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論小老婆的討人厭程度
這樣說來，云從龍也凝神深深嗅了嗅，這味道是從廚房過來的，借著微風(fēng)，飄得滿院皆是，他點頭道：“嗯，果然很香很甜，是銀包金的味道?！?p> 云景順勢擠進云從龍懷里，抓著他的手腕，道：“父親……我們?nèi)コ糟y包金？我快餓死了。”
云從龍順勢將她抱起，極其寵溺，佯怒道：“胡說，有為父在，一輩子都不會讓你餓著?！?p> 云景嘻嘻笑了，云從龍也跟著哈哈一笑，伸手一捏她紅撲撲的小臉，頗有手感，力道剛剛好，也沒有捏疼，抱著她去往后院。
云景挺了身子掙扎了幾下，道：“父親，讓我自己走?！?p> 云從龍將她放下，難得她今天想自己走路，平日里若是她不樂意，半步都是懶得走的，笑道：“今日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景想自己走了！”
孰不知是那銀包金的香甜勾起了她肚里的饞蟲，生怕去晚了就吃不到了?！白婺?！祖母！”云景一路小跑，穿亭臺越水榭，還隔著長長一條小溪便高喊：“祖母！”
后院的嫣然溪水清魚嬉，上頭飄著幾朵無根浮萍，溪流的巖縫里菖蒲正茂，三三兩兩幾只飛蟲掠過上頭，一曲木拱橋橫跨溪上。此溪是以云老夫人閨名命名，可見她在云家地位非同一般。
她朝著聲音來處瞇眼瞧了瞧，誰知云景跑開了，便沒看到人影，笑著問身邊的季佳媛：“你聽，是不是景丫頭的聲音？怎么瞧不見人？”
季佳媛莞爾一笑，道：“母親耳力好，是阿景的聲音沒錯，這不來了嘛?！?p> 一旁的許曼寧繼續(xù)陰陽怪氣道：“在這個家里頭，敢這樣大呼小叫的除了她還敢有誰，老夫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云老夫人眼角的褶子動了動，不待她斥責(zé)，突然背后有人一推，“哦喲”驚了一聲，扭過頭看見一張笑成花的臉，沖著她嘻嘻一陣歡笑，她瞇著眼笑道：“景丫頭，真真嚇了祖母一跳?！?p> 云景道：“祖母，廚房是不是做了銀包金？”
云老夫人微微一笑，盡顯大家閨秀的雍容富態(tài)，她抬手輕輕捏起一塊裹了椰蓉的團子，塞到云景手中，道：“小饞貓，聞著味來的吧？來，快吃?！?p> 季佳媛拉過云景在她身側(cè)，欣賞著一臉椰蓉的花臉貓，但見兒女繞膝，她這才真心笑了起來，道：“看看你吃得一臉都是，花臉貓?！?p> 云老夫人看著這個孫女也十分感慨，回憶起往事，目光更是慈愛了，伸出手掌比劃道：“你剛出生的時候，就像只小貓一樣大，祖母一個手掌就將你裝下了，這一轉(zhuǎn)眼都這么高這么大了，呵呵！”
許曼寧當(dāng)即一盆涼水澆下：“你們都看看都看看，姑娘家家，再不教都野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云家當(dāng)母親的教女無方呢，以后談婚論嫁，誰敢娶呀？誒呦！”
云老夫人這才剛剛樂開懷，聽不得這等掃興的話，臉色陡變，森然道：“許氏，你夠了，云雯也未出閣，你是說我這當(dāng)母親的教女無方，堂堂云家三小姐無人來娶？”
季佳媛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云雯面色鐵青，云老夫人育有三子三女，女兒中她是個話少內(nèi)斂的，她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悶頭品酒，卻無端受了暗箭，不由得面色一白一紅，好不精彩。
許曼寧作勢拍拍自己的嘴，惶恐解釋道：“老夫人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雯姑姑的修養(yǎng)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跟阿景的修養(yǎng)當(dāng)然不能相提并論?！?p> 云老夫人的臉拉得老長，道：“天下的女子都嫁不出去，我云家的閨女也不會嫁不出去，要你操這份閑心？”
許曼寧見情況不妙，閉了嘴，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通，這院里當(dāng)了母親又有女兒就這兩個人，一時不注意連老夫人也罵了，若借機發(fā)難將她遣去鄉(xiāng)下就完了，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沒有入族譜的妾室。
季佳媛怎么會聽不出弦外之音，這是罵她教女無方，連帶著罵云景有娘生沒娘養(yǎng)，常言道，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一直隱忍這個許氏，也是想著家宅安寧，卻讓人以為是好欺負，道：“妹妹這話好有深意，看來對我是早有不滿了？”
許曼寧悻悻然笑道：“姐姐勿惱，你知道妹妹讀書少，不太會說話，唐突了，請別往心里去呀?！?p> 云老夫人不悅，許曼寧這般乖張，這兩年真是委屈了季佳媛了，跟這樣的人一個屋檐下生活，沒點胸襟早就被氣死了，更心疼起這個兒媳婦了，哼哼斥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p> 季佳媛掏出手絹替云景擦掉滿臉的椰蓉，沒有再理許曼寧，笑道：“阿景還要吃嗎？”
云景搖頭表示不要，小手摸了摸母親的肚子，仰起頭七分關(guān)切，三分好奇的問：“母親，弟弟今天乖嗎？”
季佳媛收起手絹，道：“比你乖多了?！?p> 云景憶起母親那段嘔吐不止、夜不能寐的時期，母親便告訴她是弟弟不乖了，想想便覺得辛苦，笑道：“真好，弟弟乖了，母親少受些苦?！?p> 云老夫人哈哈大笑兩聲道：“景丫頭最懂事了。”
眼前這婆媳孫三人相伴甚歡，許曼寧倍感自己的多余，她一個不入族譜的妾，就算生了個兒子也不能養(yǎng)在自己身邊，眼看云俊豪就要滿一歲了，云從龍也沒有提給她名分的事，她這個兒子算是白生了。
按云家的規(guī)矩，妾室所出的兒子，斷了奶就要送到主母的院里將養(yǎng)，而季佳媛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難免會苛待云俊豪，她不得不為她的兒子做盤算了。
大老遠便聽到后花園里歡聲笑語，云從龍走過來，對對云老夫人深深一躬：“兒子問母親安？”
云老夫人點點頭：“安安安，快坐吧?！?p> 在座三名女眷皆起身對他施了一禮，而他滿眼皆是季佳媛，連忙上手扶道：“夫人啊，說了多少次了，你身子不便，無需這些禮數(shù)，快坐快坐?！?p> 季佳媛溫聲道：“不敢，怕有人說閑話?！?p> 丫鬟斟上桃花酒，云從龍落坐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問道：“說什么閑話？”
季佳媛道：“說我不守禮數(shù)，失了教養(yǎng)?！?p> 云景依在母親懷里，輕聲插了一嘴道：“方才許姨娘說母親教女無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