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此事事關(guān)重大。
他們先前去的那座山距離京都并不遠,可以說是坐落在皇城腳下,然而就是這樣近的一個地方,還有人在此處偷偷摸摸的開采金礦,一采就是大半年,甚至是更久的時間,卻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問題難道還不夠大么!
被雷劈死的那兩人口中還說到了主子一類的話,也是,倘若他們背后沒人的話,也做不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情。
邊關(guān)的將士為抵御蠻族入侵,時刻守在關(guān)口,逢年過節(jié)都無法與親友團聚,偏偏朝廷國庫空虛,連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那些將士的軍餉都時有拖欠,軍備不齊,使得他們當真是在用命去拼,叫人怎么能不敬佩!
“我小舅舅曾說是當今天子的伴讀,他家世代為將,皆是鎮(zhèn)守邊疆,唯獨我小舅舅一人被留在了京都。他時常同我說邊關(guān)的事情,也經(jīng)常說朝廷銀兩周轉(zhuǎn)不足,陛下連內(nèi)庫里的錢都拿出來充作軍餉?!敝x淮安一眼便看出阿蘅并沒有將他的話當成一回事,他也沒生氣。
畢竟小姑娘家家的,政治敏感度不夠高,輕易看不出這件事背后的復雜關(guān)系,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這不正在給阿蘅解釋么!
“在山里開礦的人,必然不可能是朝廷的人。你也聽見他們說的了,連朝廷的命官都是說殺就殺,可想而知那一群人是有多窮兇極惡,偏偏他們背后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主子!我既然打算將金礦的事說給朝廷聽,自然是不擔心他們的報復。可阿蘅你不一樣的,你是個姑娘家,不應該摻和到這趟渾水之中的?!?p> 可阿蘅并不這樣認為。
她有許多話都沒有說與外人聽,比如說溧水之上的水匪。
許是溧水上的那群水匪還并不出名,哪怕四年后他們會是殺害溫桓與謝淮安的兇手,可現(xiàn)在不管阿蘅如何在父兄面前旁敲側(cè)擊,也都不曾聽過他們的名頭。
唯獨這一次,她在那兩人口中得知了些許的線索。
雖然不知他們口中的水匪,與四年后的人是否是相同的人,可阿蘅是不愿意放過這難得的線索的。
哪怕明知道此事的背后是危險重重,阿蘅也沒想過要退縮,藏在此事背后的人,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將來,只要想要改變兄長的命數(shù),他們總還會碰上的。
既是如此,她又為何不能提前與之對上,也好讓父親與阿蘅能提前有個準備,而不是像夢中一般,毫無防備的離她而去。
阿蘅低頭將碗中溫熱的姜湯一飲而盡,面上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也有我的理由,”阿蘅不可能將夢中的事宣之于口,便只能找其他的理由,“可是你這般的做法,與掩耳盜鈴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知道的人必然清楚,我是與你同路,便是我說我毫不知情,別的人就會信嗎?我看比如,一開始便說的清清楚楚,也省的再多事!”
不得不說,阿蘅的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可謝淮安還是不想放棄,他思考片刻之后,道:“你先前不是想問我一件事么?要不我拿這個跟你換,咱倆都各退一步,你可以同溫家的人說明經(jīng)過,只是在外人面前,我們依舊要對好口供。我也沒打算直接跑去衙門說金礦的事情,那樣落人話柄的事情,我還不至于會那么做?!?p> 阿蘅想了一下,她的本意就是想讓自家父兄能有個防備之心,若只是在外人面前掩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她對謝淮安將金礦報與朝廷的方法還是很好奇的。
她也這樣問出來了。
謝淮安默默地給阿蘅擦著頭發(fā),低聲說道:“我外祖父一家除了小舅舅以外,其他人都在邊疆,他們想讓小舅舅在京都過太平日子,可我小舅舅心里想的卻是去邊疆上戰(zhàn)場。我原本是想將金礦的事情說個小舅舅聽,他是天子伴讀,時常能夠得到天子召見……”
倘若讓小舅舅去說的話,說不定他就能借此機會,實現(xiàn)上戰(zhàn)場的夙愿呢!
他見阿蘅不言語,又急切的道:“我不是想要抹去你的功勞,在圣上面前,我肯定是讓我小舅舅實話實說的,我……”
阿蘅感覺到了謝淮安的焦急,伸手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我知道你是想用你自己的功勞換你小舅舅夙愿成真,不過我想的不是這個事情啦!你還記得我們從山里出來的時候,并沒有掩蓋我們的蹤跡嗎?倘若藏在山里挖礦的人,出來找那兩個人,又恰好發(fā)現(xiàn)我們路過的蹤跡,那豈不是會壞事?”
謝淮安與阿蘅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壞事的后果有多嚴重。
還是阿蘅先開口:“這里離溫府別院應當不遠,而我祖父現(xiàn)在便住在別院之中,他是帝師,可以直接進宮面見圣上,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讓四叔帶我們?nèi)馗畡e院,到時候金礦的事情就由你說給我祖父聽。”
謝淮安補充道:“便是想要用功勞換取小舅舅的夙愿成真,也得先將功勞坐實才行!”
阿蘅聽后,連連點頭。
就在謝淮安準備出門之時,阿蘅下意識的攔住了他:“四叔剛才已經(jīng)派人去別院通知祖父找到我們的事情了,想來我們到別院之時,我爹他們也應該收到消息了,所以我能請求你一件事情嗎?”
是什么事情,值得阿蘅這般認真?
謝淮安看向阿蘅,只聽見她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到時在場的人之中,有段府的人的話,可以請你等他們走了之后,再說事情嗎?”
這就令人很奇怪了!
明明阿蘅應當與段家人交好才對,怎么還會要求他特地避開段家的人呢?
人與人之間總是會有一些小秘密的,有時候不求甚解的太多才是相交的最好態(tài)度,謝淮安此刻便是如此。
他沒有去問阿蘅原因,而是很認真的應承了下來。
比起他并不熟悉的段家來說,他當然是要更加親近阿蘅一些。
屋外的溫鈺可沒想到謝淮安會和阿蘅聊那么長時間的話,他在外面都已經(jīng)等得極其不耐煩,要不是有個戚漳攔著他,他肯定一早就去踹門了。
就在戚漳都已經(jīng)快要攔不住溫鈺的時候,那扇緊閉的房門總算是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