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樹，我出生之前就在那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問問你的父親?！币妼Ψ截Ｗ猿了?，奏妹靠到他的耳邊輕聲道，“弟波，你許了什么愿望？”
“還可以許愿？”他一頭霧水，自己在大鉛壩祭拜的時候從沒許過愿。
“當然可以。不過我的愿望很少實現(xiàn)，這也是我為什么不愿祭拜的原因，我感覺這兩個神靈就是騙子。”奏妹一臉慍色，語氣嗔怪。
“奏妹，”弟波趕緊低聲喝止了她，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人看著他們，才繼續(xù)說道，“你以后可不能這樣說神靈，會被長老責罰的。答應我，好嗎？”
她嘟著殷紅的小嘴，憤憤地盯了對方一會，“好吧，我以后不會亂說了?！蓖蝗?，她旁若無人的撩起衣服，露出腹部的一塊圓疤。這個舉動把弟波嚇了一跳。
倏地，弟波看到奏妹的臉變得棱角分明，嘴邊漸漸長出了一道傷疤。就在他要驚呼時，周邊的光線黯淡下來，他看到了奏確憤怒的臉龐。
“我父親正在等你，”奏確將他和另一人揪出牢籠，“你們不會以為自己能活過今晚吧？”
兩人默然以對，弟波挺直了脊背，另一人則綿軟無力。他們跟著對方靠近一座高大的吊腳樓。那里燈火通明，不時發(fā)出凄慘無力的叫聲。
弟波頭皮一緊，那是瘦子的聲音！
進入房間后，弟波看到甘奏長老坐在一群人中間，他就是奏確和奏妹的父親。此刻，須發(fā)斑白的甘奏一語不發(fā)，只是恨恨地盯著弟波。眼神如果是把劍的話，弟波已被刺得千倉百孔了。
滿臉肅殺的奏確讓兩人跪下，然后指著立柱上一個血肉模糊的家伙說道：“按我的意思，是像他一樣割下你的肉喂狗。但是我父親說，‘那樣弟波死得太快，我要每天都能看到他痛苦的樣子?！阅悴粫?，而且會活很久?！?p> “我并沒有殺她，而是放她離開了?！钡懿ǜ呗暤?。他從哼哼聲中認出了血肉模糊的家伙，頓時冷汗直冒。
“你這些鬼話留著去騙鬼吧，瘦子全都告訴我們了?！弊啻_厲聲道，同時用下巴指了指立柱上的家伙。
“我父親會給你們很多的金子和玉石，”弟波向前膝行幾步，“只要你們放了我?！?p> “呵呵。別說金子，就算波久拿整個大鉛壩來換，我也不會放了你?！备首嗬湫Φ?。
弟波一時語塞，身子耷拉著。
“來啊，先把他給我活剮了?！备首嘀赶蚬蛟诘懿ㄉ磉叺娜?。
“不，不，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放了我。求求你們，啊。。。。。?！彼疟唤壴谥由希啻_就迫不及待地割起肉來。
很快，割下的肉裝滿了一個陶盆。那人哼哼唧唧，身上的骨頭若影若現(xiàn)。弟波眼睜睜看著同伴被割得血肉模糊，額頭上的汗珠濕潤了地板。
甘奏父子哈哈大笑，感覺心中的仇恨得到了些許化解。“先把弟波狠狠打一頓，再割他一塊肉?！备首嗪鸬馈?p> 奏確立刻拳腳相加，啪啪有聲。弟波被打得鼻青臉腫，劇痛一波接著一波。
奏確打了很久才停下來，氣喘吁吁道：“現(xiàn)在你說，最想割哪塊肉？”
“你殺了我吧?！钡懿ㄒе勒f道。
“哈哈，殺了你？你要是當初放了我妹妹，怎么會有今日的慘狀。你知道嗎？當父親聽說奏妹死了，他是多么地痛心。他對天發(fā)過誓要血債血償，怎么可能輕易殺了你？快說，割哪里？”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钡懿ū犞恢谎劬?，另一只被血凝住了。
“算了，還是我來選吧。”說著就割掉了一只耳朵。
“啊。。。。。?！钡懿ㄎ嬷鞑恢沟挠覀取?p> “今日先饒了你，剩下的帳明日再算?！备首嗾f完，讓人把弟波關回牢籠。
“父親，弟波會不會真的放了奏妹？”見仇人離去，奏確轉身問道。
“奏確，別被敵人模糊了你的眼睛。連他的手下都說他殺了奏妹，怎么會有假？”甘奏忿忿道。
“可是。。。。。。”奏確看到父親憤怒的樣子，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話。他本來想說“可是畢竟沒有找到尸首?！?p> “別忘了，這家伙一只攛掇他父親進攻我們。就是因為他，我們死了多少人！”甘奏拔高了聲音。
“他是因為曼波的事情。。。。。。”奏確欲言又止，小心地瞟了眼父親。
“我沒有殺曼波，”甘奏說道，“那是個誤會。你們究竟要我說多少次才能相信？”
“奏確當然相信父親?！?p> 桑頓看到弟波鼻青臉腫地回來，驚呼：“你居然沒死?！?p> “我倒是想死，可是他們不讓。”弟波想了一會，喃喃道，“也許我死了，父親就會大舉進攻了?！?p> “你說什么？”桑頓顯然沒聽清楚后面一句。見對方沒有回話，繼續(xù)說道，“我可不想死，為了活下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p> “他們每日都要割我的肉喂狗，”弟波眼神空洞地看著桑頓，并松開手讓對方看自己的傷口，“我犯的罪夠自己死很多次了。”
“就算是天大的折磨和羞辱，我也不死！我一定要活下去。”桑頓凜然道。
弟波被對方貪生怕死的氣勢震住了，竟有點同意對方的看法。不禁自問：到底是自殺的人更有勇氣，還是茍活的人更有勇氣？
當夜無事，金坪壩的人沒有再來找他們的麻煩。
弟波夢到了曼波，胖乎乎的小家伙光著腳丫跟在他和奏妹的后面，一路磕磕碰碰。
“弟波，等等我?！甭ㄖ赡鄣穆曇魝鞯絻扇硕?。
兩人趕緊躲到草垛后面，嬉笑著探出身子望去。突然，弟波的臉被驚懼霸占，抽搐著伸出手去。只見曼波坐在泥濘中耍著性子，而后面的甘奏拿著匕首慢慢接近，然后刺了下去。
“啊。。。。。?！钡懿腿槐犻_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伸著右手，雙眼含淚。
周圍的夜色正在褪去，東方露出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