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天沒有跟洛梳梳接著這個話題聊下去,也沒有就此再起爭論。
那之后呢?
洛寒天表示現(xiàn)在沒什么好說的。
“以后再說?!?p> 就這樣,洛寒天算不上生氣但也不是很愉悅,慢慢就回到了小院里。
一路雨聲嘀嗒,站在小院外,洛寒天覺得有些精神恍惚。
他沒來之時,這方院落典雅清凈,如今卻日日喧鬧,成了眾人埋骨之地。
造成這種局面到底是來者的錯,還是洛寒天的錯?
洛寒天心想:是不是自己不在此處,這里就又會重新變得清凈了?
短暫思考,洛寒天搖了搖頭,第一次經(jīng)過大門進(jìn)了院子。
不是的,你無法決定別人的行動。
呼吸不是罪過,求死之人從不無辜。
就像世間突發(fā)瘟疫時,任你皇帝老兒千言萬語說了讓別人不要走動,也總會有人一意孤行。
洛寒天覺得自己不是皇帝,找自己麻煩的人還會更多。
按了按劍,洛寒天走到了小屋前,一劍挑斷了系住醒鈴的細(xì)線,然后一把接住那個細(xì)小的鈴鐺。
師父還在里面睡覺,洛寒天倚靠在門邊,里面?zhèn)鱽淼奈⑷鹾粑曌屗X得熟悉而又安寧。
自幼相伴,洛寒天都已經(jīng)能夠記住師父呼吸的聲音了。
洛梳梳輕輕收傘,雨水滴落在地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洛神花的警覺經(jīng)過十幾年苦練,早已可以分辨風(fēng)吹草動般微弱的異動。
幾乎是同時,滴水聲響起里面的呼吸聲就斷了。
洛寒天埋怨地看了一眼洛梳梳,心說你收個傘搞這么大動靜干什么?
“進(jìn)來吧,你們站在外面影子那么大?!?p> 洛寒天聽見屋里傳來洛神花慵懶的聲音,心道驚醒師父的原來不只是聲音,還有門外變化的光線。
不過這也正常,因為有光,就算閉上眼還是可以察覺到有人在眼前揮手的。
“師父休息得怎么樣?”洛寒天推門而入,立即又退了回去。
因為床上的女子衣衫不整,雪白粉紅全部映入眼簾。
“被你們吵醒了,能怎么樣?又不能一劍把你們殺了?!甭迳窕ㄒ贿叴┮?,一邊隨口說道。
洛寒天有些尷尬,知道師父有起床氣。
“呵呵,師父穿好衣服我再進(jìn)來?!?p> 半晌之后,屋里的女人話音再起。
“進(jìn)來吧?!?p> 洛寒天推門再進(jìn),洛神花依舊慵懶,只不過已經(jīng)穿好了衣衫。
“師父……”
洛神花像一陣風(fēng),突然從洛寒天身邊經(jīng)過,打暈了洛梳梳。
洛神花隨手將被打暈的洛梳梳扔在床上,爪子隨意的在她身上撫摸。
洛寒天不明白師父為何要這樣做,但是知道師父不會害洛梳梳。
大概是有些事不方便讓洛梳梳知道,洛寒天暗暗猜測。
“師父?”洛寒天試探著問道。
“等會兒,我有事問你?!甭迳窕ㄒ贿吿幚砺迨崾幔贿吇卮?。
“師父請說?!甭搴旃Ь匆哉?。
“你來京城干什么?”洛神花問道。
洛寒天回答:“我來討個說法。”
居然是討說法,蠢!洛神花看向洛寒天像看一個白癡。
“向誰?”
“皇帝,還有錦衣衛(wèi)?!甭搴煊行╈?,他有預(yù)感要受批評了。
“那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我在和錦衣衛(wèi)交手?!?p> “多年不見,你怎么變蠢了這么多?”
來了來了!批評來了!
“?。俊甭搴燧p聲疑問。
“你若真有事,不知道去直接找皇帝嗎?你不知道錦衣衛(wèi)只是一把刀,他們不管做什么都是皇帝的主意?”洛神花一把揪住洛寒天的耳朵,抵著他的耳膜問道。
洛寒天當(dāng)然知道。
“這個……”
“還有,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待在這間小院是極其蠢笨的舉動嗎?”
我當(dāng)然不覺得,洛寒天微微臉紅。
“師父,十日后……”
洛寒天想解釋等雨亭的約定,但是洛神花再次打斷了他。
“等我說完,你聽好就行了?!?p> 洛寒天輕輕點(diǎn)頭,不再試圖辯解。
但是,洛神花想了半天,最后搖了搖頭。
額,洛寒天一頭黑線。
“不要與人爭斗,你明白吧?”
“徒兒明白?!?p> “不要與人辯駁,你明白吧?”
“徒兒明白。”
“我們教你武功是為了什么,你記得嗎?”
“徒兒記得?!?p> “說。”
“希望徒兒活得愜意,隨性,絕情,生死之內(nèi)遵守王法,王法之內(nèi)追求逍遙?!?p> “那你呢?逍遙嗎?自在嗎?”
洛寒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判官家眷都死了,先前洛寒天活得再快樂,他此時卻快樂不起來。
“那你為什么不自在?”洛神花一步步引導(dǎo)。
“因為我害死了很多人,他們是我在意的人?!甭搴燧p輕地扳開洛神花的手。
“是你胡亂殺死的嗎?”洛神花眼一橫。
“不是?!甭搴鞊u搖頭。
“那你內(nèi)疚什么?”
“我……”洛寒天吱吱嗚嗚。
“不要用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不管那個人是誰?!?p> 洛神花不明白,閻羅殿教導(dǎo)他們最多的就是明哲保身,其次再是兼濟(jì)天下。
怎么會有判官蠢到替人申冤了?
判官是判罪的,誰的仇誰自己去報!
“是,徒兒醒悟,多謝師父教誨?!?p> 頓了頓,洛神花舔了舔嘴唇說道:“涼州城外那個村子的事我聽說了?!?p> “嗯,算是我挑錯了地方?!甭搴斓皖^自責(zé),覺得是自己的選擇造成了閻羅殿倒霉的事實。
挑錯了地方?
不不不,你挑天涯海角都是一樣。
怎么把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推?洛神花眉頭一皺,笨笨還真成笨笨了!
洛神花伸了個懶腰說道:“你沒錯,只是這其中還有你不知道的隱情。”
“隱情?什么隱情?”
難道有針對閻羅殿的陰謀?
洛寒天心里怒意慢慢凝聚,逐漸成洪,勢要滔天。
“讓你平時不要沉溺于音色山水,少練肌肉,多動腦子,你怎么就不聽呢?涼州城跟京城隔多遠(yuǎn)?一個帶孩子的宮女怎么那么巧能跑到?jīng)鲋萑ミB累那個村子?”
洛神花說到這里,洛寒天恍然大悟。
涼州城在西邊,京城在他的東南腋下部位,一路上跋山涉水洛寒天都需要趕路一個月。
一個宮女居然能逃那么久才被錦衣衛(wèi)發(fā)現(xiàn)?
洛寒天不是傻子,其中的蹊蹺一想便知。
“還請師父明示,我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與此事有關(guān)之人?!?p> 喲?這么厲害噠?
洛神花一臉鄙夷,翻了個白眼。
“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