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佛門隱圣(1)
山中一片空寂,連獵人和樵夫也不見一個,想找一個尋問的人,更是無法找到。
姜古莊大感為難,只好循著羊腸小道,向深山之中走去。
沿途所見,盡是深山老林,仍然是一無所獲。
此刻夕陽西下,上官癡柳眉深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死老頭子會不會騙我們?”
姜古莊說道:
“應(yīng)該不會的,他還寫了血書給我們?!?p> 上官癡看到即將天黑,急道:
“可我倆這般亂找,只怕找上一夜,也難找到?!?p> 姜古莊安慰道:
“我們再耐心地查看一下,說不定馬上就能找到?!?p> 話是這樣說,可姜古莊眼見天黑,尋找起來,更是困難,心里一點底兒都沒有。
兩人只得下山,一陣盲目亂走。見處處都是亂樹林,走著走著,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荊棘,橫生灌木遍長,已是無路可走,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愈轉(zhuǎn)愈迷糊。
只得掉頭往回走。一會兒,發(fā)覺又走進一片茂密的樟樹林中。這時天色已暗,林中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
天色已越來越暗,周遭的情物變得模糊,姜古莊仔細打量他和上官癡所處的位置。
發(fā)現(xiàn)是一處谷地,四周高山環(huán)抱,在右側(cè)好像有一條缺口,心里一喜,拉著上官癡的手向缺口走去。
為了不讓上官癡害怕,姜古莊大踏步地往前走,做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嘴上還唱著山歌。
在寂靜的山林中,兩人的腳步聲和姜古莊亂嚷的歌聲傳得很遠……
上官癡也被感染,精神高亢起來,將手圈在嘴邊,喊道:
“有人嗎?喂!有人嗎?……”
聲音隨晚風(fēng)飄送,又傳了回來。
“有人嗎……嗎……嗎……”
兩人像兩個玩耍的孩童,大笑起來。
突然,山谷那邊隱隱傳來嘯聲,兩人一齊停下腳步和笑聲,側(cè)耳凝聽。
嘯聲不響,但很清晰,顯示那人的內(nèi)功絕對不弱。
兩人心頭一喜。管他是敵是友,武功弱不弱,反正終于聽見人聲,而且是武林中人,說不定就是肖老前輩。
兩人毫不遲疑,手拉著手,縱躍前行,朝嘯聲的方向縱去。
可剛走出谷地,那嘯聲又消失了,四周又恢復(fù)了一片寂靜。
兩人又是一片惘然……
姜古莊沉思道:
“聽剛才那嘯聲,似乎就在這不遠,怎么又沒了!”
上官癡說道:
“我們往前找找看嘛!”
兩人又摸索著往前走去。
再穿過一片茂密的樟樹林,只見前面豁然開朗,在四面陡峭高山的環(huán)抱之中,隱隱現(xiàn)出一座古廟的輪廓,古廟的前面一條小河蜿蜒流過。
上官癡興奮地拍手叫道:
“莊哥哥,你看,那里有房子!”
說著手指向遠方。
姜古莊笑道:
“我們今晚就在那里過夜?!?p> 兩人經(jīng)向古廟走去。剛到小河旁邊,忽然兩邊的樹叢之中,兩條黑影一閃而出,兩柄長劍疾遞過來,指著姜古莊和上官癡前胸大穴。
顯然這兩人在這里埋伏很久了,靜候他們的到來。
姜古莊深責(zé)自己大意,明明聽到嘯聲,而不引起警惕,遭人襲擊。
長劍點到兩人的要穴上,只要稍稍往前一送就會性命不保,因此兩人僵著脖子,不敢稍有動彈。
姜古莊斜著眼睛看去,兩個突襲他的人是中年和尚,心想原來這深山古廟,還是藏龍臥虎之地,住著世外高人,看來兇多吉少。
正在思索間,左邊年紀稍長的和尚沉聲喝道:
“兩位施主為何深夜來此?”
姜古莊硬著脖子說道:
“我們兩到大樟山找一個人,因為不識山路,就迷路了,誤打誤闖,才……到這里來的,打擾你了?!?p> 另一人驚道:
“找一個人?誰?”
姜古莊答道:
“華山派前掌門人肖源前輩!”
兩人聞言,同時喝道:
“誰告訴你的?”
兩人語氣甚是驚訝,臉上已顯出駭然之色,說話的語調(diào)都變了。
姜古莊乘兩人一驚一呆之際,連忙血光寶刀一閃,兩邊一分,叮當(dāng)兩響,將兩人的長劍蕩到一邊,同時一拉上官癡,縱躍到一邊,說道:
“恕難奉告!”
兩名和尚同時一怔,兩聲低嘯,長劍一轉(zhuǎn),同時向姜古莊刺來。
長劍帶著破空之響,劍勢著實凌厲。
姜古莊低頭避過,右手血刀直挑右邊的和尚的左肋,左手急探,去抓右邊和尚的手腕,兩招同時攻出,去勢奇急。
右邊的和尚回轉(zhuǎn)扭腰,長劍撤回,擋住姜古莊的血刀;左邊的和尚避讓不及,連忙縮手,身子后仰,躲開這一招。
姜古莊哪還容得兩人有余暇出手,忽然回身,背向兩人。
兩名和尚一呆,知道他要逃走,兩柄長劍搶攻而上。
忽覺一陣勁風(fēng)襲到,但見姜古莊反手從下向上,猶如長了后眼,雙手避開兩人的長劍,如兩條長蛇般的向自己肋下鉆來。
兩人大出意外,忙撤劍,伸手想抓,但已是遲了,“啪啪”兩聲,兩人肋下要穴被點,站在那里目瞪口呆,不能動彈。
但兩人心里清楚,少年若不是用手點穴,而是用他手上的刀刺,早就沒命了,知道對方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
他們心里感到駭然,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武功這等了得。
姜古莊借勢竄了出去,回過身來,笑吟吟站在兩人面前,搶拳說道:
“兩位高人,得罪了!”
說著一拉上官癡的手說道:
“癡兒,我倆進去看看。”
年紀稍長的和尚喝道:
“施主請留步!”
兩人停了下來,姜古莊;回頭道:
“等過了兩個時辰,兩位前輩的穴道自然解開?!?p> 那和尚凄然道:
“兩位施主是受何人指使,來到這里找我恩師,恩師隱身到這荒山野嶺,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們何必要這么苦苦相逼……”
姜古莊和上官癡立即轉(zhuǎn)過身來,滿是欣喜。
原以為大樟山這么大,找肖源大師已是大海撈針,滿是失望,深深后悔當(dāng)初沒叫孫老前輩畫個圖什么帶來,沒想到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古莊驚道:
“肖源老前輩是兩位的恩師?”
那和尚淡淡說道:
“嗯?!?p> 姜古莊奇道:
“肖老前輩是華山前掌門,怎么會……”
說著狐疑不解向兩人打量,意思是說,一個掌門人,怎么到一個深山荒野當(dāng)和尚。
兩名和尚見這一男一女的兩個少年,雖然武功奇高,但心眼不壞,剛才生死關(guān)頭就已手下留情,再見他左一個“肖源老前輩”右一個“肖老前輩”的稱呼,提在嗓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那年長的和尚面容一緩,說道:
“我恩師看不慣那些小人為事,看破紅塵,遁入空門,隱身到大樟山里來的。”
另一名和尚接著說道:
“從兩位施主的面相來看,似不是邪惡之徒,不知找我家恩師有什么事。”
姜古莊說道:
“是這樣的。我是受人之托給肖源老前輩帶兩封信,另外還有一件私事要和肖老前輩面談。”
說罷,姜古莊從懷里掏出血書,說道::“這就是孫老前輩的血書。”
兩人同時驚呼道:
“血書?難道……”
接著又說道:
“你說是孫鑄叫你帶的血書?”
姜古莊心想:你們就是出家了,不屬于華山派弟子,但你們的恩師畢竟曾是華山派的前掌門人,怎么對現(xiàn)任掌門人這等無禮!心里甚是不解。
姜古莊答道:
“是孫老前輩叫我?guī)淼摹!?p>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神情甚是憤怒和恐慌,但很快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
年長的和尚凄然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領(lǐng)兩位施主進去?!?p> 姜古莊欣喜道:
“多謝兩位大師?!?p> 說著往前走去,走了兩步見后面沒人跟來,一拍腦袋,罵道:
“我怎么這般糊涂!”
連忙后躍向兩位和尚解開穴道。
兩名和尚古怪地一笑,領(lǐng)著姜古莊和上官癡一言不發(fā)地跨過小河上的浮橋,向古廟中走去。
古廟顯然經(jīng)年不久,加上年久失修,廟門字跡斑駁,依稀能看到“樟神廟”三個大字。
廟里面收拾得挺干凈,青卷黃燈,古香古色,氣氛很是肅穆。
兩名和尚將姜古莊和上官癡讓到廂房,說聲“請在此等候片刻”,然后關(guān)上房門,立即轉(zhuǎn)身,匆匆而去。
姜古莊打量這間廂房,里面雖然陳設(shè)頗為簡陋,但收拾得很整潔,有一種舒適的感覺。心想:這倒是一個修心養(yǎng)性的好地方。
不多時,隨著一聲“阿彌陀佛”的佛號,兩名身穿藍袍,長須飄飄,雙手合十的和尚推門而入,后面跟著剛才領(lǐng)兩人進來的中年和尚。
姜古莊趕快起身,叫道:
“肖老前輩,你……”
轉(zhuǎn)而一想:不對。肖老前輩是一個人,這兩個人,不知那一個是的,所以沒有說下去。
走在前面老僧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犀利地看著姜古莊,說道:
“施主認錯人了,貧僧賤號玄斐,這位是玄通?!?p> 說著,向跟在后面的老僧一指,接著說道:
“濟慈大師是在下的恩師?!?p> 姜古莊奇道:
“濟慈大師是……”
玄斐說道:
“濟慈大師就是施主所要找的肖老前輩,不過他現(xiàn)在已不叫肖源了。”
姜古莊恍然大悟,心想:原來前輩到這荒山野嶺的古廟當(dāng)了和尚,改名濟慈,看來肖老前輩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繼而又想:這兩位老僧的年齡至少有六十歲,肖老前輩是他倆的恩師,那不有八九十歲了,他怎么沒看到此人?
正在疑惑問玄斐又道:
“剛才聽能澤和能洪師弟講,兩位施主遠道而來找我恩師的?”
姜古莊點點頭道:
“煩兩位大師替晚輩引見?!?p> 玄斐雙手合十唱諾道: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來得真是不巧,恩師昨日已下山云游去了,如果兩位昨日來,就好了?!?p> 姜古莊一聽大失所望,心想:既然濟慈大師去云游去了,剛才能澤和能洪怎不告訴我,問道:
“不知濟慈大師,幾時能夠回轉(zhuǎn)?”
心想:要是三五六天的,就在這里等他回來。
玄斐說道:
“很難說,但最少也要一年半載。”
姜古莊更是失望,說道:
“哦,這在下起先不知,既然這樣,那就只好告辭了?!?p> 說著就往外走。
玄斐和玄通堵在房門口并沒讓路,玄斐大師淡淡說道:
“聽說兩位施主找我家恩師有信物相托,并求還有事要求見,何不交給貧僧,然后等恩師回來,再轉(zhuǎn)交給他,免得施主枉跑一趟?!?p> 姜古莊注視了玄斐一眼,恭敬答道: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孫老前輩曾囑咐在下,血書定要親手交給肖老前輩。另外十分機密之事,要親口告訴他,所以恕在下不從?!?p> 玄斐臉色微變,忽然說道:
“施主與孫鑄什么關(guān)系?”
姜古莊答道:
“萍水相逢而已?!?p> 玄斐大師緊逼,口氣咄咄逼人道:
“那他為什么將機密之事跟你說?”
姜古莊一時語塞,因為這也是他琢磨不透的事。
說完玄斐兇相畢露,沉聲說道:“施主將那信物交出來!”
口氣甚是嚴厲,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姜古莊沒想到情況陡變,上官癡早就不耐煩,眉毛一揚叱道:
“老和尚,你兇什么?”
玄斐微露愧色道:
“把信物留下,貧僧決不阻攔二位施主!”
姜古莊也有些慍怒道:
“在下既然已答應(yīng)了孫老前輩的話,決不會轉(zhuǎn)手他人!”
玄斐聽了,剛緩和一些的神色馬上一變,說道:
“施主既然自己找上山來,就由不得你了!”
說著,突然五指一并,伸手向姜古莊拍來。
姜古莊又驚又怒,冷哼一聲,不閃不避,反手向玄斐拍來的右腕扣去。
玄斐自得濟慈大師的真?zhèn)鳎杂捉谌A山武學(xué),已是武林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
因聽能澤、能洪介紹,知道兩人年紀雖輕,但武功奇高,所以出手就不曾小瞧姜古莊,右掌拍出,已留有后招。
見姜古莊左手扣來,右手的長劍直削過去。
廂房太小,玄通、能澤、能洪三人還在門外站著,姜古莊也抽出了血刀,頓時刀劍斗在一起,廂房就變得礙手礙腳。
玄斐久居深山,從未與這樣厲害的對手大展拳腳,一時興趣大增,喝道:
“好!我玄斐就來斗斗你這位孫鑄的弟子!”
說著身子后躍,人已到古廟的大廳上。
姜古莊心中暗暗叫苦,心想:他誤會我是孫老前輩的徒弟,同門較技已是很正常的事,也跟著躍出,抱拳道:“前輩誤會了,在下并非是孫老前輩的弟子?!?p> 其實玄斐話一說出口,又馬上立即醒悟。一來因為姜古莊用的是刀,而華山派歷來只是以劍傳人,從未有過刀法的;二來,經(jīng)剛過了一招,姜古莊用的顯然不是華山劍法。他還是喝道:
“廢話少說,管你是不是,反正受孫鑄老賊的指使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邊說,手腕一抖,長劍向姜古莊小腹刺來。
姜古莊心想:孫鑄老賊,這已是對人極端詛咒,難道孫老前輩和濟慈大師中間有什么過節(jié)兒。
但此時已容不得他多想,見玄斐長劍逼到,連忙出刀擋架。
哪知玄斐這是一個虛招,長劍已然撤回,跟著又是一劍刺到。
這一次姜古莊竟不招架,向前一仆,俯臥向地,跟著一個翻身,臉已向天,一刀砍去,竟向玄斐雙足斬去。
玄斐大驚,連忙右掌拍向姜古莊的胸口。
姜古莊也伸出右掌拍了過去,兩掌相交,但手中的血光寶刀還是橫削而去。
玄斐只得騰身躍起,向后倒躍,“蹬蹬蹬”退了三步。
殿堂里甚是空曠,而只有兩根蠟燭忽明忽暗,看不清玄斐的臉色。
玄斐大怒,低吼一聲,劍法一變,但見青光閃動,竟已是連刺了八劍。
這八劍迅捷無比,姜古莊哪里瞧得清劍勢的來路,只得順勢揮刀,使了“龍行布雨”一招擋架。
“龍行八式”雖然只有八招,但隨著敵招的變化而變化,層出不窮。
玄斐的八劍雖快,還是被姜古莊一一擋開,八劍來,八刀擋,“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連響八下,干凈利落。
姜古莊開始時感到手忙腳亂,但第九刀立即轉(zhuǎn)守為攻,一招“龍在九天”回刀斜削出去。玄斐一時性急,竟不理姜古莊這一刀,驀地縱身躍起,借著這一躍之勢,人劍合一,向姜古莊頭上疾刺過來。
這一刺出手之快,勢道之疾,實是威不可擋。
姜古莊見他如此勇悍,不顧性命,激起了他少年的剛強之氣,當(dāng)下也縱身躍起,舉刀迎了上去。刀劍在空中相遇,“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四響,跟著兩人一起落下。
玄斐因在荒山之中,平時除打坐外,就是習(xí)練華山劍法,所以已臻絕頂,劍勢凌厲,迅捷無比,在常人刺出一劍時刻之中,而他能刺出四五劍。
但“龍行八式”講的是見招變招,見招拆招,你快他也快,你慢他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