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工廠

　　嶄新的工廠，嶄新的廠房，還有嶄新的工人，這就是張百順對奉天軍械廠的第一印象。

　　在劉蘭朝的帶領下，張百順他們二十幾個工人先是在新工廠里參觀了一圈。一臺臺嶄新的機器，整齊的擺放在寬大的廠房里，讓人看著就有底氣和心生向往。

　　張百順參觀完工廠之后，感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奉天軍械廠，那就是財大氣粗。

　　他從那些嶄新的機器身上，就能看的出來，這是準備大干一場的節(jié)奏。

　　見此規(guī)模，那些工人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畢竟他們都是機械工人，是機械工人就需要使用機器來創(chuàng)造財富，而軍械廠里的那些機器，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和安慰，讓他們確定劉蘭朝并沒有欺騙他們。

　　在參觀完廠里的機器之后，劉蘭朝才帶著他們?nèi)ヒ姸S長。

　　很快，丁廠長就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并且進行了一場鼓舞士氣的演講。

　　首先，丁廠長代表軍械廠，對他們這些能夠下決心北上的工人，表示了熱烈的歡迎和由衷的感謝。

　　其次，他有對工人們表示，軍械廠是在張大帥的鼎力支持下建立的，而且工廠建成之后，所生產(chǎn)的武器彈藥，將會是奉軍最主要的武器來源，也就是說，工廠未來不存在停工的問題，他們這些工人的收入，將會是非?？捎^的，總之他們的未來是非常光明的。

　　最后，又著重介紹了一下工廠的福利待遇，和將來發(fā)展壯大之后，工人們能夠過上的日子。總之一句話，就跟著張大帥有肉吃，有錢賺。

　　隨后，丁廠長就派人帶領大家住進了軍械廠為大家提前準備好的宿舍。張百順、曾凡、王輝、還有羅軍，他們四個人被暫時分配到了同一間宿舍居住。

　　看著宿舍里被褥齊全的床鋪，還有四周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生活設施還是相當完善和方便的，他們對此也相當認可。

　　四人放好各自的行禮之后，曾凡就提議，一起出去吃飯，同時了解一下奉天的風土人情。

　　很快，他們就在工廠附近的街上發(fā)現(xiàn)了一間頗為熱鬧的酒樓。當即就走了進去，坐在了大廳里，聽別桌的當?shù)厝肆奶欤⒆尩昙译S便上幾個拿手菜。

　　可是，當他們看到店家將拿手菜端上來以后，就有些傻眼了。

　　用大海碗盛的豬肉燉粉條，野雞燉蘑菇等特色菜，分量十足，讓他們感覺是不是點的有些多了。他們這些習慣了小碗小蝶吃飯的南方人，在此時突然發(fā)現(xiàn)了，原來菜和菜的分量是不一樣的。

　　酒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有它相伴，吃喝起來才有氣氛。四人主要是觀察和偷聽當?shù)厝肆奶?，就這樣，細嚼慢咽之下，總算將那一桌子的菜消滅了一小半，然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花了兩個小時，吃飽喝足的四人，不禁感慨，奉天真是個富庶的好地方。

　　飯菜不僅量大，還便宜，感覺特別實惠。

　　出了酒樓，他們又在街面上，走了走，逛了逛，總算對奉天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回到宿舍，曾凡感慨道：“真是沒想到，這里的街面和秩序堪比上海灘的租界了，看來那位張大帥將奉天經(jīng)營的不錯?！?p>　　王輝點頭說道：“是挺不錯的，街面干凈，人也壯實?？磥韽埓髱洸⒉蝗卞X，是真心想要建設軍械廠的，咱們以后的工作，應該挺充實?！?p>　　羅軍說道：“剛才我問了下這里的房價，只要工作半年時間，咱們就能攢夠錢，在城里買上一座帶小院的房子了。”

　　張百順也說道：“看來劉先生并沒有誆咱們。如果一切順利，等這邊也安頓好了，天氣也暖和了，我覺得將家里人也接過來，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p>　　對于張百順的提議，大家紛紛表示贊同。社會安定，經(jīng)濟繁榮，除了天氣有些寒冷，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挺好的。

　　就這樣，他們在休息了三天之后，就正式開工了。

　　當然不是立刻去工廠開動機器制造槍炮，而是先接受日本技術人員的培訓，為期一個月。

　　大家都是熟練工，在日方技術人員的培訓下，很快就掌握了那些日式機床的使用方式和注意事項，開始了正式的工作。

　　而張百順除了管理鍋爐房的蒸汽機之外，也學習了機床的操作技術。

　　正式開工后，軍械廠的主要工作就是仿制毛瑟98式步槍和制造步槍彈。步槍的仿制工作，并不太難，槍管加工，槍機加工，木質(zhì)槍托加工，直到最后將各個零件組裝成一支步槍，一條完整的步槍生產(chǎn)線，就在工人們的努力下迅速的建立了起來。

　　很快，第一把仿制的毛瑟98式步槍，就從工人們的手中誕生了。

　　只不過，仿造的98式步槍剛一下線，就遇到了問題。在測試的時候，步槍直接炸膛了，而且不是偶然事件，拿去測試的十支步槍，直接炸了五支。

　　如此嚴重的事故，讓丁廠長震怒，直接訓斥了制造槍管的工人。他將炸膛的原因，歸結(jié)到工人們偷工減料上了。還好，當時的日本技師佐藤永之助，是個負責的人，并沒有將炸膛的原因推到工人身上，讓工人們免受了處罰，并判斷是鋼材不過關的緣故。

　　可是丁廠長卻是不信，因為那些鋼材都是他讓人采購的。隨后，丁廠長就親自到廠房里監(jiān)督，讓工人們重新制造合格的新步槍。

　　可惜，新槍并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成功，測試時，依舊炸膛了。

　　最后，丁廠長只能將日方的技術人員請了過來，詢問具體的原因。

　　經(jīng)過檢查，確定了炸膛的原因就是鋼材質(zhì)量不過關，原來丁廠長采購的鋼材，是本地土法煉出的鋼，質(zhì)量堪憂，卻是不能做槍管用鋼來使用。

　　其實，丁廠長并沒有私心，他也是無奈，洋人手中的優(yōu)質(zhì)鋼材實在太貴了。

　　在沒解決優(yōu)質(zhì)鋼材的來源之前，停工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原本張百順等人以為，鋼材的事情，很快就會解決，畢竟張大帥和日方的關系不錯，應該能夠從日方那里購買到足夠數(shù)量的合格鋼材。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新的優(yōu)質(zhì)鋼材進廠，這一停工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不開工，對于他們這些工人來說，就沒有收入，沒有了收入，人心就不穩(wěn)，人心不穩(wěn)就容易出事，終于在停工后的第二個月開始的時候，和張百順等人一起從上海來的技術工人，有些人等的不耐煩了，就離開了工廠，返回了上海。

　　這天，張百順他們同一宿舍的四個人，又一次去了外面的酒樓喝酒。

　　只不過，這次點的菜式就簡單了許多。

　　他們四人，邊吃邊聊。

　　羅軍問道：“你們說，軍械廠還能不能開下去了？”

　　曾凡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覺得有些懸。聽說，張大帥不僅想要制造槍管用的鋼，還想要炮鋼，而那些日本人不愿意將炮鋼賣給他?！?p>　　王輝說道：“一點鋼材，都談的如此艱難，我不看好機械廠的未來。百順，你和那個劉蘭朝熟悉，是不是去他那里打聽一下消息？如果工廠不行的話，咱們也好早做打算，此時回去損失還不算大，就這么不聞不問的將咱們晾在這里，也不是個事??？”

　　張百順心里也很擔心，就說道：“晚上我就去打聽一下?！?p>　　當晚，張百順就提著禮物，去了劉蘭朝家。

　　幸運的是，劉蘭朝在家，沒讓他空跑一趟。

　　沒有絲毫的遮掩，在相互問候之后，張百順就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皠⒋蟾纾裉煳疫^來，是想問一下，工廠已經(jīng)停工一個多月了，到現(xiàn)在還有沒有復工的跡象，什么時候復工？還不會不會復工了？”

　　劉蘭朝安慰道：“張賢弟，你別著急。工廠的事情，大帥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正在全力的解決問題。你也知道有時候想要談成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p>　　張百順問道：“購買一些優(yōu)質(zhì)鋼材，怎么會那么困難？難道那些洋人都不想賺錢了？”

　　劉蘭朝說道：“其實購買一些鋼材，讓工廠復工，一點也不困難?，F(xiàn)在困難的是，購買煉鋼設備和優(yōu)質(zhì)鋼鐵的冶煉技術。大帥不想以后，在鋼材方面受制于人?，F(xiàn)在正借著購買鋼材的機會，和日本人談購買煉鋼設備的事情呢?！?p>　　聽劉蘭朝這么一解釋，張百順就懂了。

　　然后，問道：“為什么不將此事告訴廠里的工人呢？現(xiàn)在廠里人心浮動，已經(jīng)有工人離開了。”

　　劉蘭朝說道：“先前，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上面說了，要借此機會，考驗一下廠里工人們的忠誠問題。今后一旦鋼材的事情解決了，工廠的規(guī)?？隙ㄟ€會擴大，如果有些工人是三心二意的，大帥是不會放心的?！?p>　　還有這種安全考慮？張百順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而且他們會如此考驗工人們的忠誠，最后的效果如何，張百順表示懷疑。

　　同時，張百順也對奉軍高層產(chǎn)生了一絲警惕?？峙略谀切┤说难劾铮瑥S里的工人也是他們的私有財產(chǎn)吧？

　　當他從劉蘭朝家離開的時候，腦子里回想的都是，劉蘭朝讓他對此事保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