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過了層層宮門,皖綰望向來時的路,內心惆悵。
“蕓神,快過來?!闭查L霖撩起門簾,正中坐著一位月朗風清的男子,不似大漠國人普遍的粗獷豪邁。
此人應是大漠王——素簡。
傳聞素簡不似大漠國人,往日登位還被懷疑過血統(tǒng)不純。
實則是大漠王后乃是青城派前任道長在世俗間的女兒,是燕國人,燕國處于水鄉(xiāng),有點類似于前世的江南岸,出水鄉(xiāng)女子,細腰長發(fā),噥噥耳語。
這素簡便是隨了母親的基因。
“蕓神仙子,許久不見,甚是想念?!?p> 素簡單手抹胸,向皖綰奉上最誠摯的問候,皖綰依禮還禮,“蕓神榮幸,得大漠王惦念?!?p> “行了,你們別行這虛禮了,你見過蕓神,蕓神那時年幼,師傅對她寶貴著,指不定沒見過你,行這虛禮,不尷尬嗎?”
當時蕓神靈魂與軀體時常出現(xiàn)擺動,不停往外溢。
為了鎖住靈魂,師傅刻意讓蕓神帶上白絲綢遮目,鎖住這能動搖靈魂的眼睛。
他倆,一個見過對方,一個沒見過,還能這樣回復,果然,虛偽的人碰一堆,完全不尬。
“師兄說的不假,但蕓神能感覺到大漠王的真誠,自然記得大漠王,回憶當初,大漠王還曾幫蕓神尋回了飄落的面巾?!?p> “嗯?”詹長霖警惕心上來,看向素簡的目光帶著不善。
“哈哈,蕓神仙子還記得那些事,孤真是汗顏?!?p> 素簡心虛道。
皖綰笑而不語。
詹長霖聽不懂二人的啞謎,睜大兩只迷糊的眼睛不解,探手想要詢問皖綰,皖綰快一步制止他的手,搖了搖頭,示意稍后她會解釋。
詹長霖忍著心癢癢,跟在二人后面,進了內室。
“公主,手?!?p> “咳,咳。”
嬌柔的動作一頓,大漠公主從床上猛然坐起,望向外面,癡魔道:“他來了,他來了!”
“誰來了?”詹長霖追問。
皖綰壓下公主掙扎的雙手,拿出青山早早給的玉佩,放在公主手上說:
“他沒來,他讓我給你帶來了信物,希望你重新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他來了,你讓我見見他吧!求你?!?p> 堂堂的大漠公主一臉哀求,失去了原有的驕傲與自尊,不惜跪地也要求皖綰帶青山進來。
“阿若,別激動,告訴哥哥,誰來了?”素簡一把握住素若的雙肩,柔聲細語問,并隨著她的目光看向屏風外,無人在外。
“王兄,是他,是青山,他來找我了!”
素若的淚水如流水,止都止不住,看的素簡揪心,“阿若,那里沒人,我們不是派人出去找過了嗎?唐公子也來告訴我們,青山和他做了交易,已經沒了。”
“不,王兄,青山還活著,他還活著,他說過歷練回來,就娶我,陪我留在大漠?!?p> “阿若!你瘋魔了!”
“王兄,青山真的,真的……”
公主的手漸漸落下,垂在床邊,眼神漸漸失去了生氣,閉眼昏了。
“蕓神仙子,阿若的病可還有救?”素簡做好了準備,只待一個有名望的人給他肯定。
“公主的病,我用藥吊著,能到來年開春。”
她的病,即使青山出現(xiàn),也治不好,何況青山還答應了唐素當他的藥人,來了又走,公主不用一月,便會沒命。
“那就吊著,孤會前往醫(yī)魔山,求唐公子將青山尸體給予孤,阿若生時,孤不能圓她的愿望,死了,也要讓他們合葬。”素簡握住素若的手,露出笑容,眼里仿佛看見了素若出嫁的場景,“阿若,你要堅持住?!?p> “蕓神……”詹長霖不忍,那個跟在蕓神身邊的人,不就是青山嗎?
為什么不讓他們見面,難不成最后一面,也不能滿足這個可憐而癡情的女孩嗎?
“師兄,我給公主開藥。”
捏住詹長霖的手往外走,皖綰沖他再次搖頭,寫了一個方子,請求大漠王給他們一個住宿的地方,帶著青山,一同去了離公主不遠的宮殿居住。
“師妹,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詹長霖次次被打斷,早已抓狂,心中的好奇大多數(shù)都化成了怒氣。
皖綰先給他倒了一杯茶,又給青山倒了一杯茶,拉他坐下,問:“你想知道什么?我和大漠王的小秘密?還是青山為何不愿意見公主?”
“青山為什么不愿意見公主!”
這生不能見,死同葬,有個毛意思?
“你說?!倍似鸩璞隽朔块g,留二人在房里說話,皖綰踩上一片荷葉,坐在上面,靜息調養(yǎng)。
“蕓神!”一張鬼臉出現(xiàn),嚇得皖綰面不改色,內心慌亂,一掌拍開那張臉,藏在鬼臉后面的人應聲掉入水中。
再次涌出頭,吐了皖綰一臉的池塘水。
抹干臉上的水,皖綰摸出一顆丹藥,塞進唐素嘴里:“池塘里的水臟,小心回去肚子疼?!?p> “蕓神,你怕我死?”
“我巴不得你死,好讓我耳根子清凈?!?p> 惡毒的話聽在唐素耳里猶如甜言蜜語一樣,翻身上了荷葉。
荷葉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翻了。
皖綰撲騰了幾下,拼命往上游,唐素死命往下按,皖綰接連喝了幾口水,才被放上水面,拎上岸邊。
“唐素!住手!”
“別掙扎了,乖乖聽話。”
唐素割開自己的手腕,拿出刺刀,往皖綰身上刺字,“最近你和那個六皇子走的挺近的?”
“師兄!”皖綰不理會他,往房內大喊,這個變態(tài)又要對她下手了。
“唐素,放開我?guī)熋?!?p> 甩出三根冰魄銀針,詹長霖直沖唐素大穴。
唐素不慌不忙的拎起皖綰躲開。
趁機扯開皖綰肩上的衣服,以神速刺出一朵忍冬,再壓上一片紫色紗布,浸透了皖綰的皮膚,刺心刻骨的疼痛讓皖綰痛呼:
“啊!”
“唐素,放開她!”
詹長霖破了禁制,拿出長劍,揮向唐素。
唐素淡淡一彈,詹長霖的劍斷成了兩半,詹長霖握拳,飛上半空,去打唐素,唐素低下身子一躲,伸手鉗住詹長霖的手,向下狠狠一扳。
“咔嚓!”
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皖綰強行用力,抓住唐素的手大口咬下去,唐素眼眸一紅,將皖綰往墻上狠命甩去。
反應過來,唐素又后悔不已,丟開詹長霖,飛身去追趕皖綰,趕在她之前,墊在她背后,吐出一口血。
嘴角上揚,還好不是她。
“主人?!?p> 黑羽冒出來,閃身帶走了唐素。
詹長霖望向兩人跑的半空,扳回手,脫下外套,蓋在皖綰身上,抱起她回房間。
翻身查看她的肩上,黃褐色的藥水刺出一朵堅韌不拔的忍冬花,用銀針挑起一點點未干的血液,放入瓶子里,搖晃瓶子,用試管隔離了藥,提煉出里面的藥水成分。
紫色的,帶點黑,“難道,這是幽冥草?”
用銀針刺了一下手指,用力一擠,一滴血融入藥渣中,瞬間爆炸,瓶子四分五落,碎了一地。
詹長霖見此,眉頭再次緊皺,唐素到底何意?
為什么處處幫助蕓神,還讓蕓神誤會?
真如皖綰所說,是變態(tài)行為嗎?
視線一轉,唐素回了山,肋骨分叉,差點性命不保。
黑羽用邪術為唐素正了位,扶起唐素,問:“主人,你正大光明幫助蕓神仙子不就行了?”
每次弄得一身傷,還不討好,不累嗎?
“再多嘴,割了你的舌頭。”
“屬下不敢?!彼皇遣幻靼祝魅诉@樣,是為了什么?
唐素伸手,招出一瓶藥,黑墨色的瓶子,藍藍的丸身:
“我記得這瓶毒藥還沒有毒人試藥?!?p> “是,原來的試藥者是青山?!?p> 黑羽蹲在地上回復。
“給青山送去,告訴他,三個月后,我要結果?!?p> “爺!”這不是給了青山三個月活頭嗎?
“嗯?”
“屬下遵命。”
黑羽帶上藥,單腳跪地,抽身飛了。
青山收到藥時,跪在地上往來時的方向磕頭,向黑羽保證:“三個月后,我一定交給唐公子一份滿意的答卷?!北闶撬氖w。
黑羽點頭,飛了。
其實他最該謝的人是蕓神仙子,是蕓神仙子的憂郁,讓主人起了惻隱之心。
世上若有一個人,能讓主人改變主意,那一定是蕓神仙子。
幽幽子卿
馬上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