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新村村外河邊。
村長面帶悲戚,在河邊哭嚎道:“侄女呀,是老叔叔不對,不該逼你跳河,對不起呀?!卑坠褘D說沒有任何村民勸她女兒以性命平息河神憤怒其實是錯的,村長曾經(jīng)多次秘密求白寡婦女兒“去死”,甚至跪在她面前磕頭。村長也姓白,按照親緣上是白韻寡婦的堂兄,關(guān)系不遠(yuǎn),作為至親之人卻逼迫侄女跳河,這些年他日夜備受良心譴責(zé)。
“還算坦誠?!鼻锴Ю淅湔f道,“好啦,別哭了,單憑哭哪能喚回你侄女姑娘性命?!?p> “道姑奶奶,我那侄女真沒死?”村長問。
“天機(jī)不可泄露?!兵B人擺擺手,叫村長站在一旁。按照往常慣例,原以為這種做過惡事的人即便愿意補償受害者,也會百般抵賴曾經(jīng)的錯誤,烏鴉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給他來點“水刑”,沒想到村長直接承認(rèn)了,倒是讓他有些索然無趣呢。
小狐貍將裝著白寡婦女兒衣服的包裹拿在手中,打量一番,隨后用力一拋,將包裹扔下河,并喊道:“姑娘,今晚是你娘生日,還不回家看看?”扔下東西,喊完話,秋千轉(zhuǎn)身就走。
“別忘了水?!兵B人附身用碗從河里舀出一碗水后,跟著女兒回村。
且看那包袱,在河里飄飄蕩蕩沉沉浮浮,許久不沉入河底,直至某刻,一個小漩渦出現(xiàn)在水面上,包裹圍著旋渦轉(zhuǎn)了幾次,最終掉了下去。
回到村里,鳥人和秋千沒有直接去白寡婦家,而是坐在村里中部的樹下,將一碗水放在石桌上,“諸位呀,我父女二人來此地游歷,有些口渴,想向各家各戶討些水喝?!?p> “道爺面前不是有水嗎?”村民甲說道,“一碗不夠?”
秋千道:“一碗哪夠,一碗只能解一人之渴,難解滿村人的困倦。況且這河水太苦,喝不得,需摻些百家水?!?p> 村民們聽不懂道士說什么,但全都好心地回家舀水來。瞧著眾人端來的一碗碗水,鳥人道:“諸位,我看你們各家的水也有些苦呀?!?p> “不苦不苦?!贝迕褚艺f道,“我們喝了好多年,從沒覺得苦。”
“哦~是嗎?”秋千道,“那你們現(xiàn)在嘗嘗?!?p> 村民們互相看看,想了想,端起自家水,喝了口,“噗!”清水入喉,立馬迸射出一股苦澀之味,大家當(dāng)場就吐了。
“哈哈哈哈……”鳥人道,“如何?苦嗎?”
“苦呀苦!苦得肝腸寸斷,苦得撕心裂肺?!贝迕駛円膊恢趺吹?,竟是全部大哭起來。
“日日活著,有水喝有飯吃,卻是苦入愁腸。爾等自以為照顧白寡婦,哪知道她每天過得是什么日子。如何?此時能否體驗到喪女之痛?”秋千問道,“你們雖未直接逼迫那姑娘,然而常常故意高聲議論,故意叫她聽到,以輿論殺人,亦是作惡也!”
“道姑奶奶說得對,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罪過!”眾村民哭嚎道。關(guān)于白喜兒之死,大家一直記得,一直很后悔“暗逼”她跳河。
鳥人搖頭:“只是錯,罪過談不上,畢竟始作俑者是那只惡畜生,你們?yōu)榱俗约夯钪?,不得不逼別人死。唉~為虎作倀,非倀之本愿,你們也是受害者。”他端起桌上的一碗河水,揚手一拋,半碗河水散成點點淚珠飛落在眾人碗里,“且再嘗嘗看,可還苦嗎?”
眾人再次喝了口自己碗里的水,“這!不苦了!”雖是不苦,眾人卻哭的更加傷心,“我等有愧呀,原來一切都是喜兒對我等的親情呀!”村民們似乎了解了什么內(nèi)幕,更加后悔。
任由這群不得不作惡的村民在原地哭泣,鳥人和秋千將眾人喝剩下的水一點一點全都倒入剩下的半碗河水里。巧了,剛好一整碗。“諸位,今天還請早些回家睡覺,夜里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要出來看??梢詥??”
村民們哭得傷心,沒法回話,但都重重點頭。
烏鴉和小狐貍很滿意大家的反應(yīng),端著“百家水”往白寡婦家走。一路上秋千一直盯著碗里的水看,眼神中頗存懷疑,“這玩意好使嗎?愿力真的很強?”
“好使?!兵B人道,“所謂‘愿力’者,眾人之所愿也,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可存身于任何物品中,厲害仙神能夠以愿力為力量施法,威力無窮。我即便不全懂,倒也能稍稍利用一番?!薄霸噶Α笔菢O其強大的力量,信徒的香火便是其中一種;只有佛門和道門的高級核心仙人有資格有能力學(xué)習(xí)完整的愿力術(shù)法,外人只懂得皮毛,轉(zhuǎn)化率極低;天庭因封神榜之力,所有的神都可以間接轉(zhuǎn)化愿力為神力。
“悟空的元氣彈就是愿力之術(shù)吧?”小狐貍問。
“元氣彈?你說的是哪個悟空?”鳥人反問?!霸蹅冞@里的猴子哥身為斗戰(zhàn)勝佛,肯定是會愿力之術(shù)的,但我估計你說的那個‘悟空’,和咱倆認(rèn)識的不是同一個。”
“嘿嘿。”秋千笑了笑,沒再講什么。
烏鴉繼續(xù)道:“況且,即便沒有愿力,單靠河水也行。龍族有個壞毛病,在無準(zhǔn)備情況下,見水就化形,越熟悉的水越容易‘放松’。”
一邊走,一邊交流,不久,父女來到院子前,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白寡婦蹲在門口。二人笑了笑,能理解一個母親的想法——她是太急迫了。
“兩位仙人,您們回來了?!卑坠褘D盯著秋千的眼睛幾乎能冒出光,希望和期盼滿溢而出,“怎么樣?我女兒呢?”
“呵呵,別急?!鼻锴О阉虢坏桨坠褘D手里,“拿好?!?p> “這是……?”白寡婦不解。
“若我們猜得不錯,今天是老太太你的壽辰吧?!鼻锴У?,“一會,你用不透光的厚紙或者草席將窗戶封上,保證外面看不到里面。今天夜里,子時之刻,你坐在椅子上,背靠窗子,端著這碗水,待聽到有人扒開封紙草席,打開窗子,別客氣,回手就把水潑出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絕對能看到你女兒?!?p> “仙人說的可是真的?真的可行?”白寡婦聞聽碗里的水是關(guān)鍵東西,立馬死死捧著,生恐撒出一點點。
“最好是可行?!鼻锴Ю淅湔f道,“如果這招不好使,那本姑娘就不得不來點雷霆手段啦!”
鳥人瞧著自己女兒兩只手的手指各個骨節(jié)在咔啦啦的爆響,心道:“那位龍先生呀,你最好主動配合,要不然就只能‘被’配合,被配合絕對要比主動配合慘得多。看來,我家閨女真的要從善人變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