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貴公子并無大礙

　　宋沄萋是在傍晚掉入水塘中的，被從水中救上來后，經(jīng)過一番診治總算保住了性命，雖然此沄萋已非彼沄萋了。

　　董大夫是老太太指名要去診治華兒的，蘭姨娘雖為宋府唯一男丁的親娘，卻也不敢忤逆宋老太太，蘭姨娘剛剛試了試，發(fā)現(xiàn)這個董大夫是軟硬不吃。不得已，蘭姨娘只得等董大夫為七小姐施針完畢后，才將人帶走。這一等也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待蘭姨娘帶著董大夫來到二少爺所在的小院——云溪齋的時候，已近黃昏時分。

　　宋老太太帶來的一干嬤嬤都站在院外，古嬤嬤見蘭姨娘終于帶著大夫回來了，才松了一口氣。

　　“蘭姨娘，老太太都等急了?！惫艐邒哌h遠的瞧見蘭姨娘，但直到她走近，才緩緩的迎了上去。側(cè)身迎了董大夫等人進院。

　　“董大夫，您請。我家老太太在屋里等您呢?！?p>　　董大夫并未回話，而是帶著藥童不疾不徐的進入了屋內(nèi)。

　　“董大夫，老朽的孫兒還要拜托您了?！彼卫咸姸蠓蚪K于來了，松了口氣且也皺了皺眉，不知大房的那母女兩是如何能先自己一步請來這位名醫(yī)的，看來自己這幾年還是低估了云嵐院了。

　　“老夫人多禮了。小生定當(dāng)仔細診治?！倍蠓蚣毤毧粗味僦苌淼臍?，并暗暗品著宋二少的脈象。

　　片刻后。

　　“貴公子并無大礙，脈象平穩(wěn)。”

　　“不可能啊，大夫您在仔細看看。華兒一直昏迷不醒啊?！碧m姨娘聽完急忙說道。

　　“不得無禮。”宋老太太呵止道。

　　“沒關(guān)系，愛子心切。夫人還請放心，貴公子確實脈象平穩(wěn)。許是被驚嚇過度，才昏迷至今?！倍蠓蚩戳丝蠢咸瑢χm姨娘緩緩的說道，“董某會給公子開一副壓驚安神的藥方，您讓府里熬制好后，再加入一滴晨露，讓公子服下即可。明早雞鳴之前，公子必將醒來。”

　　宋老太太見狀命古嬤嬤收好藥方，趕緊熬制，宋府可經(jīng)不起再次失去男丁了啊。

　　“這次真是給董大夫添麻煩了，為了府里這不爭氣的孩子們，還勞煩您跑這么一趟。不知這次董大夫會在梓城停留多久？董太爺仙逝已有半年了吧。”宋老太太看著這個年齡不大，卻已是譽滿云州的神醫(yī)，心里感慨著，如果不是當(dāng)年自己夫婿的一飯之恩，憑現(xiàn)在的宋家大約是請不來這位神醫(yī)的了。

　　“老夫人您客氣了，當(dāng)年要不是老太爺在董某最困苦的時候幫了某一把，現(xiàn)在某恐怕已不再人世了吧?！倍蠓蚩粗卫咸不叵肫鹱约耗亲盍实沟哪晟贂r光?！斑@次董某應(yīng)該會在梓城逗留一段時日，這次回來也主要是為了料理一下董家諸事。謝謝老太太還念著我們董家呢，聽族叔說，爺爺走后，多虧了您他老人家才能在龍山寺得一盞香燈。董某還沒有謝過您呢?！?p>　　宋老太太擺擺手，“董宋兩家何談謝字，都是舉手之勞。反而，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啊?！?p>　　宋老太太看著窗外的明月，這些年，自己經(jīng)歷了數(shù)次打擊，這把老骨頭還能挺住已是不易，就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啊。宋老太太回過頭來看著只知撲在床邊哭泣的蘭姨娘，和那個武不成文不就，一天到晚只會惹是生非胡作非為的宋云華，無力的嘆了口氣。

　　再看看董家，當(dāng)年的董家也曾遭遇滅族之危，可是董老太爺硬是撐著一口氣，撐住了那個搖搖欲墜的董家?，F(xiàn)在，董家有了這個芝蘭玉樹名滿云州的董大夫，老太爺才放心的去了啊。

　　不知她宋家是否能有此等轉(zhuǎn)機發(fā)生啊，這宋家又該何去何從啊。

　　“老夫人，那小生先告退了。如有不妥，您再差人來找某即可。”董大夫收拾好東西，帶著小童走到了門邊。

　　“有勞董大夫了。古嬤嬤，替我送送董大夫?！?p>　　“是，老夫人?！惫艐邒邞?yīng)聲道。隨后轉(zhuǎn)身將董大夫二人送出了宋府。

　　見董大夫離開，蘭姨娘還是自顧自的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兒子，宋老太太狠狠皺了皺眉頭。怎么就剩了這么個玩意??！

　　宋老太太不耐煩看蘭姨娘這一番作態(tài)，但卻又不放心自己的孫兒，就吩咐道，“我乏了，高媽媽，你留在這里看著小少爺，有任何情況趕緊差人來報?！?p>　　宋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丫鬟們見老太太起身要走，趕緊上前扶著老太太。

　　“老太太……都是那個七丫頭害的華兒啊，你要為華兒做主啊?！碧m姨娘淚眼婆娑的看著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最膩歪蘭姨娘這樣的，擺了擺手，“你照顧好華兒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p>　　等宋老太太離開了云溪齋，蘭姨娘指揮著高媽媽去盯著熬藥。見老太太的人手都離開了，蘭姨娘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揮了揮手叫來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媽媽。

　　“秦媽媽，你拿著這塊玉佩去東大街找王掌柜?！碧m姨娘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玉佩交給秦媽媽并吩咐。

　　秦媽媽看著手上的東西有些為難，“姨娘，這……?！?p>　　“你只管去找王掌柜就是?！碧m姨娘想想自己兒子昏迷不醒，這些人不緊不慢的樣子就憤懣不已。

　　“……好吧，姨娘，可這事兒咱千萬不能讓老夫人知道。等老夫人的人都走了再說吧。”秦媽媽勸道。

　　“不用管她們，自己請來的人沒本事治好華兒，還不允許我找別人來了。這府里以后還得靠我的華兒鼎立門戶呢，那個老太婆不敢拿我怎樣得。只要我的華兒在，這宋府以后還不是聽我的?！碧m姨娘無不得意的想著，“現(xiàn)在就要緊的是，趕緊讓華兒好起來。”

　　“姨娘說的有道理，那老奴這就去找王掌柜?！鼻貗寢屇弥衽逋ㄟ^西側(cè)的角門離開了宋府。

　　高媽媽端著湯藥站在東側(cè)的墻角處，看到秦媽媽從屋里出來，趕緊向陰影處躲了躲。見秦媽媽并沒有看到自己，才走了出來。

　　這個蘭姨娘怕是會耽誤二少爺，高媽媽在心里暗暗想到，回去一定要稟告老夫人。

　　“蘭姨娘，二少爺?shù)乃幇竞昧?，已?jīng)按董大夫的吩咐加了一滴晨露。”高媽媽端著藥站在蘭姨娘身邊，且并沒有將藥碗交給蘭姨娘的意思，而是自己服侍宋云華服藥。

　　蘭姨娘看著高媽媽的樣子，心里很是煩躁，這老夫人的傭人仗著老夫人從來就沒正眼瞧過自己，有這些人后悔的一天。

　　“高媽媽辛苦了，您去歇著吧?！?p>　　“老奴還不敢歇下，老夫人還等著二少爺醒來的好消息呢，老奴還是在這里等著二少爺蘇醒才好?！备邒寢尫趟卧迫A喝完藥，退到了一邊看著蘭姨娘回道。

　　“你……算了……你愛等就等吧。”蘭姨娘本意是想支開高媽媽，好讓自己找的大夫為華兒診治一番，畢竟先下還不是跟老夫人撕破臉的好時候。蘭姨娘心下想著，既然他們不給方便，那就看誰臉上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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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姨娘親自給宋云華喂了藥，喝完藥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宋云華緩緩睜開了眼睛。

　　高媽媽見二少爺已經(jīng)醒來，而蘭姨娘之前吩咐去找的大夫一直未見蹤影，高媽媽也不想跟蘭姨娘當(dāng)面撕破臉，既然二少爺已經(jīng)醒了，自己還是回稟老夫人要緊。

　　高媽媽與蘭姨娘敷衍幾句，急忙忙的帶著幾個丫鬟回了陽風(fēng)居。彼時，老夫人心事重重還沒就寢。高媽媽與古嬤嬤通報了一聲，就直接進了老夫人的寢室，在蘭姨娘院子里聽來的事情與老夫人一五一十的學(xué)道。

　　“老夫人，蘭姨娘這樣……您看我們該如何是好？”古嬤嬤聽后也甚是憂心，宋家獨苗有這么一個娘在，不是好事啊。

　　老夫人聽后沉思著沒有說話。

　　“老夫人，這二少爺剛剛出十的年紀(jì)，再放在親娘身邊教養(yǎng)總歸是不好的。不如把二少爺放在您身邊教養(yǎng)著為好，而且蘭溪齋那邊為人處世的格局太小了?！备邒寢屨f道。

　　“蘭姨娘現(xiàn)在將二少爺視為命根子，估計老夫人如果直說要二少爺放在咱陽風(fēng)居這邊，怕是蘭姨娘要與我們拼命的。何況二少爺從小就與蘭姨娘一起生活，怕是對親娘的感情更深一些的?！惫艐邒邠?dān)心一個弄不好，怕是二少爺要與老太太離了心，那就適得其反了。

　　“這件事我心里有數(shù)了。你們不必再說?！崩戏蛉藬[了擺手，止住了高媽媽二人的討論。

　　“是，老夫人?！倍嘶氐?。

　　“老夫人，馬上就三更天了。您也該歇息了。”古嬤嬤將老夫人常用的安神香點燃，準(zhǔn)備服侍老夫人就寢。

　　“嗯，告訴各房，明早不必來請安了。你們都退下吧。有事之后再議。”老夫人揉揉酸脹的額角，這府里自從老大沒了之后，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啊。

　　“古嬤嬤，老二那邊可有回信兒？”老夫人躺下后，仍掛心宋府諸事。

　　“老夫人，您放心。二老爺那邊早就叫人傳信過去了。不過二老爺他們這時應(yīng)該還在邊城那邊，送信的人沒那么快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