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閑人駙馬（15）

　　不用說，古瑞也知道王安石這么急匆匆地找他，定是追問文瀾公主與他見面的結(jié)果的。

　　果不其然，剛剛見到王安石，他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結(jié)果如何？文瀾公主可曾有明確的表示？”

　　古瑞坦誠道：“我已經(jīng)對公主說了，要是公主能夠勸說太皇太后和太后更改祖制，允許駙馬出任實(shí)職，我對做駙馬就沒有意見。若是不能，即便我被皇室硬招為駙馬，她以后也不會幸福?！?p>　　王安石愣了一下，問道：“吉豐真這么對文瀾公主講的？”

　　古瑞道：“一句不差?！?p>　　王安石哭笑不得，雖然他覺得古瑞如此行事有些魯莽，但也體諒他不得已而為之的難處。況且他也知道文瀾公主的賢達(dá)，知道公主并不會因此而專門針對古瑞。他緩了緩道：“這么做雖然有些不和臣禮，但也沒有辦法。那文瀾公主最后怎么說？”

　　古瑞道：“她并未明確，所以我不知道她最后會怎么樣。”

　　王安石嘆道：“那就先拖著吧，等你和堇兒成親了，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p>　　古瑞恭敬地答了一聲是。

　　王安石又道：“我和子宣、資深等人已經(jīng)將方田均稅法的初稿擬好了，準(zhǔn)備明日與陛下一起商議。到時候你一起參加吧?！?p>　　古瑞又答了一聲是。

　　從王宅回到家的時候，古瑞有些悶悶不樂。

　　吳虧關(guān)心問道：“大人可是還在為做駙馬的事情憂心？”

　　古瑞搖頭，也不隱瞞吳虧，直言道：“剛剛在王相公家，王相公提起已經(jīng)擬好了方田均稅法的初稿，讓我明天一起在陛下面前參與討論。”

　　吳虧疑惑道：“這是好事呀，大人為何為難呢？”

　　古瑞道：“因?yàn)槲也⒉豢春梅教锞惙?。?p>　　方田均稅法在歷史上是赫赫有名的，也是熙寧變法中繼青苗法后又一個極為重要的變法舉措，然而正是這個變法為王安石的失敗打下了伏筆。說的好聽點(diǎn)，這個變法是不合時宜，說的不好聽點(diǎn)，這個變法觸動了大宋皇室及大臣們的根本利益，遭到從上到下一致反對。

　　吳虧問道：“大人為何不看好？”

　　古瑞懶得跟他解釋，而且也覺得有些事情還未發(fā)生，給他解釋也解釋不通，只得苦笑道：“感覺而已?！?p>　　吳虧卻道：“大人若真的不支持，也不是壞事?！?p>　　“為何？”古瑞奇道，“不支持就意味著立馬要跟王公的新黨鬧僵，這還不是壞事？”

　　吳虧道：“在下覺得，太皇太后要招大人為駙馬一事很蹊蹺，十分有可能是舊黨中人為了打擊大人故意弄出來的。若是大人在方田均稅法上不支持王相公，那舊黨中人說不定在駙馬一事上就會放過大人。這么想來確實(shí)不一定是壞事。”

　　古瑞道：“敏速兄這次肯定想錯了，即便我跟王公的新黨鬧僵，舊黨中人也不一定會放過我的?！?p>　　古瑞不想王安石和他的新黨按照歷史的軌跡一步一步的沉淪下去，到最后完全不可救藥終究失敗。要想阻止這一切，至少得從方田均稅法就開始阻止。然而，王安石是固執(zhí)之人，拗相公的外號肯定不是別人隨便取取的。如果此時古瑞公然的在皇帝面前反對方田均稅法，無疑是跟新黨的眾人背道而馳，王安石不一定能容得了他。

　　他想想就覺得頭疼，向吳虧問道：“敏速兄，要是我要阻止王公推行方田均稅法，如何才能既不傷和氣又達(dá)到目的？”

　　吳虧想了想道：“這事兒恐怕有些難辦。方田均稅法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已經(jīng)塵囂甚上，新黨推行應(yīng)該是勢在必行?，F(xiàn)在大人想要去阻止，只要一出面必然會觸動新黨和王公的逆鱗，想要不傷和氣甚難。不過大人何必當(dāng)這出頭鳥呢？一旦正式在朝堂議論此事，舊黨中人必然反對，大人默不作聲就可以了。”

　　古瑞知道若按照史書記載，方田均稅法是正式頒布施行了的，所以舊黨的人反對并沒有起到作用。他若是不出面阻止，就真的只能看著新黨原本的一手好牌被打的稀巴爛。這些事情他當(dāng)然不能對吳虧說起，不然非被當(dāng)做精神有問題不可。

　　他嘆了一聲，道：“舊黨的人肯定是止不住的。還要想其他辦法?！?p>　　吳虧道：“如大人真要阻止，又不想與王公為敵，唯有一險計?！?p>　　古瑞忙問道：“何計？”

　　吳虧道：“大人立即進(jìn)宮面圣，痛陳方田均稅法的弊端，叫陛下明白，讓陛下阻止?；蛘吣軌蛴懈牧贾撸透嗝绶ㄒ粯?，大人雖然不支持原本的青苗法，但能獻(xiàn)出改良之策，得到大家的認(rèn)同，新黨和王公應(yīng)該也不會為難大人。不過這些都應(yīng)該是提前的事情，萬萬不能等到新法已經(jīng)在朝堂上討論了大人才提出來。那樣容易叫人反感。”

　　古瑞道：“敏速兄說的有理?！?p>　　方田均稅法的弊端他當(dāng)然是知道的，若是只是到皇帝面前痛陳弊端，他完全沒有問題。但問題是推出這個新法的目的是為了給朝廷掙錢，為了多收稅，只是讓皇帝明白弊端，卻不能為朝廷掙錢，即便官家真的暫時廢止此新法，多半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完全說服官家和新黨，就必須對此法進(jìn)行改良，保住皇帝國庫增加收入的希望，又叫新黨的人不至于因此犯下大錯，逐漸沉淪。

　　難！真的是難！

　　古瑞默默地念著：“改良……改良……”

　　想了半天，心中有了一點(diǎn)眉目，對吳虧道：“敏速兄，趕快叫人備車，我要立即進(jìn)宮面圣?！?p>　　趙頊在養(yǎng)心殿接見了古瑞。

　　他以為古瑞是來談文瀾公主的事情的，剛見他急切問道：“古卿這么急急的過來，是不是文瀾公主哪里有什么消息了？”

　　古瑞道：“公主哪里倒是沒有什么消息?！?p>　　趙頊問道：“你和公主見面談了些什么？”

　　古瑞小心地看了趙頊一眼，尷尬道：“臣對公主說臣想為社稷江山多做些事情，要是公主能夠說動太皇太后和太后更改祖制，允許臣出任實(shí)職，臣便歡天喜地地做駙馬，要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