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當(dāng)然要斗,我要那把百年古琴!”張二封肯定道。
“今日得到公子的佳詞名作,真是三生有幸,想來公子的曲也必不是凡品,不知是否愿意用我的琴來彈,讓小女子也能沾沾詞曲大家的貴氣!”紫簾不理眾人的白眼,直接問道。
“好!不過我有個毛病,不能在人面前彈琴,手會抖,能否給我擋上!”張二封胡謅。
眾人一片茫然,這是什么毛病,果然大才必有怪癖。
公孫戈在琴前放了屏風(fēng),遮擋眾人目光,大家也都不在意,反正是聽曲,這個世界沒有錄音機手機,也作不了弊!
屏風(fēng)后,張二封先給大家講了個故事,眾人聽的仔細(xì),能寫出驚世之詞的人耐心講故事,大家自然有耐心聽。
隨后報了曲名:化蝶。
琴聲響起,輕柔飄散,啄心的旋律將每個人灌醉!
悲傷的情緒彌漫在每寸空間,有人閉目輕游,有人悄悄落淚,那故事是真的嗎?這曲子如一劑加了美酒的苦藥,讓人體會著世間最難以言說的滋味,這滋味,怕是會永生無法揮去。
一曲彈完,余音繞耳,眾人呆滯不動,情緒濃烈,卻無力表達(dá)。
張二封從屏風(fēng)后走出,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沖上來道:“張公子才華無雙,在下厚顏自薦,愿跟隨左右,還望公子不棄!”
不少女子跟著擁過來,面有淚痕,滿眼崇拜的目光。
“諸位莫要誤會,此曲非我所作!”
“那是何人所作?其人所居何處?那故事又是否為真?”有女子追問道。
“這……故事便是故事,世間千百事,真與假,不都是故事嗎?至于此曲的作者,名為何陳,所居遙遠(yuǎn),不便相告!”
眾人目光灼灼,看樣子是一點不信。
“諸位,今日的比斗,張兄詞曲無雙,琴藝也是卓絕,三獎盡歸其所有,想必大家沒什么異議吧?”公孫戈朗聲道,他也是內(nèi)心激動,想想剛得的詞稿,心里歡喜無邊,那不是錢,是格調(diào),是身份,是名氣。
“張公子之才,便是在神音閣也難覓比肩之人,這里誰又會有異議?!弊虾熆聪虮娙苏f道。
有人附和,也有姑娘死死盯著她表示不滿,真不知道這女人算哪根蔥,青樓的姐兒跑這來還想當(dāng)角兒,莫不是忘了身份!
“我只要琴就好了,云音樓我就不去了,至于琴藝,我不敢當(dāng)首,你們還是另選他人吧!”
“公子也太謙虛了,您的技法精絕,有些連音甚是奇妙,一曲下來仿佛我的琴都活了,如它自己唱的一般,這種境界,您不當(dāng)首,誰又敢當(dāng)!”紫簾美眸帶笑,眼波流轉(zhuǎn),把張二封看的甚是心虛。
咱壓根不會彈琴,用嘴訓(xùn)音還技法精絕,連音奇妙,你說的可真有道理。
“也罷,我只要琴,其他的就算了,今日唐突而來,諸位見諒,我們就告辭了!”
“公子留步,小女子有話說!”
“姑娘請講!”
“公子可否親至云音樓彈一曲《化蝶》,小女子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有人投來鄙夷的目光,世家小姐們心中暗罵無恥,公子們卻心中艷羨!
紫簾的臉上帶著紅霞,不自覺的低了低頭。
“當(dāng)真?管半年餐飯行不行?”
張二封說完,眾人皆倒。天才的世界果然沒人能懂!
“張兄若是愿意,可隨我回公孫家住下,咱們必定好生招待,衣食住行,盡可安排,想住到什么時候就住到什么時候!”公孫戈說完,眾人才想起來他介紹過,這位張公子剛從高遠(yuǎn)城過來,于是紛紛邀請,姑娘們不便相邀,干脆介紹起空著的院子,自家的客棧。
張二封聽的一團亂,開口道:“無功不受祿,多謝諸位的好意,一會我們?nèi)プ鈧€院子住下,紫簾姑娘若是答應(yīng),每日差人送些飯菜來,我倒是愿意去一趟云音樓!”
“沒問題,三位的一日三餐,云音樓包了,多謝公子了,不知今晚可否……”
“好,公孫兄,咱們晚上吃飯就去云音樓吧!”張二封爽快答應(yīng)。
“沒問題!”公孫戈自然沒意見。
曲會散場,眾人離去,想必張無忌之名很快會傳遍凌霜城。
小荷拿到了百年古琴,自己的琴被龐老漢背著,二人無言跟在張二封身后,心緒復(fù)雜。這位恩公實在讓人震驚,年紀(jì)輕輕,血力強大,才華冠世,境界高深,手段眾多,還心存善念,他們這是走了什么大運,回想幾日前的生活,無限感慨,如夢一般。
公孫戈在附近找了一處景致不錯的院子,讓他們住下,說是自家的產(chǎn)業(yè),隨便住,張二封要給租金,他哪里肯收,懷里的詞稿都是白來的,整座院子送給他們都成。
總算安頓下來,公孫戈賴著不走,小荷收拾了一陣后去撥弄剛得來的古琴,龐老漢滿院子找活干,閑著渾身不自在。
天色剛黑,有人送來食盒,紫簾倒是消息靈通。
張二封讓龐老漢和小荷吃飯,自己和公孫戈出門,畢竟是去青樓,他父女二人也不好跟著。
公孫戈是公孫世家的孫輩,他爺爺公孫央是神音閣內(nèi)門的長老,中期血王,擅吹簫,木系法師,在凌霜城也是個人物,他父親公孫平是家里獨子,也是公孫世家的掌舵人,初期血王,這位家主倒是有子孫福,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孫子孫女也都有了,公孫戈排行老三,大哥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二哥三十多,他今年十九,天血境后期,還有個弟弟,剛會爬。張二封感慨,這個世界的年齡還真不是問題。
云音樓離得不遠(yuǎn),和他的住處隔了一條街,快到門口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人群漸漸密集,而且多是些姑娘小姐,兩人幾乎是擠進(jìn)去的!
這是干嘛?晚上生意這么好嗎?女人們圍著青樓是想要拆了不成?
見到紫簾后才知道,這些人都是來聽《化蝶》的,女子入不得青樓,就圍在外面,男人們就在里面等。
這才幾個時辰,這么大威力嗎?這年頭有熱搜嗎?
“張公子,有人記下了曲調(diào),寫出了部分曲譜,再加上梁祝的故事,和您的兩首絕世佳詞,早就傳的火熱了,咱們凌霜城音律盛行,但凡有些新曲佳作,傳的可比武技功法快得多。”紫簾解釋道。
原來如此!
將二人引入樓上一間內(nèi)閣,有些姑娘遠(yuǎn)遠(yuǎn)偷看議論,不敢圍上來。
紫簾歉意道:“公子勿怪,這些丫頭都想要見見公子,硬是被我攔住了,咱們樓主不在,今日就由小女子作陪招待公子了!”
說完在張二封身旁坐下,抬手給他倒酒。
“要不我還是先彈曲吧?總不能讓這么多人等著!”
“公子倒是體諒人,可這剛上來就下去嗎?”
“不用下去!”
“不用嗎?一樓舞臺上準(zhǔn)備好了琴,也準(zhǔn)備了屏風(fēng),公子打算在房間里彈?”
“其實,我不會彈琴!”張二封坦然說道。
二人無言,以為自己聽錯了,張二封又說了一遍,公孫戈有點蒙,紫簾覺得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左思右想。
“二位,我是用這里彈的曲”他指指自己的嘴。
“唱的?”公孫戈脫口而出。
“也不算唱,我稱為訓(xùn)音之術(shù),不過你也可以那么理解!”
額……
見他不似玩笑,公孫戈拍案而起:“我就說嘛,你的琴音流轉(zhuǎn)過于自然,說不出來的妙,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有趣,哈哈,有趣的很!”
紫簾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張二封笑道:“紫簾姑娘不必?fù)?dān)心,我就在此唱一曲《化蝶》,換一種琴音,必不會讓大家失望!”
“可這里較為封閉,聲音會被阻隔,下面的人會不會……”
“不會!我保證整條街的人都能聽到,可好?”
“真的?”
“如在耳旁!”張二封自信道。
“好!我們用不用出去?”紫簾試著問道。
“不用,二位閉目聆聽即可!”
公孫戈腦袋一挺,眼睛一閉,等著開始!
紫簾也坐好,閉上雙目。
聲音響起,音符流轉(zhuǎn),公孫戈激動的站起身,眼睛卻沒睜開。
此曲傷人心,此音奪人淚,天下誰無情,只是不敢醉。
一曲唱罷,余音繞梁,公孫戈癱坐下來,紫簾眼角有淚。
無人開口,張二封自顧自的吃喝起來,二人有些不舍的睜開雙眼,見他若無其事,各自嘆息。
世界都靜下來了,青樓不再喧囂,只剩下張二封吃菜喝酒的聲音,公孫戈眼神復(fù)雜的看著他,十分想掐死他,又覺得不應(yīng)該那么做!
吃飽喝足,旁邊兩人依然發(fā)呆,他不得不開口道:“我得回去了,多謝兩位款待!”
公孫戈一把抓住他胳膊,像是怕他跑了!
紫簾平復(fù)心情道:“這是什么琴?”
“小提琴!跟北邊的鳴琴有點像!”
“在哪能見到?”
“很難,失傳已久!”
“公子見過?”
“見過,但我不會拉!”
“求公子畫圖給我!”紫簾身子躬的很低。
“可以,隨后我畫好讓送餐的人帶回來!”
“不!公子何時畫好,讓他們帶個口信,我親自去?。 ?p> “好!”
“紫簾謝公子恩情!”
張二封覺得她過于認(rèn)真了,不是什么大事,笑了笑,說了聲告辭,甩開公孫戈的手往外走。
公孫戈趕忙跟上。
推開門嚇了一跳,場面壯觀,心中震撼。
整個云音樓像是被消了音,樓上樓下,烏壓壓的人多數(shù)在發(fā)呆,有小聲說話的極力壓低聲音,生怕稍大點就要挨揍,這幅場景也是荒唐。
樓上的姑娘躲在他們房間外,坐在地上,都是一臉的淚痕,濃妝像是過了蝗蟲的田地,一片狼藉。見到張二封出來,有嚇跑的,有癱軟的,有大膽對視的,還有直接撲的,直接被公孫戈用胳膊擋開。
這家伙有當(dāng)保鏢的潛質(zhì)。
他是被注視著離開云音樓的,門外的姑娘小姐們也都是哭過的模樣,沒人攔他,因為沒人認(rèn)識,還因為他是墊著腳出去的,費勁了點,也慢,可好歹走出來了,他是真怕,萬一搞出點安全事故,自己是不是也算危害公共安全了!
回到住處,公孫戈跟著進(jìn)來。
“公孫兄,你這是打算也住這?”
“不是不是,那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就過來!”
“你一早過來干嗎?”
“放心,我不會打擾張兄休息!告辭!”
“走好!”
小荷燒好了洗澡水,張二封打算好好解解乏,見她跟著過來,有點錯愕。
“小荷姐,你……”
“我伺候公子沐浴吧!”
“我的姐姐呀,你不是丫鬟,何必做這些,我自己就行,你去休息吧!”
“我情愿的!”小荷臉有些紅。
“那個,我不太習(xí)慣,我還是一個人洗吧,行嗎?”張二封有點狼狽。
小荷忍著笑轉(zhuǎn)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