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的“紓困救災(zāi)”陣法上空,太上道祖和張君寶正站在這里。
“君寶,你有什么看法?”太上道祖問,“你覺得小女娃兒這么做算不算干預(yù)凡間事務(wù)?算不算違反天條?”
“回師父,君寶覺得秋千做的沒錯。”張君寶答道,“今年北海之冷災(zāi)乃是因共工后代封印之地泄露陰氣所至,實屬非凡之靈導(dǎo)致,使用非凡手段處置并無問題。若論責(zé)任,合該玄武族和共工后代承擔。況且……”這年輕道士在外人面前還算坦誠,但在自己師父面前總是拘謹。
“況且什么?”太上道祖能夠猜到徒弟的心意,不過還是問了問。
“況且既然是有利萬靈,即便違反天條也不該過甚懲治。”張君寶說道。
“呵呵,就知道你是如此想法?!碧系雷嫘α诵?,“三界妖仙常言天條有漏洞,這沒錯,不但他們知道,我們這些混元金仙,甚至紫霄宮的鴻鈞師父也清楚??捎袝r候,漏洞還是要存在的。天地就是一個大蒸籠,如果完全沒有縫隙,也許包子會熟的很快,可也容易爆炸。漏洞就是縫隙,也是舒壓。天條是維護三界穩(wěn)定的基石,既需要堅硬結(jié)實,也許要韌性彈性。當然,這個彈性是有限度的,過大會影響整體安穩(wěn)。君寶,你可知為何人族是凡靈和非凡靈的中段?”
“徒兒不知,還請師父解惑?!?p> “原因很多,其中有一點在于人族懂得交流和傳承?!碧系雷嬲f道,“今日之事,野獸凡靈縱是感恩,也不過一時一晌,過了一代便罷了,可若是這女娃兒恩濟人族,人族會將這件事傳下去,告知自己的后代,以及后代的后代……結(jié)果嘛,有一定的可能造成人族不再努力生活,借求神拜佛度日,依靠外力解決困難,最終族群無力,滅絕于世間。凡靈與非凡靈之區(qū)別巨大。所以,這小狐貍雖然違反天條,但只是幫助野獸,無論是天庭,還是我,亦或是紫霄宮也不會對其懲罰?!?p> “可那藍采和做的應(yīng)該與秋千一樣吧,他卻是幫助的人族?!睆埦龑氄f。
“呵呵,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仙與人的關(guān)系?!碧系雷嬲f道,“凡靈存身于天地,仙也是一樣,而且仙眾比凡靈更多獲取天地之氣,即是獲取多,當該回饋多。凡靈依靠自然,自然也是由凡靈組成,因而仙眾有義務(wù)做一些對凡靈和自然有益的事?!?p> “這……”張君寶有些迷惑。
“是吧?覺得有些問題吧?呵呵,沒錯,仙眾干預(yù)凡靈違背天條的另一面是仙眾不回饋凡靈有違大道公理,天條之矛盾即在于此。我道門崇尚仙凡隔離,互不相干,西邊佛宗卻常常插手凡間因果,最愛引導(dǎo)凡靈,紫霄宮既允許道門存在,也放任佛宗發(fā)展,便是基于此矛盾。”太上道祖說道,“藍采和是人仙,而且未來是紫霄宮敕封的八仙,他們是代表天地幫助天地,名正言順,只要不過于干涉凡間氣運,天條便管不到他們,而那只小狐貍……如果真的有較真的神官,她還當真會受罰呢。這天條罰過的‘好人’不比懲治的‘壞人’少?!?p> 張君寶不知該說什么。
“君寶,有件事你要清楚,世上只要有仙存在,那就必然會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凡靈,無法避免?!碧系雷嬲f,“仙說到底只是一群掌握了特殊知識的凡靈,這是凡靈發(fā)展的必經(jīng)之路,無法壓制,無法避免,也無法推進,為了保證世界持續(xù)發(fā)展,既要有仙,也要有凡,仙與凡的邊界很是需要研究……”老君講了很多,很雜,晦澀難懂,又循序漸進。
“師父,您為什么要對徒弟說這些話?”
“君寶,你可知為何昊天玉皇會分你這個化身出來?而且是讓我收為徒弟?”太上道祖說道,“大天機混亂,為師雖然無法確切推卜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但隱隱能夠察覺到還會有一次天地大變,到時候恐怕會出現(xiàn)仙靈和凡人分離的情況,大部分靈氣將會被抽走。”
“怎么會!師父不是剛剛還說仙人和凡人是矛盾而統(tǒng)一的嗎?”張君寶不敢想象是何等大手段。
“確切情況無法得知,但可以肯定,是鴻鈞師父和天道師叔的又一次嘗試。”從這話就能聽出來,鴻鈞和天道曾經(jīng)進行過多次嘗試。太上道祖道:“仙凡暫時分離倒也無妨,但恐怕凡間意外誕生仙靈,沒有天條規(guī)則束縛的仙靈無所畏懼,凡間定然遭災(zāi)。為了避免那種情況發(fā)生,我和玉皇決定派你轉(zhuǎn)世下凡,擔任沒有天庭的凡間守護者?!?p> “這就是我必定轉(zhuǎn)世的原因嗎?”張君寶恍然大悟,“可是,鴻鈞道祖和天道會不會另有安排?”
太上道祖搖搖頭:“師父和師叔很少直接干預(yù)世界運轉(zhuǎn),大變化應(yīng)該是由某個人、某件事引起,我和玉皇也只是未雨綢繆?!崩暇抗膺h眺玄武秘境云頂宴會現(xiàn)場,直視某個站在準提接引兩位佛祖身后的羅漢,“我感覺沒錯的話,西邊的兩位道友也在為下一次天地大變做手段,那位已經(jīng)經(jīng)歷轉(zhuǎn)世的菩提達摩便是他們的準備?!?p> “哦。”張君寶說道,“那位道友徒弟聽說過,是為仁德善良之人,由他帶領(lǐng)佛宗,想來不會差的?!?p> “不,君寶,你沒有懂我的意思。”太上道祖說,“無論是你還是那位羅漢,你們都不能再干預(yù)凡間,你們要做的是及時處置非凡之靈。對于佛宗和道門的發(fā)展,一切由人族自行決定,你們需要守護未來那個世界,卻不可讓那個世界的大多數(shù)人了解你們的存在。這算是我們道門和佛門對人族的最后一次饋贈?!鳖惐瓤?,正如野獸們不會記得秋千這次救災(zāi)一樣,人族不需要拜神,更要靠自己。
“道法自然,徒弟明白了。”張君寶躬身向太上老君行禮。
望向達摩羅漢的目光引起了準提和接引的注意,二人回過頭,穿越重重云海仙山朝著道祖笑了笑,道祖點頭示意,算是打招呼了。
“君寶,末法時代,凡靈迷茫,恐有無盡道統(tǒng)存在,亦有其他大道信仰入侵,但無論人族選擇哪個,你都不要管,只需盡力保護凡靈便是了?!碧系雷驵嵵仄涫碌卣f,“為師難舍混元之位,無法親身入凡守護,一切就拜托徒兒你了,拜托了。”言至于此,老君微微彎腰向自己徒弟行禮。
張君寶大驚,卻并未拒絕,而是待師父行禮結(jié)束后才去扶他。拜君寶的不只是老君,還有他一直愛護的世界。這一禮,老君必須拜,張君寶必須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