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袁蘭看向他們,他們低著頭不敢看袁蘭,也不敢看老師。周靜偷偷瞄了一眼袁蘭,沒敢有太大的動作。
袁蘭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好,我懂了”李老師點了點頭,朝他們揮了揮手,說“你們回去上課吧”
袁蘭率先離開了辦公室,幾個人也慢慢走回了班級。
至于之后的事情李老師是怎么處理的,又是怎么跟校長解釋的,袁蘭不知道。她又開始沉迷在了知識的海洋里,完全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師,一心只讀圣賢書。
然后在數(shù)學老師第二次發(fā)卷子下課后,她馬上去找了班主任要求坐到后面去。每天的粉筆灰和口水攻擊,她不想體會一年。
第二次的數(shù)學卷子,她拿了滿分。后面的大題沒有再簡寫,老老實實的一步一步地寫。
袁蘭搬到后面坐之后,也要瘋了。她真的無法理解,為什么男孩子下課之后精力會那么旺盛。不是打打架就是踩踩空瓶子,發(fā)出巨響。
她下課之后得捂著耳朵才能看得進書本內(nèi)容,上課之后周圍也是吵吵嚷嚷的。嚴一點的老師上課還好,遇到老師不怎么管的,袁蘭也基本告別聽課了,只能記記筆記這樣。
通過這次考試,袁蘭不僅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也看出了弟弟的不足。當她看見老弟的試卷時,她真的想將他拎起來,狠狠的抽一頓。
數(shù)學二十多,語文三十多……袁蘭看著還在看熊出沒的弟弟,心中感慨萬千。
上輩子袁耀文成績一直很差,以前寒暑假的時候,袁蘭還能輔導一下。但是后來袁蘭自己心態(tài)崩了之后,也就沒怎么管袁耀文了。他從初一開始輟學,家里人怎么勸都不去上學。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后來大家也慢慢放棄了,讓他呆在家里干點活。
袁耀文沒上學之后,變得越來越消沉,沉迷網(wǎng)絡游戲。到了他十八歲之后,父母好說歹說讓他去考了駕照,然后買了輛車給他。他開熟練之后,做了司機。
做了幾年之后,收益越來越差,父母就租下了一個賣水果的門店給他。他就開始跟著父親一起做起了水果生意,慢慢上手之后,賺的也有一些存款了。
后來也是通過熟人介紹,交往了一個差不多的對象。家里也是做水果生意的,兩人慢慢經(jīng)營賺得越來越多。但是那個女生家里有兩個弟弟,她經(jīng)常拿兩人營運的錢去補貼她弟弟。給她弟弟買車,出彩禮,取老婆。
袁耀文賺的錢沒了,還補了自己之前的存款進去。家里的親戚紛紛勸她,勸弟弟好好經(jīng)營自己的家。但是那個女生聽不進去啊,覺得我們這邊的親戚肯定是在挑撥她跟她家里的關系。繼續(xù)我行我素,袁耀文沒什么自己的主見,但是他有脾氣啊。
和他老婆吵了幾架,差點要離婚,這事才消停下來。
可是后來,爸爸出了意外,摔骨折了腿,膝蓋也裂了。需要幾十萬的手續(xù)費,然后后面的護理肯定是需要人照顧的。袁耀文要拿家里二十萬的積蓄,他老婆不給。
當時那個女人就在醫(yī)院一個勁的鬧,她指著袁耀文的鼻子說“那是給孩子上學的錢,要是敢拿,這日子就別過了!”
后來兩人再次大吵了一架,之后離婚了,留下了一個女兒給袁耀文撫養(yǎng)。
袁耀文愈發(fā)拼命的去干活了,他不敢停。父母慢慢老去了,孩子也長大了。一家大小的生活費,孩子的學費,補習班費用,興趣班費用都能把他壓垮。
袁蘭看著這個沒有主見的弟弟,一聲不吭的抗下了整個家的重擔。他比她小四歲啊,怎么白頭發(fā)比她多了那么多。袁蘭在想,如果當時能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別放棄他就好了??赡墁F(xiàn)在就不是這樣的局面了,至少不用那么累的拼搏著。
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是最輕松的一條路,這是袁蘭給兒子的座右銘。如果她當時能早點理解這句話,然后拽著袁耀文不松手,那該多好。
重活一世,袁蘭這次肯定不能讓袁耀文繼續(xù)我行我素了。是時候該那出教兒子的耐心了,袁蘭看著袁耀文的背影,暗暗規(guī)劃著。
還在看熊出沒的袁耀文,突然感覺背后涼颼颼的……
袁蘭為了縮短時間,把放學等校車的時間改成了自習課,用來寫作業(yè)和復習,下課時間捂著耳朵預習課本。
晚上時間用來輔導袁耀文功課,教人這件事真的需要很大的耐心和包容心。每天晚上光是教袁耀文就花了三個小時時間,復習今天所學內(nèi)容一個小時,寫作業(yè)一個小時,預習明天的課程一個小時。
有時候寫作業(yè)要花更長的時間,因為他會馬上把剛才復習的內(nèi)容忘記了。
好不容易教完了兒子,躲開了孫子,還是跑不掉袁耀文這里。每天看著袁耀文寫滿了不樂意的臉,袁蘭都想動粗了。她還不樂意呢,這時間用來寫題不香嗎?
每次教完袁耀文之后,袁蘭躺下床都是秒睡的。
因為袁蘭把放學等校車的時間改成了自習,偶爾看書寫題入迷了,就會忽略掉廣播,以至于沒趕上校車。就在跟車老師準備抽她的時候,袁蘭提議讓老師下次不用等她了。
附近的公交車她都能把什么時間來什么車次給背下來了,跟車老師也由她去了,畢竟還有一大車子的學生等著呢。
這天袁蘭看書又看入迷了,再一次錯過了校車。她跟門衛(wèi)打了聲招呼,門衛(wèi)熟練的放她出去,一切是那么的自然而又熟練。
剛好校長開車經(jīng)過,看見她穿著校服,多看了幾眼。然后問坐在副駕駛的白蘇華說“那個女同學是不是你們班總分拿第一的袁蘭?”
白蘇華正戴著耳機,一邊聽英語單詞一邊看英語書,突然被老爸這么一問,愣住了。摘下耳機,往窗外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還真是袁蘭,但是他記得袁蘭好像不是走讀生……
白蘇華還沒來得及應,老爸就把車開到袁蘭旁邊停了下來。搖下車窗對袁蘭喊了句“袁蘭同學!”
袁蘭正抱著英語書,一邊走,一邊默背單詞。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突然回過神來,她走在人行道上,看向停在路邊的小轎車。第一眼看見的人是白蘇華,發(fā)現(xiàn)他也正拿著一本英語書在看。然后才看見駕駛位上的校長,袁蘭走了過去,對校長說“校長好”
“哎,好好好”校長和藹的笑了笑,說“你要去哪里?我載你一程吧,一個小女孩也挺危險的”
“謝謝校長,我就拐個彎就到公交車站了,很近的,不麻煩您了”袁蘭客氣地說。
“那好,注意安全啊孩子”
“您也是,校長再見”
“哎,好,再見”校長重新發(fā)動了汽車。
白蘇華一直都在看著袁蘭,全程沒說一句話。他很討厭這種客套,互相推來推去的假客氣。但是他又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一直看著后視鏡里的袁蘭,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才把目光重新放回英語書上。袁蘭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競爭壓力,不止是這一次的期中考。
更多的是袁蘭的學習態(tài)度,下課忍受著吵鬧學習,放學也在校車來之前爭分奪秒的學習,這種瘋狂的學習模式讓他有一種緊迫感。
“聽說她第二次重考數(shù)學拿了滿分?”白校長突然問。
“嗯”白蘇華淡淡地點了點頭。
“真是一個很厲害的小女孩啊,這下你可要被一個小女生比下去了,哈哈哈”白校長調(diào)侃地說。
白蘇華靠著座位,往車外看去小聲的說了句“嗯,她真的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