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駭世驚俗(2)
姜古莊心想：這孫老前輩果真心思縝密，不愧為華山掌門人。
于是也不多說三人一路默默無語，轉(zhuǎn)過一道山徑，孫鑄突然說道：
“姜少俠，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
姜古莊愕然止步道：
“孫老前輩請問。”
孫鑄面色凝重道：
“‘奪命神尼’替你治好‘摧心掌’，并傳你‘龍行八式’還叫她的弟子陪你，我看……”
姜古莊吃了一驚，沒想到孫鑄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沒應(yīng)答。
孫鑄觀察了一下姜古莊臉上的表情，接下來說道：
“我看她是不是有求于你？”
姜古莊點(diǎn)頭道：
“不錯！不知孫老前輩怎么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孫鑄不自然地笑了笑，干咳道：
“這個……咳……我只是想幫一下你?！?p> 姜古莊奇道：
“你怎么幫我？”
孫鑄沒有正視姜古莊，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是沉聲說道：
“這個……我自然能幫你。我再問你，‘奪命神尼’是不是給了你半塊羊皮？”
姜古莊差點(diǎn)驚叫出來，當(dāng)時石洞里只有他和上官癡、“奪命神尼”三人，可孫鑄說出的話，像親眼看見一樣。
但轉(zhuǎn)而又想，孫老前輩足智多謀，那“絕命魔尊”的藏寶圖，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此孫老前輩就估計得到，遂訥訥地說道：
“這個……孫老前輩……”
孫鑄忽然慘然一笑道：
“姜少俠還是對我孫某人懷有戒心，不肯相信我！”
姜古莊說道：
“既然孫老前輩都已知道，何必還要問我？”
孫鑄目光四處一轉(zhuǎn)，壓低聲音道：
“那‘奪命神尼’是不是叫你去找另一半羊皮？”
說著目光緊緊的盯著姜古莊。
姜古莊心里一緊，心想：這孫老前輩怎么對這件事這么熱衷？不由瞟了一眼孫鑄，沉思不答。
孫鑄又向四周打量一番，聲音壓得更低，說道：
“這確是一件秘事。百余年來，武林群雄無不處心積慮，搜尋‘絕命魔尊’歐陽石的藏寶圖，但誰也不知道，另外半塊羊皮早在我華山派手里?！?p> 最后一句話，孫鑄幾乎是附在姜古莊的耳朵上說的。
姜古莊只道浩瀚江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尋找另外半塊羊皮，心里甚是苦惱，一點(diǎn)頭緒也沒有。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
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您說的……可……可是真的？”
孫鑄注視著姜古莊臉上的表情，心里有底兒了，笑道：
“當(dāng)然！”
姜古莊雖然總感覺到有點(diǎn)什么不大對頭，但心頭還是一陣狂喜，不管怎樣說，另外半塊羊皮總算有了下落。
忽聽孫鑄，長嘆一聲，沉聲道：“雖說那半塊羊皮在四十年前流入本幫之手，但……”
姜古莊和上官癡都急于聽到下文，兩人不由熱切地望著孫鑄。
孫鑄詭秘地說道：
“但除我和上代幾位掌門之外，并無他人知曉。四十年來，另外半塊不知流失何處。原以為必是隨‘奪命神尼’同時消失，不料‘奪命神尼’被囚禁百余年，竟然仍在人世！”
姜古莊和上官癡心里“怦怦”直跳，屏氣聽孫鑄述說。
孫鑄接著說道：
“我華山派為了找尋另半塊羊皮，也曾派出許多弟子下山探訪，都不得其果，沒想到天從人愿，我現(xiàn)在以華山派掌門的身份，將半塊羊皮交給姜少俠，以求物歸原主?！?p> 姜古莊聽孫鑄說話，如在夢中，沒想到這般便宜。
孫鑄接著說道：
“不過，另外半塊羊皮現(xiàn)存于我華山派已歸隱的掌門人肖源手里，我即刻修血書一封，求他將半塊羊皮交付于你?！?p> 說完，扯下一幅袍袖，咬破手指，疾疾書寫起來。
姜古莊大喜過望，連忙深深一揖道：
“多謝孫老前輩成全！”
孫鑄匆匆書就，交到姜古莊手里，說道：
“此事事關(guān)重大，姜少俠要格外慎重，不可告之外人，肖源師兄并不在華山，而是在距此百里之外的大樟山，肖源師兄性情孤僻，也可能不肯給你，但姜少俠一定要有耐性，是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p> 姜古莊轉(zhuǎn)而一想：我和孫老前輩素不相識，甚至還有點(diǎn)看不慣他，他心里也知道，更何況癡兒又打了他一巴掌，他怎么這般熱心？不由遲疑著說道：
“孫老前輩對在下這般知遇之恩，不知當(dāng)如何感激，不過……”
孫鑄聽了姜古莊吞吞吐吐之言，哈哈一笑道：
“姜少俠是懷疑我孫某的誠意？”
經(jīng)孫鑄這么一說，姜古莊倒感覺到自己的不是，大生悔意，忙說道：
“不敢，不敢！”
孫鑄一拂長須，微笑道：
“當(dāng)然，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相托姜少俠！”
姜古莊連忙說道：
“請孫老前輩盡管吩咐?！?p> 孫濤沉重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劉孝邁大俠說得不錯，‘武圣門’的確有我九大門派的人！”
姜古莊驚問道：
“孫老前輩是怎么知道的？”
孫鑄眼光望著遠(yuǎn)處，說道：
“‘武圣門’第一次入侵我武林大會，共有五十六人，但其中有五人武功最高，也就是‘武圣門’的‘五煞’，雖然他們都不敢以真面目殺人，但我看出‘五煞’中有一位竟是我二師兄譚劍鋒?！?p> 姜古莊沒想到“武圣門”會派出那么多高手圍攻武林大會。聽孫老前輩的話意，姜古莊知道，華山派前任掌門肖源是他的大師兄，還有一個二師兄叫譚劍鋒。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怎么大師兄掌門人不做，跑到距華山百里之外的大樟山隱居起來，而二師兄卻又歸于“武圣門”？實(shí)在是令人費(fèi)解！
可又不好問，他只得說道：
“孫老前輩也許認(rèn)錯人了?！?p> 孫鑄口氣堅決地說道：
“不，不會的！我那二師兄燒成灰我也認(rèn)得。只是有一件事老夫不明白……”
姜古莊知道孫老前輩所說的事，肯定與要托付自己的事很有關(guān)系，問道：
“什么事？”
孫鑄雙眉緊皺道：
“因?yàn)槲夷嵌熜忠呀?jīng)過世三十多年了！”
姜古莊呆了一呆，心想：別說你不明白，這樣的事情叫誰也不明白。說道：
“這不可能吧。人死怎能復(fù)活，要么就是您老認(rèn)錯人了！”
孫鑄搖搖頭說道：
“人是不會看錯的！我那二師兄，才華橫溢，秉賦奇高，以我的眼光，我還從沒發(fā)現(xiàn)有哪一個人能高出他。本門的任何絕技，只要他略一習(xí)練，無不立刻精熟，可以說是武林百年難遇的奇才……”
姜古莊雖然從未見過什么叫譚劍鋒的人，但憑自己的記憶，想起十歲那年，家里慘遭橫禍，所遭遇的“武圣門”“五煞”，武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可絕不像孫老前輩說的那般駭人。
再說自己從沒聽過一個人去這么稱贊和欣賞另一個人，心里大是好奇，不知孫老前輩的二師兄是如何使他心折。
孫鑄的眼里射出神往的光芒，繼續(xù)說道：
“只可惜他……唉，誤入歧途，犯了本門大戒，被大師兄肖源廢去武功，囚于華山思過崖中。唉！我那大師兄也是……”
言下之意，竟是對大師兄的做法大為不滿，明顯偏向二師兄。
孫鑄忽然聲調(diào)一變說道：
“我那譚師兄不知是愧于犯了師門大戒，還是因?yàn)槲涔Ρ粡U，立意尋死。唉！他性情也太高傲了。自被囚于思過崖之后，拒絕進(jìn)食，不吃不喝。”
姜古莊禁不住插話道：“那樣不就會被活活餓死嗎？”
孫鑄長嘆一聲道：
“每次我送的飯，他都沒吃，不知道我心里多難受，但師門門規(guī)極嚴(yán)，一年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餓死。掌門便下令將他尸骨安葬，那時雖是衣履如新，但肉身卻只剩下一副骷髏，還是我親手將他安葬的！”
姜古莊聽得心里發(fā)麻，心想：一個人拒絕進(jìn)食，活活地將自己餓死是極難做到的，竟有這么死心眼的人。
孫鑄微微停了停，又悲戚道：
“可師兄那天入侵華山，像是不認(rèn)得我，還向我刺了一劍，真是令我傷心！”
姜古莊更是聽得心里發(fā)毛，孫鑄說的話，怎么像一個丈夫?qū)ζ拮铀f，聽起來不倫不類的。
孫鑄沒在乎姜古莊的表情，松了一口氣，好像將積壓在心里的話和別人暢談出來，有一種舒服了不少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兒，姜古莊只覺得孫鑄不像在大廳上那么神色俱厲，臉色仿佛柔和了不少，充滿一片溫情，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姜古莊連忙別過臉去，覺得看他的臉挺別扭的。
只聽孫鑄又道：
“姜少俠，我要你辦的一件事就是麻煩你，將這一秘密稟明大師兄，看他……”
話題一轉(zhuǎn)說道：
“他會查明此事的！”
姜古莊說道：
“我一定會將此事告訴肖老前輩。”
孫鑄鄭重地說道：
“姜少俠一定要將這件事稟明大師兄，我在這里先謝你了?！?p> 姜古莊原本以為，孫鑄既然將另外半張羊皮，這樣天大的秘密告訴他，一定會提出一個相應(yīng)的要求，所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沒想到他說了一大堆，卻提出了這么簡單的要求。這太容易做到了，不就是帶過話給肖老前輩嗎？說道：
“孫老前輩太客氣了，這只是舉手之勞，哪能讓你說個‘謝’字?！?p> 孫鑄淡淡說道：
“還有，姜少俠，今晚之事最好不要對他人言及?！?p> 姜古莊說道：
“孫老前輩應(yīng)該知道，我姜古莊不是一個多舌之人?！?p> 孫鑄滿意地說道：
“但愿如此，那我就放心了?！?p> 微微一頓，說道：
“姜少俠，你們二位前途多多珍重，我就再不遠(yuǎn)送了?！?p> 說罷，不待姜古莊答話，身形躍起，一起一落之間，已消失在黑夜之中。
姜古莊托著劉孝邁的尸體，愣在那里獨(dú)自出神?？傆X得這一切怪怪的，那孫老前輩顯然是故意送他和癡兒出來的，可他為什么要幫我呢？
如果他不說，自己就得到處瞎闖，闖得頭破血流，怎么也不會知道那半塊羊皮在華山派的手中。
可他為什么要告訴我？姜古莊百思不得其解，微喟一聲，說道：
“癡兒，咱們走吧！”
上官癡也有些困惑地說道：
“莊哥哥，我看那老頭子，越看越不順眼，總覺得他怪怪的。不過，這次算是幫了我倆一個大忙。哎，他說另半塊羊皮在他師兄的手中，會是真的嗎？”
姜古莊沒想到上官癡也有這種感覺，居然曉得懷疑別人的話，笑道：“我想在這一點(diǎn)上，他不會騙我倆的。不管是真是假，我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上官癡自是興奮無比，與姜古莊雙手相攜，向山下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