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段時間你都沒有在附近見到可疑的人嗎?”
這是葉桑榆今天敲響的最后一戶人家,李府地處偏僻,他和晏詭道今日一大早就開始四處打聽,李府方圓短距離內(nèi)也只有幾戶人,葉桑榆認為滅門這樣陣勢的案件,不應(yīng)該沒有風聲。
“沒有啊,李府建在城郊,就算我們是距離那里近的人家,也有好幾里呢?!贝笄逶缇捅磺瞄T聲吵醒,老婦人有些不耐煩,她想快點打發(fā)走葉桑榆。
葉桑榆感覺到了老婦人的煩躁,只能先離開,就在他轉(zhuǎn)身之際,他聽見一個從屋中探出頭的幼童,正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弱弱道:“上次看見有好多奇怪的人從李伯伯家走出來。”
“!”葉桑榆一驚,他轉(zhuǎn)頭溫柔地看著那個小兒,笑著說:“乖,你還看到其他什么奇怪的嗎?”
老婦人連忙將孩子趕了進房間,然后關(guān)上門,只掩了道門縫,老婦人從縫中對葉桑榆說:“童言無忌,孩子看到的真假難辨,總之我們不知道李府有什么異常,公子離開吧?!?p> 沒有猶豫地關(guān)上了門,葉桑榆直覺不對勁,是這幾戶人家或多或少都隱瞞了什么。
這樣想著,他便向李府走去,晏詭道帶了幾個縣令府的小官一起在桃李樓找物證,不過這段時間大雪天的緣故,那邊的進度估計也不會太順利。
“如何?”
晏詭道正蹲在一處地上仔細看痕跡,見葉桑榆皺著眉出現(xiàn)在大門口,便抬頭問道。
“不如何。”葉桑榆小心翼翼地繞過痕跡走到晏詭道跟前,嘆了口氣,“那幾戶人家不約而同的都說自己沒有看到任何異常,至于李氏滿門被滅的事情,也是前幾日聽縣衙的布告上說的?!?p> “你覺得呢?”
晏詭道刨了刨地上的雪,沒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便站起來了。
葉桑榆便把自己剛在走訪最后一戶人家的時候,那孩子和老婦人的反應(yīng)告訴了晏詭道,晏詭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是有人威脅了他們?”
“不是威脅,倒像是同伙。”
葉桑榆的猜測很大膽,如果是被威脅,就根本不會心安理得的包庇,而是忐忑不安,但從剛才一連串的問題中,葉桑榆并沒有看到老婦人有一點點害怕。
“我跟你說了很多次,謹言慎行,桑榆,你這樣的言論,只能是猜測,而不能在公堂上說出來?!?p> 晏詭道輕拍葉桑榆的肩膀,然后錯過他去了另一處尋找線索。葉桑榆見了,便追了過去。
他很快追上了晏詭道。
“我知道,我就是跟你猜測一下?!比~桑榆解釋后,又說道,“那你們這里有沒有找到什么線索?!?p> 晏詭道輕輕搖了搖頭,否道:“下過幾場大雪,血跡都變得模糊了,更別說當日的線索,海底撈針罷了。”
“那可怎么辦?”葉桑榆蹙眉,不安道,“你知道這次不僅僅是百家那些人看著我們,圣上也關(guān)注著此次,我不能……”
晏詭道打斷了他,道:“照我看來,這次的案件,恐怕根本得不到結(jié)果?!?p> 看著晏詭道的背影,葉桑榆欲言又止。
“算了,我們先出去吧。”葉桑榆作罷。
出了李府,兩個人便徑直走到了大道上,葉桑榆嚷嚷著肚子餓了,晏詭道笑著嘆了口氣,隨著葉桑榆去了一家賣面點的商鋪去了。
“葉桑榆!”
這邊葉桑榆剛準備遞銀子,就被蕭忘川漸近的大喊驚得一抖,隨后蹙眉不爽地白了眼走過來的蕭忘川,又立刻遞了銀子接過了包子。
“蕭二少注意一下禮儀,大清早擾民嗎?”葉桑榆不耐煩的說,他手里拿著兩個包子,正準備揣進兜里,就瞅見了被蕭忘川擋了大半站在他身后的溫落。
“小落姑娘?”葉桑榆笑了笑,將手里的包子遞了一個出去,“來吃點東西?!?p> 溫落道謝后,接了過來。
葉桑榆隨后把另一個多的包子遞給了一旁的晏詭道,然后自己繼續(xù)啃自己手里的包子。
蕭忘川意外地看著這一幕,他不滿地對葉桑榆說:“我的呢?”
“自個兒買去?!?p> 蕭忘川白了葉桑榆一眼,懶得與他計較,索性自己去買了包子。
“你們?nèi)チ死罡??”蕭忘川回來站定在晏詭道跟前問道?p> 晏詭道點了點頭,說:“既然大家匯合了,不如尋一地先理理線索吧?!?p> “哪里有線索,你不是說這幾日大雪早就把線索掩蓋了嗎?”葉桑榆有些煩悶,忙活了一大早,空手而歸。
葉桑榆嘴上雖一直不情不愿的,但身體還是很自覺地跟著晏詭道的步伐走了,晏詭道也習以為常,直接忽略了葉桑榆的碎碎念。
“我三日前抵達陳倉,也并為尋到什么有用的線索,情況已傳信給圣上,今晨收到長安信鷹,圣上以派人前來接應(yīng)。”晏詭道將圣上手諭從懷間取出,遞給了葉桑榆。
蕭忘川坐在一旁,湊著腦袋去看。
“墨鴻桜?!”蕭忘川看見弘裕手諭上寫著“已派鴻桜速前往陳倉接應(yīng)”幾字后,睜大瞳孔,“據(jù)我所知,當初監(jiān)押李文之人不就是墨鴻桜嗎?”
“墨將軍只是奉命而為,李文一案太過蹊蹺,事發(fā)后圣上便傳了各大名門面圣,于此恐怕圣上也是迫于形勢,只能暗中遣派我與墨將軍查此事。”
“迫于形勢?”溫落自知此時自己不應(yīng)隨意插嘴,但她聽到墨鴻桜,便想知道此事究竟是如何的。
晏詭道看了溫落一眼,緩緩道:“八大名門間難免有心懷鬼胎之人,溫姑娘是聰慧之人,如今天下形勢,圣上勢力逐漸難以抗衡某些世家?!?p> 溫落想到了葉桑榆在路上告訴自己的事情,只是嘆了口氣,隨后說:“墨將軍當日扣押阿文,我并未見到他?!?p> “若你見到他,也不會阻礙他將李文押送長安?!笔捦ㄏ氲搅四莻€面戴玄色櫻花面具終年一身玄色的人,不禁就感到一陣寒意。
雖然墨鴻桜比其他將軍看上去會瘦小一點,但他始終挺拔著身子,看不見他的面容,敏銳、果斷,殺人更是干凈利落。
正因如此才始終得弘裕信任。
“墨鴻桜哪是人,他簡直就是鬼啊,來無影去無蹤,陰魂不散的?!笔捦ㄆ沧斓馈?p> 蕭忘川話音剛落,坐在對面的晏詭道站起身來,恭敬地對蕭忘川身后作揖行禮:“墨將軍?!?p> 蕭忘川抬眸瞅著晏詭道,沒好氣地說:“我就打個比方,你還真以為他是鬼,陰魂不散?”
聽了蕭忘川這席話,葉桑榆開始瘋狂對他擠眉弄眼,但為時已晚,等到身后傳來那聲“晏家主,葉小少爺安好。”的時候,蕭忘川徹底被那股寒意包裹,僵在原處。
溫落聞聲轉(zhuǎn)身,見到墨鴻桜,起身恭敬行禮:“墨將軍安。”
“洛二小姐?!蹦櫁@點了點頭。
溫落正身站穩(wěn),才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一身玄色的人,除了面具上的紅色櫻花,墨鴻桜全身上下不見玄色之外的顏色。
溫落甚至覺得蕭忘川說的對,這墨鴻桜果真如鬼魂一般。
此時,蕭忘川嬉皮笑臉地站起來,對墨鴻桜說:“墨將軍,好久不見啊?!?p> 看不見墨鴻桜的神情,但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他見到蕭忘川并沒有什么意外,語氣十分平靜:“蕭二公子?!?p> 墨鴻桜的到來,似乎讓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他簡直比晏詭道還冷上了好幾百倍。
“李文此刻被關(guān)押在長安地牢中,因其始終未認罪,圣上便也是在拖著?!蹦櫁@說道。
晏詭道問:“林家主有何行動?”
“林颯掌管地牢,恐怕李文此刻兇多吉少,圣上只能命令留其性命,恐怕李文此刻也只是吊著一口氣活著。”墨鴻桜無論說什么都語氣冷漠,他就像只是在陳述一件尋常的事情,沒有任何情感。
晏詭道蹙眉垂眸。
可溫落按耐不住,她激動地質(zhì)問墨鴻桜,喊道:“怎樣才能救他!”
一旁的蕭忘川輕輕在桌下覆上溫落冰涼的手希望讓她冷靜下來,還輕聲提醒道:“冷靜?!?p> 墨鴻桜看向溫落,頓了數(shù)秒才答:“證明他清白的證據(jù)。”
“可是你們根本沒有證明這是他所為的證據(jù),你們?yōu)槭裁床徽蚁莺Π⑽牡娜艘C明是他所為的證據(jù)?!”溫落情緒更加激動,她繼續(xù)質(zhì)問。
“小落姑娘!”
“阿落!”
蕭忘川和葉桑榆在聽到溫落這番失禮的質(zhì)問,都出聲制止她。
溫落眼眶因悲憤交加而紅了,她瞪著在座的所有人,良久,憤然離席。
蕭忘川和葉桑榆正欲起身追去,但卻被墨鴻桜喚住了:“今日若不得進展,諸位需隨末將一同前往長安赴命。”
三人聞聲嘆氣,他們已經(jīng)知道今日的結(jié)果了。
晏詭道提前來了數(shù)日都沒有進展,今日又怎么會有所進展。
“洛二小姐既然是與葉公子有了婚約,安撫洛小姐情緒便交給葉公子了?!蹦櫁@臨走時交代到,之后便與晏詭道離開議事去了。
葉桑榆起身,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蕭忘川,他看見蕭忘川放在膝蓋上攥緊拳頭的雙手,猶豫著不知該說些什么。
“你們尚未行大禮,我不會放棄的?!笔捦ㄒа揽聪蛉~桑榆。
聽到蕭忘川的話,葉桑榆挑了挑眉,點頭道:“如果是這樣,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