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鄭府

　　當(dāng)日鄭澤在自己府中用完晚膳，戌時三刻便往鄭府去了。被小廝告知大將軍尚未歸府，于是先去女眷們所居住的西苑給鄭觀的正室夫人周氏請安。

　　這周夫人不僅是鄭武的養(yǎng)母，更是鄭建的生母，除了這兩個兒子她還有兩個女兒，也是兒女雙全。雖然只是普通的農(nóng)家女出身，但是個儉樸知理的女子，將府中諸事打理得井井有條，更難得的是她能識文斷字，這于普通農(nóng)戶出身的女子來說十分難得。

　　鄭澤去時正好諸位夫人和姊妹在周夫人屋里聊天說話。一屋子花團(tuán)錦簇，香氛撲鼻，倒是鄭澤身著男裝，不施粉黛，與眾人格格不入。

　　鄭澤對周夫人行禮后見有的姐妹用奇異的眼神打量著她，有的姐妹低頭不語不敢看她，還有一個妹妹抬著頭好奇地看著她。鄭澤也不理會她們各異的眼神，徑直坐下，見諸姊妹繡著香囊配著香料，自己也動手幫挑著草藥問：“秋日里蚊蟲這么多嗎？怎么突然做起這么多香囊。”

　　周夫人坐在主座上，聽言笑道：“咱們的女公子忙忘了，再過不久便是中秋了。中秋當(dāng)日城內(nèi)有花燈集會呢?！?p>　　鄭澤恍然大悟，這香囊不僅是為驅(qū)蟲還是為招婿，是要在中秋集會上送給有情人的。

　　“對了，中秋是你的生辰，今年你打算怎么過？”周夫人問。

　　鄭澤搖頭道：“我還未請示父親。待問過父親再定吧。”

　　又閑聊了一會，有仆人來報大將軍往府上來了，請女公子到書房等候。

　　周夫人叮囑道：“大將軍還叫了子威與子向一起，必定是有要緊事，你快去吧。那兩個毛小子你多提點(diǎn)這些?！?p>　　鄭澤笑道兩個弟弟都是聰慧的人，自己身為姐姐自然會多幫助他們，于是行禮告退。

　　周夫人見鄭澤走了，笑著對身邊諸人說到：“到底是女公子，精明能干，與眾不同，難怪大將軍看重她。”

　　眾人只應(yīng)聲答是。

　　又閑聊了一會兒，周夫人見時辰不早便叫眾人回去了。

　　待諸人散去，周夫人的小女兒將荷包一摔，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聰明還不是先生教出來的，若我們能有這么多先生教導(dǎo)未必比她差！”

　　她身邊的姐姐拉拉她的衣袖勸到：“好了，父親看重徐令君，看重她也是沒辦法的事?！?p>　　“是啊，原是我比不過徐令君……”周夫人看著手里的針線喃喃說到。她的女兒從她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了怒意，忙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母親為父親操持家務(wù)，安定內(nèi)院，功不可沒。”

　　身邊的妹妹也忙奉承道：“是啊，換做徐息，成天在外邊跑來跑去的，她未必做得來呢?！?p>　　周夫人打起精神，正色道：“這話在房里說說便罷了。徐令君留守京城為大將軍安定的是整個后方，那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沒。至于鄭澤，她是女公子，在政務(wù)軍務(wù)上你們比不過她，將來讓你們的夫婿好好輔佐大將軍、輔佐你們的兄弟就是了。”

　　話分兩頭說，這頭是暗潮洶涌，卻未煩擾到鄭澤半分，她出來后便一路走到鄭觀在東苑的書房。

　　大將軍的書房守衛(wèi)森嚴(yán)，無論是誰都要憑令牌出入，哪怕是他的子女也是如此。鄭澤把令牌交給門口把守的侍衛(wèi)。那侍衛(wèi)道：“大將軍說請公子們到二樓等候。”鄭澤聽了便進(jìn)屋往二樓去了

　　鄭觀的書房共有三層，一樓三樓都是用來堆書的。那書架子與書箱擺得說是進(jìn)了秘書省的書庫都成。雖然父親不曾言明，但鄭澤猜想一樓三樓用來放書，是怕有人在門外或是屋頂偷聽偷看，二樓夾在中間最安全。

　　上了二樓，屋內(nèi)一片開闊，也亮堂了許多。一看屋內(nèi)的布置便知道原來鄭澤的書房是學(xué)著他父親布置的——偌大的書房里放著三個沙盤還有好幾大箱口擺滿書卷的書箱，墻上掛著景朝全疆與各州的大大小小的地圖，甲胄與各類兵刃在主座后排開，燈火照著利刃，秋風(fēng)襲過卷起鐵腥味，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鄭澤在次座上撐著腦袋等了一會，聽見樓梯那穿來腳步聲，聽著像是兩個年輕男子。果然，上來的是她兩個弟弟，鄭武與鄭建。他們二人向鄭澤行禮問好后便也坐下了。

　　姐弟三人眼瞪著眼，一時無話，還是鄭澤先挑起了話頭：“子威，秋日晝暖夜涼，到了夜里別貪涼快，小心受了風(fēng)寒。”

　　那鄭武從模樣到性子都跟用石頭削出來的似的，又冷又硬，他只看了鄭澤一眼便挪開了眼神，坐在位置上抱拳行禮卻冷冷地道：“多謝姐姐關(guān)心，弟弟無礙，也請姐姐保重自身。”

　　鄭澤習(xí)慣了他的冷臉，微笑道：“自然?！彪m說是笑著，卻是皮笑肉不笑，說罷也撇過眼去不看他。

　　不知為何，這姐弟倆一直不大和睦，或者說鄭武總是不大喜歡搭理這個姐姐，可憐鄭建夾在中間大氣都不敢出。

　　“那個……子威哥，姐姐說的是，你要保重好身子啊?！编嵔ㄗ卩嵨湟慌?，弱弱勸到，果不其然被狠狠一瞪。

　　“呵呵，子威，子善又說你什么了？”渾重的腳步聲穿來，一個威武的中年男子走進(jìn)廳內(nèi)，正是鄭觀。

　　三人起身行禮，鄭澤答道：“父親你瞧，子威穿的這樣單薄，我勸他不要貪涼，小心染了風(fēng)寒?！?p>　　鄭觀坐到主座上打量著這三個子女，說到：“嗯，子威啊，你姐姐說的不錯，你要聽話?！?p>　　“是?！编嵨湓诟赣H面前，再硬的架子也軟了，只得答是。

　　鄭觀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們都坐吧，這次找你們來是為了……”鄭觀扭過身子，指了指墻上掛著的地圖，“這地，你們怎么看?！?p>　　鄭澤這一個多月跟著上官川學(xué)了許久，一眼便看出圖中所繪之地便是西邊與吳州相鄰的湖州，看來父親下一步確實(shí)是要出征湖州剿滅江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