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多事之人,你們的事我也不會捅到父皇面前。但是”只見少年止住了話頭,許久才幽幽開口,但是聲音依舊是沒有感情的冰冷,在這凄冷的孤夜更顯寂寥:“若是日后有事請二位幫忙,希望兩位不要推辭?!?p> 那兩個人見逃過一劫,俱是感恩戴德,此時無論少年說什么,兩人都會答應的?!岸嘀x九皇子饒命之恩!日后定會竭盡全力為九皇子辦事。”
女子拉著那男人一個勁的磕頭,再伏下身的一剎那卻看見九皇子的披風下竟然還藏著一個人,但如今這個時候卻也不好相問,只得憋在心里,但愿那是個明白人,不會出去亂說。
“還有,你們在這里做此等傷風敗俗之事,不會覺得心有不安嗎?”少年清冷低沉的聲線再次傳來,明明很輕的一句話,女子聽來卻覺得危險極了!這里曾是九皇子生母所居宮殿啊,自己真是糊涂!
“殿下息怒,我們并沒有冒犯之意!”惜寧只聽見他們又磕起頭來,而自己被少年攏在懷里許久,只感覺渾身不自在,本就因喝酒昏昏沉沉的頭也難受起來。
似乎感覺到惜寧的不舒服,少年斂聲道:“你們走吧!”
待那兩人走遠了,少年才緩緩放開惜寧,不帶一絲人情味的將她丟了出去。而惜寧眼前乍然一亮,又因昏昏沉沉的,竟腿一軟,跪了下來!
而少年見惜寧此舉,不由嗤笑道:“你這一跪,是謝救命之恩,還是害怕了?”
惜寧卻是面不改色,萬分實誠的說:“腿軟!”
氣氛立刻像被凍結了一般,惜寧都不敢抬頭看少年的臉色,立刻俯下身來:“殿下恕罪,惜寧有錯!”
洛云續(xù)睨起眼來看著跪在地上的惜寧,竟不知該不該喚他起來。良久才說道:“今夜你什么都沒見過,知道嗎?”
“殿下仁慈!”惜寧有些后怕的恭維,渾身卻又有些發(fā)抖起來。這坊間傳聞果然不可信,誰說九皇子是個碌碌無為的閑散皇子,他分明是在藏拙!這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以及上次在亂花樓的談話分明不是個閑散皇子該有的樣子。
惜寧見云續(xù)許久沒發(fā)聲,才輕輕抬起頭,發(fā)現(xiàn)云續(xù)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只留下一座破敗的宮殿和誠惶誠恐的惜寧,她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腳踝隱隱發(fā)痛,定是剛才猛的跪下時扭到了。
而云續(xù)離開那座破敗的宮殿后,竟自嘲的笑了笑:“他能幫我什么?”
說罷又想起了今日下午發(fā)生的事:
“公孫夫人找云續(xù)有什么急事?”亂花樓的雅間中,云續(xù)安然如舊的詢問著對面的公孫匪,也就是母妃生前的至交好友。
“殿下看這幅畫!”只見公孫匪從身旁的畫筒中抽出一幅畫遞給云續(xù),云續(xù)接過畫來一看,心下便了然是何人所畫。
“作畫的人同公孫夫人是何關系?緣何將畫交給了夫人?”云續(xù)翻看著手中的畫,腦海中閃現(xiàn)的是那個氣急敗壞,對自己頤指氣使的人影。
“今日王老先生邀我前去考查鹿鳴宮的那群世家子弟,這畫就出自顧知章之子顧惜寧之手!”公孫匪看著清冷俊逸的云續(xù),心中不由暗嘆,這世上還有人能捂熱這孩子的心嗎?
“那夫人今日來是要告訴云續(xù)什么?”云續(xù)眼中到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心中卻細細思量起來。
“這顧家小子是位驚才絕艷之輩,文采更是讓王老先生都欣賞。若是你能選他為侍讀,對今后謀事會大有益處。”公孫匪斟酌著說道。這也是為何明明顧惜寧丹青一流,她卻未評為第一的原因。因為他同云續(xù)相識之事不宜讓更多人知曉。
“夫人知道我一向不喜栽培新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養(yǎng)不養(yǎng)的熟他,到時候會不會被反咬一口!”云續(xù)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這世間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他為之動容。
“原也是以為你們相識才勸你的,你既無此意,便也罷了!”公孫匪嘆了口氣,又接著說:“不過那孩子倒頗有繪畫天資,若是能收作弟子,也是妙事!”
云續(xù)又撇了一眼惜寧的畫,只見那畫紙上無論是人還是景都頗為傳神。一顰一笑,一張一弛都極為有度,連王老先生和公孫夫人都如此贊嘆不已的人,這個顧惜寧到底有何出彩之處呢?
微風拂過耳邊,將云續(xù)的思緒也拉了回來,自己竟然真的跑到這來見那個顧惜寧,真是魔怔了!那個笨蛋有什么好拉攏的,剛才若不是自己出手相助,他怕早就命赴黃泉了。
又想著剛才惜寧身上的酒味,不由的皺了皺眉,這衣服還是別要了,沾了一身酒氣,自己剛才怎么就一時沖動將他攏在懷中呢?白白臟了一件衣服。
而惜寧回到房間后,腦中就如一團亂麻一樣,匆匆洗了把臉后就上了床,但只要一閉眼就會想到洛云續(xù)那張似笑非笑、讓人心悸的臉,明明是那樣好看的皮囊,卻讓人害怕。
這個九皇子絕不像他表面那樣人畜無害,甚至他謀劃的更為久遠。一個沒有母族支持、沒有父親寵愛的皇子,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存活下來,靠的是什么呢?他背后又是怎樣一股勢力呢?
惜寧原本覺得太子會是她投靠的好人選,可是如今看來,這九皇子也不失為一個人選,只是那樣涼薄的人,真的會容得下自己嗎?
但是他今日肯救自己,是不是代表他也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呢?一邊是眾望所歸的東宮太子,一邊是厚積薄發(fā)的九皇子。這一夜算是徹底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