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美人要上學

　　卞長金第二天找了楊天保、楊立光問了租田的事，

　　兩家這一輩都是兄弟多，人均田少的人家，一聽這事都很樂意，兩家人私底下嘀咕，卞長金家肯定是賺大錢了，田都不種了。

　　卞長金和兩家簽了協(xié)議，今年春天開始把家里的22畝水田租給兩人，10畝旱地從夏收后開始租給兩人。

　　每人租11畝水田，5畝旱地，承擔公糧、三提五統(tǒng)，另外每畝地按照收成給他家8%至10%的糧食。

　　剩下四畝旱地，正好連著卞長金向村里申請蓋新房的宅基地和大場，他準備把那一片圍起來種上果樹。

　　他在鎮(zhèn)上趕集就聽說了城里的水果緊俏好賣，先少種點葡萄、桃子、核桃試試水。賣不掉也不怕，自家攤位便宜點代賣也行。

　　卞輕輕知道他爸竟然暗搓搓地種了一大片果園，開心到飛起。

　　上輩子到縣城上高中后，可能因為水土原因長期便秘，看了很多醫(yī)生都說要多吃水果。

　　所以從高中開始一天吃一個蘋果，這個習慣保持了十幾年。

　　好不夸張的說，吃蘋果也有癮，哪天沒吃到整個人會特別不舒服，必須吃蘋果才能好，妥妥滴作為不吃水果會死星人。

　　以后家里會有吃不完的水果了，而且現在水果種植還不多，市場行情還是很好的，不會像一二十年后，全國果農種出大量水果爛在地里的傷農現象。

　　今年家里接連辦成了幾件大事，家里蒸蒸日上，一家人每天都很高興。

　　卞輕輕家里高興，老屋那邊不高興了。

　　村子里平時有什么事，不用半天傳的家家戶戶都知道了。

　　卞長金家先是鎮(zhèn)上買了房子，郭云繡遷了戶口，沒兩天又把家里的田地租出去了，這是真的賺到大錢了。

　　之前的小商販每次來拿貨基本都是大清早或者晚上，多是走后門進出，不經過村子里，卞輕輕家后門距離馬路也近。

　　所以村子里只知道卞長金家賣糕點，卻不知道生意做得這么大了，一天出貨千把斤。

　　這下子全村婦孺有事沒事都從她家門前經過，探頭探腦的打探那些糕點是怎么做的。

　　好在郭云繡嫁過來以后常年干活，與村子里人很少來往，她家又是外姓人，無形中屬于被排外的。

　　家里來來往往的人耽誤干活不說，也不干凈，郭云繡索性讓她大哥帶著孩他爸和三弟，在自家后院砌了四口大灶臺，平時把前門門栓一栓，麻溜也清凈。

　　四口大灶臺，加屋里的也將將夠用。

　　村子里的人能擋在門外，一墻之隔的老屋那邊卻不行。

　　年后這段時間老屋忙著娶媳婦也沒找自家幺蛾子，這次是卞老三卞長銅來家里找卞長金說有事。

　　郭云繡把大門下開了一盒門縫，問道：

　　“老三，找你大哥？他不在家，去田里干活了?！?p>　　卞老三臉上嬉皮笑臉，一邊推門一邊說：

　　“大嫂，我大哥不在家，找大嫂你說也行，媽說辦喜事家里忙不過來，讓大哥大嫂去幫忙，喜事的糕點······”

　　郭云繡用腳抵著門，

　　“家里事多忙不開，我和你大哥走不開，我和你大哥結婚時，就兩桌人的事，沒什么忙不忙的過來的。你們要大辦請的人多，你自己找別人幫忙去?！?p>　　話說完，咣鐺一聲，關門，插上門栓，一氣呵成。

　　在一旁幫著抵著門的郭云香默默地給她姐豎起大拇指，低聲道：

　　“姐，你早該這樣了，你這小叔子又奸又滑，可不是好人，和他那對爹媽一樣，占了便宜還不知足的人?！?p>　　郭云繡吁出一口怨氣，

　　“小妹，還別說這樣懟回去真是解氣，以前是有多傻，腦子是進了漿糊還是被狗屎糊了眼，給人治死了還不知道喊救命吶。以后我可不怕他們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呸！偷人家搶人家的我看你們能長久的了。”

　　“姐，你曉得就好······姐，姐夫那邊要是還聽他們的可咋辦？”

　　“他敢！你姐夫要是還像從前一樣當他爹媽的孝子賢孫，我就不跟他過了，大不了一拍兩散，我怕什么啊，到時候我?guī)е齻€孩子拍拍屁股，搬到鎮(zhèn)上去，日子只會好不會孬?！?p>　　“姐，你這樣才是我親姐嘛，你以前在家可比我還厲害呢，嫁了人就變鵪鶉，完全變了一個人，這嫁人也太可怕了?！?p>　　郭云繡拍了妹妹一下，哧道：

　　“凈胡說，姑娘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過兩年媽也要給你相看起來了。唉·····我算看出來了，找婆家找婆家，嫁人好不好還是看婆婆啊。以后一定讓咱媽給你挑個婆婆好的?！?p>　　郭云香翻她姐一個白眼，

　　“難到媽給你相看的時候是專門找的惡婆婆？好不好的要不想給別人知道，有的是辦法瞞著?！?p>　　郭云香頓了頓，低聲說：

　　“姐，我和你說，我現在不想嫁人，我想上學讀書，我跟著輕輕他們已經學完3年級課本了，輕輕幫我問了他們老師，我可以去參加考試，只要考試及格就給發(fā)小學畢業(yè)證。”

　　“姐，我不想做文盲，不想就這樣嫁人，然后生孩子，看婆家臉色過日子。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p>　　郭云繡看著嬌花一樣的妹妹，嘆了一聲氣，

　　“當初你上學的事·······”

　　郭云香怕她姐胡思亂想，打斷道：

　　“姐，我不是在怨誰怪誰，爸都不在了，說這些也沒意思。家里人一直對我很好，我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繼續(xù)讀書。我想先考了小學畢業(yè)證，再考初中?！?p>　　郭云繡有點遲疑，“云香······小學可以跟著輕輕他們學，初中還要等幾年，輕輕他們才能上呢，那時候你都多大了！媽也不會同意的?！?p>　　“姐，我和輕輕都想好了，這學期爭取學完小學五年級課本，正好能參加小學升學考試，初中的知識先自學，不懂的地方，輕輕幫我問他們老師?！?p>　　郭云香對自己很有信心，外甥女拿回來的題目她都會做。要不是年紀實在太大，學校不收，讓她去上小學她也愿意。

　　郭云繡一聽也高興，“這辦法好！輕輕這個小丫頭鬼精鬼精的，聽大軍和愛軍說帶他們學習可有用了，成績都提高了不少。在學校老師同學都喜歡她，爭著要和她玩吶?！?p>　　“那是，咱輕輕長得像我，多可愛啊，又聰明又懂事?！惫葡銓τ趶男У酱蟮耐馍痔塾謵邸?p>　　郭云繡拍乜了她妹一眼，

　　“嗬······知道你長得好看，在家說說就行了，可別出去也這么夸人拐著彎夸自己，大姑娘家家的，羞不羞？”

　　“這有什么好羞的，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看咱村你們村，你見過有哪個小孩長得比我外甥女好的？”

　　“我就喜歡輕輕，多貼心吶！輕輕可和我約定了，將來帶著我一起去上大學，她上學，我陪讀。光想想也開心死啊！”

　　郭云繡一邊切著面劑子，一邊嘀咕，“行行行，你們兩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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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卞長金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被卞老三截去了老屋，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味道。

　　談話主旨有三是：一、你唯一的弟弟結婚，你做大哥的要出錢出力，場面要搞好，不然你卞老大也跟著丟臉。

　　二、你媳婦太不像話了，必須得治治，你親弟弟過去都不讓進家門了，直接摔門子，這是打老卞家的臉吶。

　　三、你家里的田要租怎么不找咱老卞家本家的人，租給兩個外姓旁人，讓卞老頭在本家人面前沒臉。

　　竟然地已經租出去了也不好說什么，鎮(zhèn)上買的房子怎么遷你媳婦一個人的戶口，你媳婦可是姓郭不姓卞，總要戶主姓卞才能放心。

　　你是家里的戶主不好遷走，讓你三弟遷過去。你三弟托人在鎮(zhèn)上找了個活，正好以后在鎮(zhèn)上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卞長金在地里干了一整天活，累的哼哧哼哧，話都懶得說，坐那兒都能睡著了。

　　勉力撐著眼皮聽完這些話，卞長金撐著鋤頭站起身，望了望他爸和他媽對著他多年如一日的態(tài)度。

　　本來想揀話回絕，張個張口，突然覺得說不出任何話來，身上的疲累讓他特別想離開這間布滿血盆大口的屋子。

　　卞長金拖著鋤頭跨出大門那一刻，停了停，似問非問：

　　“爸、媽，我是你們親生的么？”

　　卞長金跨出老屋前門，被涼風一吹打了個激靈，望著自家門縫里透出的昏黃的燈光，聽著兒子和閨女清脆的讀書聲。

　　卞長金身上的疲憊突然消了，全身仿佛充滿了力氣，扛起鋤頭，轉身大步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