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回到家,借著窗外的月光,站在門口換鞋,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厣泶蜷_客廳的燈,看到沐熙晗躺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蘇雅走近了看看,回到臥室給沐熙晗拿出來一條夏季涼被,打開蓋在他的身上。沐熙晗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蘇雅的手腕。
“你去哪了,這么晚了才回來?!?p> “去看爸爸和媽媽了。”
蘇雅在地上坐下,靠在沙發(fā)上。
“你怎么來這了?”
“我有事要問你?!?p> “什么事?”
“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竟然搬出了沐家。還有,劉世妍為什么會在家里?早上,在走廊里發(fā)生了什么?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
“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想回答?!?p> 沐熙晗起身把蘇雅拽起來,按在沙發(fā)上。
“告訴我?!?p> “你沒必要知道?!?p>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p> “什么?”
“那個視頻……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蘇雅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推開沐熙晗,走到陽臺,盡量平息心中的翻涌,快速調(diào)整心態(tài)。
“他看到視頻了,為什么還會這么問我,難道他看不出來那場事故造成了他母親的離世嗎?”
“你不回答我嗎?”
沐熙晗走過來,站在蘇雅正對面,靜靜地盯著蘇雅。
“你看過了?”
“嗯。我看到了奶奶和丁伯。”
“還有呢?”
“沒了。”
“沒了?”
“難道還有什么?”
“沒什么?!?p> 蘇雅不想說穿,轉(zhuǎn)身要往客廳走,沐熙晗一把拉住她。
“你到底瞞著我多少事情?”
沐熙晗走進客廳,站在蘇雅前面。
“你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有時候,你讓我覺得特別陌生?!?p> “人就是會變得,只是不會再變回從前?!?p> “別的事我可以不追問,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奶奶到底做了什么,你要殺了她。是不是和那個視頻有關(guān)系?”
“她該死!”
“蘇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只是你,不要問,也不要管?!?p> “那是我的奶奶啊,我怎么視若無睹,不聞不問???”
“那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我的事,你最好別管?!?p> “我會阻止你的?!?p> “如果你阻止我,就是不孝?!?p> 沐熙晗看著暴躁的蘇雅,一時語塞。
“什么意思?”
蘇雅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激,不肯回答,走進了衛(wèi)生間。她打開浴霸,一件一件的脫下衣服,丟在洗衣機上,對著鏡子把頭發(fā)梳理好綁起一個高高的馬尾,再挽成丸子頭。然后擠壓卸妝油,一點一點的卸掉臉上的彩妝,打開水龍頭,簡單清洗了一下之后,走進了浴室。
蘇雅打開花灑,試探著水溫,一邊消化自己的情緒一邊洗著澡。洗頭發(fā)的時候,蘇雅閉著眼睛,頭發(fā)沖著水,她在頭發(fā)上打上洗發(fā)水,正揉搓著,感覺頭發(fā)上多了一雙手。蘇雅勉強睜開一只眼睛,沐熙晗赤裸裸的站在她旁邊,正幫她洗頭發(fā)呢。睜開的眼睛,流進了洗發(fā)水,蘇雅趕緊拿清水沖洗,順便把頭發(fā)上的泡沫洗掉,沐熙晗就在旁邊幫忙。蘇雅抹了把臉上的水,面對著沐熙晗站著。
“給我洗澡吧!”
蘇雅對于沐熙晗的話并沒有特別在意,像以前一樣,幫沐熙晗清洗身體??墒撬?,他們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這樣的行為也不再合適。更何況,沐熙晗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他長大了,是個成年人了,那些以前不以為然的事情,現(xiàn)在難免會摻雜不該有的想法。
沐熙晗摟住蘇雅的肩膀,一只手慢慢地托住她的脖子,輕輕地親吻她。蘇雅忽然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她用最快的速度給沐熙晗身上的泡沫沖洗干凈,然后又重新沖洗自己的身體。關(guān)了花灑,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浴室。
沐熙晗并不認(rèn)為自己做的事情有何不妥,甚至,他始終把蘇雅當(dāng)做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在自己沒能力的時候,借給了沐熙宸,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拿回來的。
蘇雅穿上睡衣,把她和沐熙晗脫下來的衣服洗完,拿到陽臺上晾好。然后整理了臥室,換了干凈的床單被罩,在床頭放了一杯白開水。在洗衣機工作的時候,蘇雅把臥室、客廳和廚房的地板擦干凈,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來切好放在客廳。清洗完切水果用的廚具,給許久沒有澆水修剪的綠色植物澆水、清理枯葉。
而沐熙晗,坐在沙發(fā)上打著游戲,吃著蘇雅給他準(zhǔn)備的水果。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蘇雅按照醫(yī)囑吃了藥,然后走進臥室,伸了個懶腰,跳上自己的床,摟著被子,深深地吸著氣,嗅著洗衣液殘留的味道,格外滿足。
沐熙晗在客廳玩游戲到深夜,關(guān)了燈后,走進了臥室。他看到床頭的那杯白開水,就想起和蘇雅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他近乎是眼含淚水,溫柔的鉆進被窩,從背后抱住蘇雅。
“為什么不等等我?”
蘇雅沒有睡著,她聽到了沐熙晗輕輕地抽泣聲,感受到了沐熙晗溫?zé)岬捏w溫,頭發(fā)里藏著沐熙晗倔強的頭顱,身體被緊緊地?fù)肀?,那是不同于沐熙宸帶給她溫暖的感覺,而是令她窒息的束縛,就算拼了命也不能放下的守護。
蘇雅在漆黑的深夜中,睜著眼睛沉思,若是她能看透黑夜,是否就能抵達黎明。
可能是因為白天的診療有了效果,也可能是睡前吃的藥起了作用,蘇雅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她沒有做夢,也沒有煩躁不安,一覺安穩(wěn)的睡到天亮。
沐熙宸就沒有那么容易入睡了,他忙完公司的事,開車來到蘇雅家樓下,停好車后上了樓。敲門敲了好久,也沒人開門,他猜想蘇雅可能出去了,便下了樓,回到車?yán)?。還沒啟動車離開,從后視鏡里看到沐熙晗的車進了小區(qū),在他對面的停車位停好車后,拎著兩袋子?xùn)|西上了樓。
沐熙宸把車熄火,就靜靜地坐在車?yán)锏却?,沐熙晗一直沒有出來。他在小區(qū)里逛了個遍,沒看到蘇雅的車,他心中猜想蘇雅可能還沒回來,決定再等等。
又過了一個小時,蘇雅回來了,停好車上了樓。本以為蘇雅回來了,沐熙晗會很快離開,可是直到深夜,也不見沐熙晗的身影。
當(dāng)他看到臥室的燈熄了,他的心揪在一起一樣難受,當(dāng)客廳的燈也熄了,他的心也陷入了黑暗。
沐熙宸的腦海中不斷地涌現(xiàn)他讀書時回國探親,也??吹教K雅和沐熙晗進出同一住所,他不僅僅在公交車上偽裝,更是偽裝成任何可能的人出現(xiàn)在蘇雅和沐熙晗的周圍。原來他那么了解沐熙晗和蘇雅,關(guān)于他們之間的所有事,他都知道。
沐熙宸和蘇雅結(jié)婚,是籌謀已久,不是臨時起意。
他在車?yán)镌鵁o數(shù)次的祈禱,祈禱沐熙晗離開,或者蘇雅離開,他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因為他害怕這樣的結(jié)果會逼得他發(f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