將弩箭打落,這是最后兩個隱藏在樹上的黑衣人,矮小的男子已經(jīng)趁機向后翻滾而去,剛剛站了起來,露出一絲冷笑,可是笑容凝固在臉上,緩緩倒了下去,在他身后,謝明就像憑空出現(xiàn)一樣,來不及說話,謝明又一個飛身,就像一只穿行在黑夜之中的蝙蝠,向著一邊的樹上飛去,另一邊的樹下,一個黑衣人跌落下來,泉淵也隨著落下。
泉淵還沒走過來,謝明就已經(jīng)把最后一個黑衣人打落下來,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說道:“賀四月在那邊,你們速速帶她下山,就留在山下,不要再上來?!闭f完就又一次隱入山林之間,只是在臨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那個倒在地上已經(jīng)沒氣的面相丑陋的黑衣人。
眾人馬上過去,之間賀四月正靠在泰文耀的身上,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被鮮血浸滿,雖然已經(jīng)包扎了,但是畢竟還沒有養(yǎng)傷,箭傷又深,謝明一路飛奔而下,賀四月在劇烈抖動之下,傷口再次裂開。
“不必管我,馬上下山,”看到幾人還想說話,賀四月提起一口氣,說道,只是話音之中十分虛弱,再也沒有那個英姿颯爽的氣度。
“快!”泉淵一馬當先,沖了出去,紀云兩人護在賀四月身側(cè),一起下山。
還未到山腳,就遇到了全服盔甲的劉勛,劉勛見到眾人,揮了揮手,身后的士兵便分開一條路,泉淵迅速跑到他身邊,低語幾聲,劉勛點點頭,一言不發(fā),帶人沖上山去。
天已經(jīng)大亮。
“我沒事的,只是那箭上涂了腐爛的藥,讓傷口無法自行愈合,回山之后上藥就可以了?!避姞I中,賀四月看著一臉關(guān)切的江藍,開口說道。
剛到山下,江藍兩人就已經(jīng)和大家匯合,只是看到眾人都是滿臉血污,還有煙熏的焦黑,而賀四月已經(jīng)暈了過去,便急忙來到軍營中,張捕頭一直在軍營前焦急地踱著步子,遠遠看到眾人,就大聲吩咐著找軍醫(yī)和布置一個帳篷,現(xiàn)在賀四月醒來就是躺在一張簡易的床上,而軍醫(yī)雖然已經(jīng)給她重新包扎了,卻拿那種腐爛的藥物沒有辦法,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江藍,賀四月只好開口安慰。
賀四月也顧不上多說,直接看向泉淵,問道:“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
泉淵回答:“山上已經(jīng)打得難解難分了,不過這次官兵上山很及時,那些黑衣人來不及躲避回他們之前的藏身處,就只能和官兵正面交戰(zhàn),現(xiàn)在又是白天了,想必不會出什么大事,剛才張捕頭已經(jīng)帶了幾十人上山去支援了。”
賀四月微微點頭,說道:“那些賊人,不過就是在山上很多草叢之下都挖了互相連通的地道,我和謝明就是吃了虧,中了陷阱,差點把命都交代在那里。”說著賀四月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又說道:“等他們下山之后,告訴師兄,讓他把那個領(lǐng)頭的要過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p> 到了這個時候,賀四月自然也是明白這些人只怕是從一開始就是針對自己來的,當初她和謝明上山之后,兩人仗著武藝高強,卻不慎落入敵人的包圍之中,從那些特制的弩箭自然就看得出來,這絕對是為了誅殺自己這樣的高手準備,普通的習武之人,哪里用得著這樣的武器來對付,多虧謝明輕功卓絕,這才保護自己藏了起來。
“是?!比獪Y應(yīng)了一聲,便走出帳篷,留下江藍照顧賀四月,泉淵看看山上的樹林,里面滾滾濃煙,看來還在戰(zhàn)斗,默默走到一邊正在同樣等待的紀云幾人身邊,看著紀云說道:“這次多謝你了,如果不是聽你的點了火,只怕王師兄也要被留在山上了?!?p> 謝明的輕功眾人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如果謝明要下山,那些人是擋不住的,也就是說這幾日謝明之所以沒有出現(xiàn),就是為了保護賀四月。
紀云看著戰(zhàn)火紛飛的秀明山,說道:“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把這些賊人全都拿下,這般狠毒,如果留著他們,不知道還有多少江湖人士要慘遭毒手。”
幾人都沉默了下來,這一次大家都是見識到了江湖的真面目,以前一直都不覺得謝明他們有多辛苦,現(xiàn)在才明白,不管是謝明,還是賀四月,都是在生死之間游走。
午后,幾人終于等到下山來的大軍,紀云急忙擠在人群中,看到謝明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只不過王赴的情況看起來并不是很好,面色蒼白,被謝明扶著才能過來。
進了帳篷,賀四月正靠在墻邊,盤腿坐在床上,見到謝明兩人,急忙說道:“你們怎么樣?”
“無妨,”謝明將王赴扶到床上,讓他緩緩出氣,說道:“王兄并無大礙,只是用功過度,有些脫力,具體事情等下再說,我要為王兄渡一些真氣,你們守在帳篷外,不許任何人進來?!?p> 賀四月眼神一閃,說道:“多謝你了?!?p> 謝明沒有回答,而是讓王赴坐得筆直,自己坐在王赴身后,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雙手,青綠色的氣流緩緩從手上冒出,謝明輕輕推掌向前,氣流便慢慢從背后進入王赴的身體。
紀云等人則在外面,攔住要進來的張捕頭,泉淵抱了抱拳,說道:“抱歉了張捕頭,謝大俠正在為王師兄療傷,現(xiàn)在不能被打擾。”
“噢噢,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張捕頭笑著回了禮,說道:“我是想來感謝一下幾位大俠,要不是你們鼎力相助,只怕這些賊人,我們想要拿下來,根本就不可能?!?p> 被攆出來的江藍急忙問道:“張捕頭,山上到底怎么樣了,我們都不知道,您給講講?!?p> 張捕頭呵呵笑著,說道:“行,我?guī)松仙降臅r候,已經(jīng)亂成一團,到處都是官兵和黑衣人在打仗,劉勛將軍已經(jīng)接到了謝大俠兩人,只是人手不足,我?guī)先サ娜苏闷鹆俗饔?,我?guī)е魂犎耸刂醮髠b,劉勛將軍指揮軍隊,慢慢合圍,可是那些黑衣人,手里的強弩實在厲害,我們的人根本就無法靠近,這時候謝大俠真是天下無敵,他從一邊直接撲了進去,把黑衣人的陣型全部打亂了,我們這才能沖上去?!?p> “現(xiàn)在戰(zhàn)事已經(jīng)平了,劉勛將軍正在處理后事,你們別說,那個領(lǐng)頭的黑衣人,是真的厲害,就連謝大俠都是費了好的勁兒才把他拿下,對了對了,我記得謝大俠還中了一刀,我這不是拿藥來了嗎,現(xiàn)在不方便進去,那你們幫我拿進去吧,等謝大俠安頓好了,告訴我一聲,我和劉勛將軍再過來拜見。”張捕頭一拍腦門,把手里的藥遞給泉淵,笑容滿面地離開了。
“哼,他又沒出什么力,高興成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拿下的黑衣人呢?!钡鹊綇埐额^離開之后,江藍撇撇嘴。
紀云笑著說:“不管損失了多少,能把這些賊人拿下,都是大功一件,他一個捕頭,又不是將軍,平日里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功勞,何況損失了人手,也是劉將軍的事情,又不關(guān)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