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夢驚醒后一夜無眠,秦梅早早就起身,劉管家給她配了兩個丫鬟貼身照顧,為她梳妝打扮。
秦梅在心里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就算夢是真的,就算阿淮身受重傷,自己一個凡人,也無法做什么,只能白白擔(dān)心罷了。夢中的紫檀稱阿淮為“靈槐”,那阿淮的真身應(yīng)該是一棵槐樹……難道,就是攬香閣后院的那棵?
那紫檀是誰?紫檀…秦梅在腦海中仔細(xì)搜索,師父倒是有一把紫檀琴,花魁大賽的時候師父吩咐用此琴來彈奏,只覺得琴音像是有靈性一般,莫非這就是從阿淮想為之報仇的紫檀樹上砍下的部分做成的琴?
秦梅腦中的疑惑很多,需要確定,但是自己無法動身,也不能就因為做了一個夢,就輕易當(dāng)真告訴其他人。
“主子,梳理好了?!毖诀叩穆曇舭亚孛窂乃伎贾欣噩F(xiàn)實,是時候去像姐姐請安了。
剛出門,青墨已經(jīng)在門外等她了。
“梅兒,你可是要去給師父請安?”青墨先開口了。
“是啊,你不也要去嗎?”秦梅一臉疑惑。
“剛剛劉管家過來通報,說閣主有令,主子身體不舒服,讓我們別去打擾,我正好閑得慌,不如陪我在花園里散步吧?”青墨說完,還沒等秦梅答應(yīng),就攬著她的手,拉著她笑嘻嘻地跑起來,沒一會兒便跑進了迷宮一樣的花園中。
青墨見丫鬟下人沒有跟上,把秦梅拉到一叢樹林旁,帶她低下身子。秦梅一臉不解,不太明白青墨的舉動。青墨小心翼翼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對她說道:“梅兒,你不覺得一切都不對勁嗎?”
“青墨姐姐,你是指?”
“你可知那紫檀琴,是閣主送給你師父的禮物?”
“不知,師父只告訴我這是把好琴?!?p> 青墨嘆了口氣,“之前就聽聞太子因沉迷妖魔之事惹惱了皇上,于是被貶為王爺,卻在昨日跟下人聊天才知道,這個王爺和閣主是同一人。攬香閣出現(xiàn)之前,各個青樓的姑娘只要當(dāng)上花魁的,就有俊美男子為她們贖身,但之后就再無音訊,我擔(dān)心這位‘俊美男子’與閣主是同一人,而那些花魁的失蹤,由于是青樓女子,贖身后便無人問津了?!?p> 秦梅心里咯噔一下,“青墨姐姐,那你怎么不勸師父……”
“不是我不勸,我也是今日才察覺。昨日成親如此倉促,讓我起了疑心,且我們現(xiàn)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不敢輕舉妄動,況且我只是猜想。
如今看來,你年齡未滿,閣主讓你早早參加花魁,就是為了讓你能夠證明自己已經(jīng)出師,這樣婚期將至,你師父無法拒絕,成為花魁之后慕名者會比普通姑娘更多,若是想保住你的身子,這也的確是個法子?!?p> “若是想讓師父同他成親,以他的能力,直接替師父贖身娶回家即可,況且?guī)煾敢讶粚λ膭?,為何還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呢?”
青墨搖搖頭,“這我就無從得知了?,F(xiàn)在只能靜觀其變。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p> 秦梅點點頭,跟著青墨在花園中佯裝散步了一會兒,兩人便回到房中。
青墨剛回房里,只見劉管家已在里面等候多時,正品著茶,一副悠哉的樣子,桌子上放著點心。
“劉管家?!鼻嗄辛藗€禮。
“青墨,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昨夜里忙著給主子打點婚事,沒來得及跟你敘舊,今日你可有空?”
“劉管家說笑了,您的要求,我哪敢沒空?!鼻嗄f完,將門關(guān)緊,之后坐在桌旁,“您請說?!?p> “我服侍王爺這么多年了,從宮里到現(xiàn)在,一點一點地看著他長大,直到如今,老奴實在是慚愧啊,我錯就錯在當(dāng)初沒能及時勸住他,才導(dǎo)致如今這不可收拾的局面?!?p> 青墨一聽,有些驚訝,“您的意思是?”
劉管家長嘆一口氣,“你的那個小丫頭,趁她還活著,帶她逃吧。若是再等幾日,恐怕就晚了。”
“你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了?我們走了,到時候王爺怪罪下來,你恐怕是活不了了?!?p> “哈,我一把年紀(jì),也活夠了,若能死個痛快,未嘗不是好事。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記好了,今夜三更,你跟那個丫頭,一把火把住處燒了,我會叫人前來滅火,那時候你們從密室里的門直接逃出去,離開王都,我會選兩個體形和你們相似的丫頭作為替身,燒成灰了也沒人認(rèn)得出來。”
“老頭子,你只讓我和丫頭走,那婉歌她……”
“這,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吧?!眲⒐芗矣謬@了口氣,抿了口茶。
青墨伸出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明白了?!?p> 回房之后,秦梅左思右想,總覺得心里有塊石頭放不下。回到房后,她一直在思考昨夜的夢境和今日青墨對她說的猜測,琴是項如天送的,那他同紫檀木必定有關(guān),至少他一定知道,紫檀木是有修為的,不然隨便去砍,制成琴也毫無用處。
既然知道樹木是有靈性,有修為,那項如天是不是也在修煉法術(shù)呢?如果世間萬物皆有靈,那就不能排除凡人也能修成仙。小時候倒也聽過那些道士修仙的傳聞,可這個項如天,怎么看也不是道士,那些失蹤的花魁,難不成都被項如天娶進門了?
可是在這項府之中并未看到其他女子的身影……罷了,想不明白,不如一件一件來證實。
“主子,您在想什么呢?”待在一旁的丫鬟問道
“哦,我剛從攬香閣搬過來,覺得不太適應(yīng),你給我備一套輕便的衣服,我想回攬香閣看看。”
“主子,閣主有令,您可是當(dāng)今花魁,若是隨意出去,必然會引起混亂,對您而言也不安全?!?p> “這還不簡單,我戴上面紗便是了?!?p> 丫鬟跪下來,“主子贖罪,閣主吩咐了,不能讓您離開府邸半步,不然到時候怪罪下來,奴婢擔(dān)當(dāng)不起啊。”
秦梅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軟禁在這府中了,這么一來,項如天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而自己,則時刻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下。
“好了,我不出去就是?!?p> 見秦梅作罷,丫鬟起身給她倒了杯茶,便退下了。
這時,秦梅聽到劉管家的聲音,“你們兩個去膳房看看午膳準(zhǔn)備好了沒有,笨手笨腳的,別讓主子餓了肚子。”
“是?!?p> 待丫鬟走后,隨之推門進來的,是青墨。
“青墨姐姐,你怎么來了?我聽到劉管家還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吧?”
“無事,是劉管家讓我進來的,我有要事對你說?!?p> “姐姐請講?!?p> “丫頭,你若是想活命,今夜三更,那些丫鬟們都去睡了,你用燭燈把屋子點了,然后跑到門口,我?guī)銖倪@府中的密室逃出去?!?p> “為什么要逃?”
“再不逃,會死?!?p> “那師父會和我們一起逃嗎?”
青墨低下了頭,“師父會在密室等我們,等到了密室,你就看到她了?!?p> 秦梅覺得事發(fā)突然,但看青墨的臉色很差,她不知該不該問,可既然是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也不能當(dāng)作輕描淡寫一般。
“青墨姐姐,你告訴我,誰會殺我們?是閣主嗎?”
“不是殺我們,是殺你。梅兒,你相信我,待我們逃到外面,安全之后,我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你,現(xiàn)在你就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晚上按計劃行事,答應(yīng)我,好么?”
秦梅有些無奈,但只能點點頭,“我答應(yīng)你。”
青墨離開后,秦梅拉開梳妝臺的抽屜,里面有一個暗紅色的首飾盒,樸素?zé)o奇,打開一看,里面是各種各樣的鐲子,項鏈,其中還有發(fā)簪。這便是師父房中的那個收拾盒,沒想到終究還是要用上了。
她一下子忍不住落下眼淚來,這一刻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害怕。她懷念在攬香閣,三個人打打鬧鬧的日子,為什么等到自己長大了,卻會變成這樣的結(jié)局。自己喜歡的人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作為師父的姐姐被囚禁,到現(xiàn)在,自己不得不逃跑,否則就會被害死。
逃出去,必須逃出去,才能弄明白事情的本末,才能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下去。想到這,秦梅平靜下來,開始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