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不再是因為要陪著大小姐不能睡覺,而是自發(fā)性的失眠。
夜涼如水,歲月靜好,只是她卻有些煩躁。
謠月堂檐廊下的欄桿坐在屁股底下硌得很,有人不想挪窩兒,便抱著根大紅柱子連聲哀嘆。
“唉~”
好幾十聲之后,鈴鐺忍不住走來問:“北北姐姐,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煩心事嗎?!?p> 宋北北用絕望的眼神盯著鈴鐺那粉嫩的小臉,最終又長長嘆了口氣,算作是回答了。眼下,穿越而來的新鮮感已經蕩然無存,隔三差五的意外倒是接踵而來,誰能告訴她,她是誰,她會感激他八輩祖宗的。
夜色愈加深沉,困意襲來,倚靠著柱子打起盹兒。
一襲黑衣束白色發(fā)帶的墨黑色身影慢慢靠近,皺眉睨著那腦袋正沿著光滑的柱子往下滑。
他伸手扶了一把。
再遲一秒,那人準會一頭載下去。
柔亮的月光打在白皙小巧的臉龐,長長的睫毛微動,她沒醒,稍歪了歪頭,把臉埋進他掌心。
溫熱的氣息在他指縫中流轉,精巧的五官與他的肌膚親密接觸。倘若把她按照原樣倚回柱子上,那么用不了一會兒,她還是無法避免倒下去摔個人仰馬翻。
云洛掀袍與她同坐一側,將宋北北斜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宋北北感覺不錯,往他這邊又挪了挪,睡夢中也不妨礙準確找到更舒服的姿勢。
此刻安寧躺在他胳膊上的女人,以前同他,是刀劍相向的關系,絕無半點走近的可能。讓這不可能產生裂縫的,是那晚見她追著勤王旻子易喊云洛。
習慣在黑暗中隱藏自己的人,在保護色中洞悉著一切。
在與不在的分別,來源于想不想讓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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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北穿越當晚。
“知了姑娘,你這是打哪里來,又要往哪里去?”
從身后不遠處傳來低沉而平淡無波的聲音,讓盯著“暮春”二字看的粟芮分了神,從這語調中她聽得出來,對方是有備而來,專程等她。
粟芮長發(fā)高束,干練利落,暗紅紗裙,襯得皮膚雪白,美艷無方。
“呵,云先生?!?p> 她轉頭看他,神色自若,順手摸了摸右手邊攜在衣帶中的匕首。
云洛往前幾步,語調平靜:“一整天沒有見到姑娘,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p> 這話引得粟芮冷冷一笑。
“云先生盯我盯得緊,竟然連多久沒見,都知道得這么清楚。”
笑容還在臉上暫未逝去,冰涼的劍身已經抵上了她雪白的脖頸。
她曾有一瞬間的驚詫,但也僅有一瞬間,她揚揚眉,抬起下巴,驕傲地一句話都不說,任憑那尖銳的刀鋒已經令她產生細微的痛感。
“奉召令不在我手上?!?p> 云洛棱角分明,深邃冰冷的臉上沒有顯現出一絲意外。
“假奉召令的消息是我放出的,我沒有,你自然也沒有?,F在,我要的是你,你最好明白我的意思,替彼此省點事?!?p> 一聲悅耳的輕笑,哪有半點兒畏懼。
讓你省了事兒,不就給王爺添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