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許鄴還是早早得來了,坐在教室的座位上,他把給夏芷的三明治小心翼翼塞進她的抽屜里。
課間,夏芷拿出她抽屜的三明治,微微回過頭,笑著和許鄴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你的三明治,還有,刪了照片。”她有些不好意思。
“謝天謝地,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發(fā)現(xiàn)不了照片已經(jīng)被我刪了呢!”許鄴說著還帶著幾分委屈。
“謝謝?!毕能圃僖淮蜗蛩乐x,顯得十分鄭重。
兩個人相視而笑,那些不確定的東西,在許鄴心里,他更加確信了。
許鄴拆石膏那天,他一直要求讓夏芷陪著他一起去,說什么讓她看看他的胳膊有多慘,好讓夏芷以后好好珍惜自己。
她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和他一起去了醫(yī)院。
只是,她沒想到,在醫(yī)院的那天竟然會碰上他的爸爸。
夏芷和許鄴剛走到診室門口,一個約莫五十歲光景,穿著高檔,行走間就讓人覺得滿是成功商人風(fēng)范的男士朝他們走過來。
“爸!”
許鄴朝著那男人叫了一聲,夏芷默默把她扶許鄴的手縮了回去,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知道你今天拆石膏,我過來看看?!彪m然是對許鄴說得,可他的眼神一直在夏芷身上,讓她渾身難受,想找個借口回學(xué)校。
“我,我先回去了?!?p> 沒想到許鄴爸爸卻主動開口留她下來:“不用,你幫我看著他,我還有事,馬上就走了?!?p> 許鄴聽到他那樣說,原本揚起的嘴角,又收了回去,成了苦笑。
夏芷聽話得點點頭,兩個人一起進了診室。
那男人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不說話,夏芷無數(shù)次想開口,但最后都咽在自己的肚子里。
許鄴忽然停住,朝著已經(jīng)走到他前面的夏芷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見見他?!?p> 夏芷聽到他那么說,不想多問,點點頭接著往前走。
直到第二天早上夏芷去學(xué)校,都沒有許鄴一點點的消息,明明他昨天說……
她的心里生出了無數(shù)的疑問。
許鄴已經(jīng)兩天沒來學(xué)校了,三天,四天,五天……
再見到許鄴的那次,就是在禮堂的后臺,那已經(jīng)是他沒來的第十天……
許鄴告訴她要去國外的那一年,高二還沒有結(jié)束。
讀完高二,夏芷也被家里送出了國。
她一直介意的是,他到最后都沒有告訴自己他去的到底是哪一個地方,他從來都沒給過自己去找他的機會……
許鄴結(jié)束了拍攝工作,慢慢走到夏芷的面前,他還是那樣朝她笑著,好像多年不曾變過。不過,看著他走過來的步履好像比當(dāng)年添了幾分成熟。
他站到夏芷跟前,夏芷看著眼前多年未見的許鄴,身體僵硬得難以動彈,好一會才緩過來。
“你,真的做了攝影師?”她努力抑制內(nèi)心的洶涌,讓自己看起來淡定。
“是?!彼α诵?。
“什么時候回國的?”她繼續(xù)問下去。
“剛回來,沒有多長時間?!痹S鄴看著眼前的夏芷,開始著急起來。
他費盡心思安排的“偶遇”可不能就這么糟蹋了。
原來,自從他知道朋友婚禮的策劃是夏芷以后,開始的各種安排,都是在他一次次確定以后才做出來的。
他預(yù)想過無數(shù)次再見的畫面,從來沒有一種可能是像現(xiàn)在這樣,讓他覺得難堪,無措和數(shù)不盡的愧疚……
“你有空么?能不能一起吃個飯?”
許鄴主動向她發(fā)出了邀請。
“不用了,我還有個策劃?!毕能普f完,就朝著那對新人的方向走過去。
她承認(rèn),無論如何,從前什么都不告訴她,選擇離開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她是介意,和在乎的。
晚上,顧典和沈未意坐在沙發(fā)上,沈未意擺弄著電腦,顧典則看著婚禮策劃的書。
忽然,沈未意關(guān)上筆記本,不知道怎么就從背后拿出來一個ipad,手指劃了幾下,遞到她眼前。
顧典放下書,抬頭看平板。
視頻里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除了曾經(jīng)的學(xué)生,還有校長。
“上次在醫(yī)院看你看到之前的同事都那么開心,你也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他們了,你想著他們,他們也在想著你。”
沈未意看著眼眶里都是淚的顧典溫柔地說道。
“這個,就是你說得驚喜?”顧典抬起頭,看著沈未意問他。
他看著她,點點頭。
“不知道,這個驚喜合不合顧小姐的意呢?”沈未意的臉上閃過一絲壞笑。
“顧小姐非常滿意,不過……”顧典故意停在這兒。
沈未意一聽“不過”二字,眉毛馬上就擰在了一起。
“不過,要是有一包薯片就更滿意了?!鳖櫟涞难劾镩W著期待的光。自從上次回來,沈未意就沒收了她的全部薯片,美其名曰是為了她好。
“想都別想。”沈未意從她手里拿過ipad,站起身進了書房。
套路沈未意——失敗。
顧典只好作罷,重新拾起書看了起來。
第二天,沈未意神秘兮兮,早上八點鐘顧典把他送出門,十點鐘沈未意的車就停在家里的前院,顧典聽到聲音,走出去看。
沈未意看見她迎上來,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向車?yán)镒呷ァ?p> 顧典安安分分在坐著,沈未意給她系好安全帶,就開車出發(fā)。
“去哪?”她問。
“登記?!鄙蛭匆庹f得干脆利落,眼睛一直看著前方,都不曾看顧典。
“登記?”顧典一臉大寫的疑問。
“你不愿意?”沈未意這時才扭過頭看他,瞇著眼,皺著眉,看這樣子不允許她拒絕。
“不敢,不敢?!鳖櫟漶R上笑嘻嘻地看他。
沈未意這才作罷,繼續(xù)目視前方。
“嗯……我是想說我的證件還有戶口本都放在安安家了,要不,你先把我送到安安那里?”
顧典看著沈未意說著。
“不用。在我這里?!边@一次他終于不是兩個字兩個字往外蹦了。
“在……”顧典瞪大雙眼,怎么她自己倒是一點都不知道了,肯定是陶安安,沒跑了。
沈未意瞟了她一眼,笑了。
“那個,你怎么會突然想去……”顧典不好意思說下去。
“不是突然,是一直。”沈未意的車速慢了下來,扭過頭深情地看著顧典,盡管顧典早就習(xí)慣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可還是不免害羞,耳朵通紅。
顧典想到這里,一直憋著笑終于沒忍住,沈未意看著她笑得模樣,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顧典的手。
顧典身體一顫,兩只手捂住嘴,佯裝一副害怕的樣子。
沈未意覺得手上一空,收了回來,重新扶住了方向盤。
從民政局出來,兩個人的手里多了各自多了一張紅本本。
顧典走到沈未意面前,把他的一起拿過來,拍了張照片,發(fā)給了陶安安,她想第一時間把這份喜悅分享給她。
等顧典拍完照片,沈未意也從她手里拿了結(jié)婚證拍了一張。
“難道?沈先生要發(fā)朋友圈?”顧典看著他。
“我沒那么無聊。”沈未意瞟了她一眼,下了臺階去了停車場取車。
顧典聽完也點點頭,“嗯,我也沒那么無聊。”
說完她一直站在原地,等到沈未意開車從停車場回來,兩個人才一起回了家。
回去的車上,沈未意一直都沒說話,兩人之間總有一種你不說,我也不說的默契。
忽然,沈未意慢慢踩了一腳剎車,車停住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從里面拿出一枚戒指。
“顧典”他叫著她的名字,把戒指套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又在她的手心一吻。
“所以,這,這,是求婚么?”顧典弱弱的問,她還頭一次見到先結(jié)婚再求婚的。
沈未意不說話,顧典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她盯著手上的戒指看了好長時間,抬起頭就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吻。
顧典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在了嘴上,她看見她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像被風(fēng)拂過的羽毛一片一片落在了她的心上。
沈未意閉著眼。
顧典微微一怔,沈未意放開了她,但并沒有收回身體,他還是緊緊靠著她,近得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他伸出一只手在顧典的臉上摩挲著,笑道:“閉眼?!?p> 連這個時候,他都要“命令”她,讓她原本的重如擂鼓的心跳又加重了幾分。
顧典慢慢閉上眼,黑暗讓人更加敏感。
顧典慢慢雙手交錯,勾住了沈未意的脖子。
“回……回……家?!鳖櫟涑粤Φ谜f道。
沈未意慢慢放開了她,臉上都是得逞的笑。
這個吻,好像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顧典的腦子,骨頭和心里都冒起了絢麗的泡泡。
顧典剛一到家就接到了陶安安的電話,還沒等她開口,電話那邊就已經(jīng)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典的耳膜都快要被她震破了,不知道她到底說了多少個啊。
“你們,結(jié)婚了?”陶安安終于恢復(fù)正常。
“我給你發(fā)消息怎么回我?”顧典沒有回答,倒怪陶安安來。
“清邁這邊好多事,我這才結(jié)束就給你的電話了,姐妹?!碧瞻舶驳恼Z氣滿是委屈。
顧典聽她那么說,笑道:“好啦,開玩笑。你什么時候回國?”
電話那頭的陶安安撓了撓頭發(fā),一邊對著電腦一邊說:“還要幾天,酒店分部還有些流程,我要繼續(xù)盯完?!?p> 顧典聽她那么說,附和著點點頭,也嗯了一聲。
“那,你照顧好自己。”她囑咐著陶安安。
“放心啦姐妹,我是誰。等我回國去看你。”陶安安胸有成竹的說道。
“好啦,知道你厲害。我掛了,你忙?!鳖櫟鋻斓羰謾C,發(fā)現(xiàn)沈未意一直看著自己。
她慢慢走過去,站到他跟前,抬起頭問他:“沈先生?”
沈未意似乎對這個稱呼些許不滿,皺著眉把她拉到自己懷里。
“顧小姐不覺得換個稱呼會更合適?”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戒指。
顧典裝傻,一邊笑一邊說:“什么???”
她頭抬得更高,看著頭上金光閃閃的大吊燈。顧典只覺得那燈光晃得自己眼花,眼前一片星星,她不由得閉上眼。
沈未意被她眼花繚亂地模樣都笑,手掌在她的頭發(fā)上來回得摩挲著。
“隨你?!彼χ?,說完就拿了衣服進了浴室。
“你,是不是跟夏芷說過我的事,讓她給我一個機會?”
顧典盡管都了然于心,可還是想聽到他親口說出來。
“今天,夏芷找我了?!?p> 沈未意剛從浴室里出來,顧典就開口問道。
“我知道瞞不了你?!鄙蛭匆獾氖终?,撫摸著顧典的散發(fā),還捏了捏她的耳垂。
“只是陶安安一個人,她不可能讓我試試的?!鳖櫟湎蛏蛭匆饨忉尩?。
“謝謝你,沈未意。”顧典聲音軟了下來,抬頭朝他看著。
沈未意沒說話,笑笑著走到書桌前又開始工作。
顧典定定看著他,嘴角不自覺彎了起來。
她朝沙發(fā)上一躺,順手拿起自己資料,翻看著。這些天她忙著自己的事情,都沒和安安聯(lián)系,上次她說回國就來找她,也不見人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一周了。
顧典翻著資料手停了一停,朝沈未意的方向望了一望,想開口問他,遲疑了一會,還是沒開口。
打開手機,看著自己給她發(fā)的無數(shù)條消息,也沒有一條回復(fù)。
“難道是還沒回國么?”顧典心想。
終于在第二天,顧典終于見到了陶安安。
她看見陶安安十分欣喜,忘記了她此時卻應(yīng)該是上班時間。
“你終于肯來見我了么?”顧典靠在沙發(fā)上,陶安安給自己剝著橘子,她接過來一瓣。
“對不起,典典?!碧瞻舶矂冮僮拥氖趾鋈煌W?。
“你要是再不來找我,我都要以為你在報復(fù)我呢!”
顧典開玩笑似說著,忽然想起來,現(xiàn)在明明是工作日工作時間啊。
“對了,你怎么這個時間來找我,不用上班么?”
“我,我,我今天放假,剛好休息?!碧瞻舶驳难凵耧h忽不定,說話的時候不敢看著顧典。
顧典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又是瞞著自己,非要逼問陶安安說出來。
“怎么回事?”顧典的眼神讓陶安安不得不全盤而出。
“我,被停職了?!碧瞻舶驳拖骂^,不敢看她。
“可是……你不是剛升職么,為什么會被停職?”顧典繼續(xù)問道。
“泰國分部的項目被停了,所有和項目有關(guān)的人員都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