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忘大驚!但要提醒,已然喊不出聲。
便在此時,那連逸不知何故,從原地飛彈了出去,而從他那手上射出的邪氣也消散得無影亦無蹤。
連逸還未從驚嚇中緩過神來,兩道黑影一前一后,如煙飄近。
“羽先生,為老不尊,欺負小姑娘可不光彩?。 蹦菫槭缀谟吧硇芜€未落地,聲音已從空中傳來。
“黃玄,葉真!”羽文臺也不管林妙音下一招如何進攻,連忙收招退步,不再想回招,因為他此時最不愿見到的兩個人,終于還是來了。
“小師妹,這外人的事,你又何必參合呢?”說話之人雙耳如峰,面如滄海,這張臉不管近觀還是遠瞧,皆給人一種朦朧感,連看三眼后還是記不住他的臉究竟長什么樣子,或許也就只能記住他那獨樹一幟的一對耳朵吧。
而他身后那人高鼻闊口,耳垂如珠,目色祥和,一語不發(fā),宛若一尊西域佛。
“尊駕二位遠道而來,簡直折煞羽某!”羽文臺史無前例地上前向他二人作了一揖。
林妙音見羽文臺已無動手的跡象,方才放下芥蒂,說道:“兩位師兄,羽先生要殺的人是我的徒弟,咱們萬歲崖向來有規(guī)矩,若有外人害我門人,該當如何?”
“天涯海角殺無赦。”那雙峰耳聲音尖細,但雖都不認為他說話沒有分量,道:“羽先生,今天天宮門的人也在。”他向那陰陽臉看了一眼,繼續(xù)道,“蕭兄,做個見證,誰要想害我門人,管他是誰......”
“嗯?!蹦切帐挼年庩柲槒氖贾两K都沒有開過口,而此時竟用鼻子發(fā)出一個“嗯”字,來打斷雙峰耳繼續(xù)說話。
羽文臺負在背后的拳頭在顫抖,但他始終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一絲憤怒,“葉老弟,這人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兼護法大將軍,正兒八經是朝堂的人,怎么會是你萬歲崖的門人?”
葉真不以為然道:“這我不管,我?guī)熋谜f是就是。不過話說回來,你羽先生開始不也是天宮門的人,怎么竟成了朝廷的狗?”
“豈有此理!”羽文臺心中暗暗罵了一句,“萬歲崖的人簡直欺人太甚!”他默然向目光轉向陰陽臉。
陰陽臉深明其意,這時說出了他自出現以來最長的一句話:“如果萬歲崖執(zhí)意要跟我天宮門過不去的話,我蕭靳愿意領教閣下高招!”
此時遠在船的另一側的連逸,見了這一幕,心中想道:“萬歲崖的人再有能耐,也不過只有他兄妹三人,我天宮門是何等氣勢?若真撕破臉對你萬歲崖可沒有一點好處!”一步踏出,昂首說出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亂的話,道:“丫頭!我先來會會你!”
羽文臺贊許的眼神瞧了連逸一眼,心想,眼下三對三,再好不過!但他并沒將自己掌力打向黃葉二人,反而逼向離自己最近且一無防備的林妙音!
葉真并沒有讓他的預謀得逞,他的反應和神速全然超乎了羽文臺的意料。
羽文臺眼看掌力受阻,身前亦有林妙音追蹤,只得勉強收招。
但瞧林妙音寒冰脈力兀自不斷,眨眼又發(fā)出三招,與葉真前后夾攻,兩處脈力一齊發(fā)功,對準羽文臺心口一陣猛攻。
羽文臺迫于無奈,雙臂一展,運足內力分擊葉真與林妙音二人,哪知對方二人戰(zhàn)力著實兇猛,一柔一剛,左側似有洪濤壓進,右側亦有大山阻擋,將自己夾入河谷之中,宛如被畫地為牢,進退兩難。
連逸羽文臺前后制,難以脫身,急忙趕救,他雖平日暗中對這個敢當朝廷鷹犬的羽文臺嗤之以鼻,但在緊要關口還是以大局為重,亦不愿同門之人有性命之憂,沒辦法——天弘法師親自下的命令,來協(xié)助羽文臺!
連逸獨向林妙音追擊,替羽文臺分憂。羽文臺得空,全力進攻葉真。四人頓時籠于氣罩當中,掌風帶動遍地鐵粉,所到之處粉末狂飛,令眾人難以開眼。
“著!”黃玄長袍撫動,挽起千斤之力,忽然桅桿隨風而起,那帆布迎風飛出,宛似層層白云,鋪天蓋地向羽文臺與連逸罩去。
羽文臺與連逸始料未及,待要頓足回頭,哪知面前一黑,裹入帆布之中,難辨東西。
葉真趁機一招急發(fā),重重拍向帆中之人。這一招簡直猶如甕中捉鱉,恢弘掌力打出,連帆帶人一齊翻入湖中。
陰陽臉本還想在一旁觀察一會,哪知形式轉變如此瞬息萬變,見識不妙,忿然打出三招天虹掌力,攻向黃玄。
黃玄身形百變,瞬然躲開兩招,但聽得身后“砰砰”兩聲,天虹掌硬生生在船首獸頭上打出兩個巨大的窟窿,轟然炸開,冒出火光。
黃玄迅速避開兩招,然那三招卻始終無法閃躲,索性借獸身之火,引出焰壁之力。天虹掌力與焰壁神掌兩股巨力一拼,“轟”地一聲,突發(fā)火勢,瞬間引燃甲板。
“不虧為天弘法師的二弟子?!比~真在欽佩之余,不由得喊出,“師兄小心?!?p> 一團明火活如長蛇,一字邁開,向八方散去,頓時濃煙滾滾,發(fā)出焦惡之氣。陡然火苗越燒越旺,船身本已被擊破,湖水不斷灌入,眨眼之間船身斜傾,似有倒翻之勢。眾人受困火海,一時難以脫身。
“走!”黃玄尋出一道,一語既出,拉著林妙音削肩,哪知一提就被林妙音反力掙脫,遲疑了一陣。
葉真也從火海中跳出,只見林妙音不顧一切重新沖入火海中,抓起那地上受傷將死的少年!
“唉!”黃玄與葉真不約而同嘆了一聲,咫尺須臾,一人一個,抓在手中,身形疾閃,如兩道青煙消失于填滿紅光的夜幕之中!
殘月藏云,長空星??;悅曲彈畢,余音不絕。
“快,快。”葉真也不管許忘疼痛,將他抗在肩上,往屋內急走,沿地一條長長的血跡。
“他沒事吧?”說話之人正是林妙音,她雖未親眼目睹羽文臺如何出得掌,但依然能夠感受到他那三掌的斗破穹蒼般的威力。
葉真嘆道:“沒事?腸子都快給人家打出來了!師兄,你快看看還有沒救?反正我是沒辦法了。”
“快給,快......給我......放下來......”許忘本已劇痛難當,又被葉真久久擱在肩上,再難抑制,又是一口鮮血急噴。
葉真忙將許忘付之床榻,看了一遍他周身上下,道:“嘿嘿,還好沒用‘宮虛九變’,要不然這小子早就變成地下鬼了?!?p> “許忘,你還能撐嗎?”林妙音說話始終慢條斯理,盡管眼前可能即將是個死人。
許忘待要再說,忽覺體內五臟六腑隱隱作痛,再難提氣。
黃玄一見不妙,忙道:“輸氣!”急忙雙掌貼去,兩道綿綿真氣灌入許忘體內。葉真瞧得心奇,亦是兩掌附上。瞬然四道真氣如蛟龍入海,滲入丹田。
輸罷多時,只覺黃葉二人身上蒙起一層厚厚青氣,汗如雨下。雨落長時,兀自不見許忘有任何回神情勢,灌入他體內的真氣便似泥牛入海,煙消無蹤。二人互瞧了一眼,頗感詫異。
葉真道:“白弄了白弄了,費時又費力,老子不干了!”
黃玄搖了搖頭,嘆道:“羽文臺料定我二人會救他,剛才臨走前還被他留了一手?!?p> 林妙音不解其意,問道:“留了一手什么?”
葉真罵道:“這一手‘無涯不忌’悄無聲息地打入這小子體內,任我二人無論給他輸多少真氣,都付之東流?!?p> 頓了一下,葉真自我辯道:“什么‘無涯不忌’?明明是‘無涯無忌’?!?p> 說完,獨坐床邊,又罵道:“管他奶奶的無涯不忌,還是他媽的無涯無忌,反正就是他爺爺的陰招怪招!”轉頭向黃玄道,“師兄,你說天宮門怎么都是這些陰招呢?”
林妙音問道:“那他還有救嗎?”
葉真見這小師妹可愛起來也是讓人難以生氣,笑道,“小師妹,你要看上人家你就說嘛,為什么騙他們說是萬歲崖門人呢?害我白白救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