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以這么說，你得展示一下你的能力，我不能讓一個說大話的人帶我前進，那樣會耽誤很多時間。”
“-好，我得說說我是怎么進來的，如果你對我的過去沒有興趣，也至少知道我以前是靠什么吃飯。周圍已經(jīng)沒有捕食者，你可以用你能看見我的方式點燈，只是不要浪費燈油?！?p> 何陳答應了一聲，像之前一樣命令刀骨將青色光傳到他的雙眼，變成一雙青光眼。
他能比較清楚的看見白色面皮，站在面前約兩三米的地面。
白色面皮轉身背對何陳，并開始往前走，他邊走邊說：“那會兒我才37歲，是懸賞獵人，既追殺逃犯，也追殺怪物。有一天中午，我跟著怪物進了這片森林……你沒有跟著我？”
何陳正在聽他說話，被這一問，趕緊說：“有跟著。”
“-你就沒有動，這個森林場景會變換，你已經(jīng)見過，除非你決定不需要我?guī)椭?，否則要和我保持三米內(nèi)?！?p> “……好的，我已經(jīng)跟著?！彪S后，傳來何陳的鞋底踩踏聲。
“-我一直專心追蹤怪物，以至于忽略了這片森林，忽略了《禁足名單錄》里說明。等我發(fā)現(xiàn)雙眼再也看不見任何事物，我拼命的三個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并且不要再轉向，而是立即倒著走！”
“-不需要看向地面，多年的追蹤讓我養(yǎng)成記錄步數(shù)的習慣，我一邊倒著走，一邊回憶進來時聽到的聲音。順序沒有錯，只要我在繼續(xù)后退幾分鐘，我的雙眼就能看見光亮?！?p> “-可是，轟隆一聲……從我身后傳來，這種不是任何生物能發(fā)出來的聲音，只有可能是土地崩裂、推移的聲音出現(xiàn)了?！?p> 白色面皮開始向前小跑，上半身向左向右來回轉動，有查看四周的樣子，顯得慌張害怕，他說：“-突然出現(xiàn)很多我沒有聽過的聲音，很多書里無法形容的竊竊聲。我轉過身去看，身后一片黑，我腦子里記錄走過的路徑全沒了?！?p> 說到這里，他站在原地不動，轉頭側臉說：“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懸賞獵人，聽起來多勇猛的職業(yè)，若是掉進這黑暗中，仿佛就是懸賞令上的‘活抓或死亡皆可’。黑暗中我還活著，卻感覺已經(jīng)死了。”
“-經(jīng)驗告訴我，兔子總是在地面跑動，獵鷹則是在空中等待，所以我爬上最近的一棵樹。很長時間沒有下來，這期間，有無數(shù)次的轟隆，轟隆，轟隆……”
白色面皮長嘆一口氣，又開始向前走動說：“我的人生停止了，做夢也沒想到是停止在這些聲音上?！?p> 何陳眨了眨眼，兩道照射在白色面皮背后的青光也閃了兩下。
他想說點什么，又怕破壞這悲傷的氣氛，還是說：“你說的這個我能體會，兩年多前我就在黑暗中度過，最近才從那里出來，但是我不知道這和你的能力有什么關系。”
“-你馬上就知道了。”白色面皮站在一棵樹前，何陳將視線轉移到樹上，一棵相當粗大的樹。估計得7個成年人手拉著手才能圍住。
“-任何一個人只要愿意都可以做懸賞獵人，但只有聽力十分精細的人才能成為常勝獵手，否則他會成為獵物的獵物。你過來站在我身邊抬頭往上看，有沒有看到什么？”
何陳照做，站在樹旁抬頭看，由于光線是從他眼睛發(fā)出，光線與視線重疊，影響了可視度。目光再往高處抬一點，雙眼就掉入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什么都沒有，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有另一個和你差不多的生物掛在樹上？”
“-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你保持安靜，一邊聽一邊尋找，它已經(jīng)下來了?！?p> 何陳再度抬頭，雙眼搜索了一兩分鐘，還是一無所獲，感覺是在浪費時間。
正要以某種口氣抱怨，忽然有一片什么東西閃過。
集中精神再看，又等了一段時間，視線交匯處反了一下綠光，有一片東西很快的從左往右鉆進黑暗中。
“我看到了，跑得太快，沒看清楚是什么，好像是……”
“-是樹葉子，它在我們開始交談前就已經(jīng)從樹頂脫落，因為那些樹洞在呼吸，這片樹葉正圍繞著樹干緩緩落下?！?p> 何陳點了點頭，說：“你打算用這片樹葉說明什么？”
白色面皮說：“-當然是展現(xiàn)我的能力，你往后退出三步，仔細看。”
何陳看向地面，快速地向后退出三步，然后盯著白色面皮，看他想干什么。
白色面皮攤開皮包骨的手掌，舉起超過頭頂說：“-這種樹葉有13條葉片，我將抓住中間那一條葉尾尖不超過2毫米?！?p> 何陳半信半疑，這么黑，就算能看見，樹葉下落會晃來晃去，要能精準的抓到想要抓的葉片，還要把抓住長度控制在很小范圍，故事也不敢這么編。
他雙手抱胸正要看個究竟時，白色面皮說：“來了?！?p> 然后見他把之前那條手臂往高處伸了一下，有片狀物停留在空中，然后手臂轉動方向朝何陳伸過來。
何陳睜大了眼睛，將視線集中在他捏住樹葉的手指甲，數(shù)了數(shù)葉片，果然是捏在正中間那一條，位置非常接近葉尾尖。
“-看夠了嗎？張開你的手接住這樹葉，還有一片下來了。”
何陳沒有思想準備，但雙手自動的合并在一起，形成接捧狀。那皮包骨手掌松開指甲，樹葉一下子落在何陳雙手中，
不料這樹葉剛剛碰到何陳的手，便摔得粉碎，何陳一驚，吸了口氣，這樹葉粉末差點跟著氣流進入何陳嘴里。
不等他搞清楚這種現(xiàn)象，白色面皮說：“又來了一片?！?p> 何陳抬起頭，那手掌的手指中又捏著一片，還是最中間那條葉片，非常接近葉尾尖。
“這樹葉是怎么回事？只是落在我手里就變成粉末？”
白色面皮還著捏著樹葉，他輕輕將手掌移到何陳雙手的上空，松開手指，像上一片一樣，落在何陳的手里便破碎如灰。
“-從百米高空落下來，大樹身上無數(shù)的黑洞將它的營養(yǎng)物質吸盡，這些營養(yǎng)是樹葉向太陽汲取的，黑洞不會放過?，F(xiàn)在，樹葉已經(jīng)只剩下軀殼。”
“原來如此，但你是怎么能捏住他們？我可是一動不動接著，都變成這樣?！?p> “-抓住他們是熟能生巧而已。我所展示的能力，是能聽到百米之外樹葉脫落的聲音，并在黑夜中準確定位他們的落點。”
何陳皺著眉，看著手心，青光色打在這些綠色粉末，搖搖頭說：“能抓住這灰燼，哪是熟練就能辦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