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云里霧里

　　陳明楚是從軍統(tǒng)出來的，對軍統(tǒng)非常了解。軍統(tǒng)擅長行動，為了殺敵，可以舍身成仁。新軍統(tǒng)上海區(qū)的知名人物，他也知道一些。

　　可是，搜腸刮肚，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高人??？難道是重慶遙控指揮？還是新調(diào)來了高人？

　　鄭士松語重心長地說：“何大鈞暴露、陳培文被殺、顧桂榮失手、你被逼走、紀天仇當(dāng)了替死鬼，你就沒想想，到底是因為什么？”

　　作為旁人他都看出來了，陳明楚身處其位，反而當(dāng)局者迷。

　　陳明楚喃喃地說：“難道我一直被算計？”

　　話說完，陳明楚突然意識到，何大鈞被殺之后，他就多了一個神秘的對手。只不過，一直沒有意識到罷了?；蛘哒f，他不愿意相信有這樣的對手，能把自己耍得團團轉(zhuǎn)。

　　可怕的是，他連對方的身份，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蛟S，找到殺曹炳生的兇手后，就會有答案。

　　鄭士松看到陳明楚沮喪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說：“你還是安心去南京區(qū)上任吧，上海這攤事就別沾了?！?p>　　既然對手更高明，再留下來只能自取其辱。再摻和上海的事，或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陳明楚苦惱地說：“紀天仇的事情如何善后？”

　　鄭士松沉聲說：“將錯就錯，咬定胡孝民是共黨！”

　　陳明楚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正合我意，多謝鄭大哥！”

　　只要咬定胡孝民是共產(chǎn)黨，不僅可以讓自己脫身，也能將紀天仇之死算到胡孝民頭上。雖然胡孝民逃脫一死，但保不準他被76號槍斃。

　　鄭士松說：“但是，如果不能速戰(zhàn)速決，或者引起了別人懷疑，就要果斷放棄?！?p>　　此事的發(fā)展，已經(jīng)不是陳明楚所能控制。如果他再不抽身，可能就會身陷其中。

　　陳明楚沉吟半晌，這才緩緩地說：“我聽鄭大哥的?！?p>　　不管陳明楚要怎么應(yīng)對，有一個人他是繞不過去的：黃也文。雖然他們之前有過一次合作，但這次死的是紀天仇，而且，下午陳明楚送過去的金條，黃也文也沒有接受。

　　這讓陳明楚有些擔(dān)心，接下來的事情，確實只能憑運氣。

　　如果有胡孝民地下黨的證據(jù)，黃也文為了盡快破案，可能會暗中助他一把。胡孝民只是76號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就算是趙仕君，知道胡孝民有中共嫌疑，也不會替胡孝民出頭。

　　只是陳明楚并不知道，一直以來令他接連失敗的神秘對手，正是這個他沒瞧上眼的胡孝民。如果他再犯錯，胡孝民不會再給他機會。除掉陳明楚，也是軍統(tǒng)的目標之一。

　　此時的黃也文，也在情報處向唐東平匯報紀天仇一案。

　　黃也文點了根煙，坐在唐東平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處座，紀天仇案有幾個古怪的地方，手法像軍統(tǒng)的，他們的襲擊目標雖是紀天仇，但也有可能是胡孝民。只是，胡孝民并不值得軍統(tǒng)下手?！?p>　　身為情報一科的科長，黃也文自然是唐東平的親信。他之前不知道唐東平要調(diào)南京，否則，他絕不會接手紀天仇的案子。

　　唐東平一走，他在情報處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如果新來的處長重用他，那還好說。如果新處長要改朝換代，他這個科長就岌岌可危。

　　唐東平問：“是不是有其他動機？”

　　黃也文猶豫了一下，說：“我懷疑是陳明楚。殺手提前守在愚園路433弄5號，他們的目標，應(yīng)該是胡孝民，紀天仇是誤殺。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共產(chǎn)黨干的。”

　　他最后的這句話，是想給陳明楚一個交待，給胡孝民安上中共嫌疑。陶育然逃脫，胡孝民負責(zé)監(jiān)視過，他自然有很大的嫌疑。

　　唐東平喃喃地說：“共產(chǎn)黨？”

　　黃也文解釋道：“胡孝民在慶福里監(jiān)視過陶育然，隨后陶育然就逃跑，胡孝民也是有嫌疑的。如果共產(chǎn)黨為了保護他，故意誤殺紀天仇……”

　　唐東平蹙著眉頭淡淡地說：“這也太復(fù)雜了吧？胡孝民有這么重要么？”

　　黃也文的說法，他是不大相信的。陶育然發(fā)現(xiàn)被監(jiān)視，能逃脫已經(jīng)是燒了高香，怎么還敢追殺紀天仇呢？還跟胡孝民聯(lián)手？

　　胡孝民是什么人？才加入特工總部的無名小卒，之前既不是職業(yè)特務(wù)，也沒得到得用，共產(chǎn)黨怎么可能為了這么一個小人物大費周折呢？

　　得知殺手提前埋伏后，唐東平就腦補了所有細節(jié)。此事必然與陳明楚有關(guān)，很有可能是陳明楚安排的暗殺。事后給胡孝民安上個中共嫌疑，也就沒人會關(guān)注。

　　哪想到，胡孝民卻約了紀天仇，而且兩人身形相似，莫名成了胡孝民的替死鬼。

　　黃也文說：“胡孝民當(dāng)然沒這么重要，但他約紀天仇吃飯，也值得懷疑。”

　　如果有胡孝民沒有疑點，他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唐東平問：“‘鑼鼓’有什么消息？”

　　“鑼鼓”是情報處在中共的內(nèi)線，給他們提供了不少準確的情報，為破獲上海地下黨組織，提供了很多線索。

　　黃也文說：“暫時還沒消息，明天晚上會與他接頭?！?p>　　唐東平叮囑道：“紀天仇不管是誰殺的，都要找到證據(jù)。如果真是陳明楚指使，更得有證據(jù)。”

　　黃也文驚詫地說：“可是……”

　　唐東平緩緩地說：“陳明楚雖然很快要成為我的副手，可他是孫墨梓的人。用這把柄，以后在南京，才不敢跟我搗亂。”

　　黃也文豎起拇指：“處座高明。”

　　唐東平突然說：“這次去南京，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我也是昨天才知道?！?p>　　黃也文說：“南京區(qū)應(yīng)該需要大量人手，屬下愿意追隨處座?！?p>　　唐東平不置可否地說：“等我先過去再說?！?p>　　黃也文問：“新處長會是陸實聲么？”

　　唐東平搖了搖頭：“原本我覺得應(yīng)該是他，但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是新來的蘇光霄?！?p>　　不管如何，孫墨梓才是特工總部的主任。而且，他還兼著社會部長，以及肅反委員會主任。陸實聲是趙仕君的人，76號上下都知道，孫墨梓怎么會讓趙仕君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