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瑞隨手翻了翻,在第二版汴京風聞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這個版塊里有一則報道:大學問家古瑞與宰執(zhí)王安石之女王堇行納采禮。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和王堇竟然能上這“創(chuàng)刊號”,弄的哭笑不得。
正看著,管家劉結來報,說有一個叫何逸的人求見。
“何云空?”
古瑞很意外,心道:“他怎么會在汴京?他不是早就回去準備下次科舉了嗎?”他道:“請!”
不久管家便帶著何云空進來。他看到古瑞,老遠便笑道:“吉豐,別來無恙吧?”
古瑞笑道:“云空兄,這么久不見,你更加神采奕奕了?!?p> 他請何云空坐下,又叫丫鬟上了茶,問道:“云空兄不是回去準備下次科舉了嗎?怎么又回到汴京了?”
何云空道:“我也是剛來不久。之所以回來,一是因為汴京城里更有學風,也更能了解時事,有助于科考復習。二是汴京報請我來做主編,所以我就回來了?!?p> 古瑞翻到汴京報前面,果然看到寫著主編何逸。他原本還疑惑,突然想起抗新社本就是何云空發(fā)起成立的,在社中地位肯定尊崇,請他回來做主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何云空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古瑞突然覺得頭疼了,心道:“他來做這汴京報的主編,日后勢必會引出許多事端來?!?p> 古瑞笑道:“云空兄能夠回到汴京,我歡迎之至,以后又多了一個人可以出來喝酒了?!?p> 何逸道:“我雖不在汴京,但一直與蘇公等人有書信往來。蘇公原本在科學書院做教授,此次又被人陷害外任,甚是可氣。蘇公聽聞我回來做汴京報的主編,叮囑我一定要多來向吉豐請教?!?p> “哪里敢當?!惫湃鹈Φ?,“你我相互多交流,至于請教,萬萬愧不敢當,我等應向蘇公請教才是。”
何逸笑道:“吉豐,你可不能謙虛,早在熙寧三年科舉之前,你就已經是聞名遐邇的大學問家,眼下更是科學書院的山長,深受陛下器重的朝廷重臣,多向你討教是應該的?!?p> 古瑞道:“愧不敢當?!?p> 何逸道:“我此次前來就有一事想向吉豐討教?!?p> 古瑞道:“云空兄別客氣,有事盡管說?!?p> 何逸道:“汴京報乃是新生的東西,以前也沒有可借鑒的。眼下剛出了一期,雖然我和幾位編委費盡思量弄了一個框架出來,但總覺得還有些不得法,想問吉豐對汴京報有何看法?”
古瑞道:“我剛看過,你們做的很好。我的建議就是盡量站在真實公平公正客觀的立場刊登文章,這樣才能讓汴京報得到大家的認可,長期生存下去?!?p> “真實公平公正客觀?”
何逸低著頭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吉豐說的有理。”又問道:“吉豐還有什么建議?”
古瑞道:“其他嘛——慎議朝事?!?p> 何逸道:“吉豐放心,我們一定會像你所言,真實公平公正客觀地刊登文章,不管是不是朝事,都會尊重這一準則的?!鳖D了頓又道:“我聽說王相公又準備變革科舉考試,雖然具體措施還沒有出來,但這是全國士林學子都關注的大事,我準備在汴京報上做一個專題的跟蹤報道,吉豐覺得如何?”
古瑞也知道新黨的人在商議變革科舉,但具體情況他不關心,所以也不清楚。至于汴京報要報道,跟他更沒有任何關系,因道:“報道當然是可以的,只是我還是想提醒云空兄,一定要叮囑審稿的編委,站在客觀的立場,不要讓一些夾帶私貨的文章發(fā)表了。這件事情不同于一般,甚至比當初推行青苗法影響更大,搞不好就會出大事。我看王相公他們對此也是慎之又慎,如若汴京報不謹慎,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馬腳告一狀,輕則剛剛誕生的報紙夭折,重則發(fā)稿審稿的人入獄,所以云空兄一定要慎重。”
何逸道:“這是自然。吉豐你放心?!?p> 他雖嘴上這么說,但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他心道:“吉豐當然會要求我們慎重,畢竟他現(xiàn)在與王安石有翁婿之情,但是若是新政胡亂作為,難道我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做抨擊么?”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何逸起身告辭。
古瑞終于輕松了一些。
管家劉結帶著救回來的那個漢子緩緩地走了過來。
這漢子自稱叫吳虧,字敏速,戍過邊,臉上是打仗的時候受的傷,卸甲回家之后也讀過一些書,這次到汴京來本是投親的,哪知半道遇到了一大幫山賊打劫,雖然他武藝不錯,但怎奈雙拳難敵四手,他一人也敵不過那么多山賊,雖然逃了出來,但錢財被搶空,還受了傷,好不容易挨到京城,結果親戚也沒有找到,要不是遇上古瑞相救,怕早就死在路邊了。
吳虧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走的慢。
古瑞忙迎了上去,驚訝道:“敏速兄身體還沒有康復,著急出來干什么?”
劉結道:“我也勸他好好休息,他卻不聽,非要出來見你?!?p> 吳虧笑道:“我已經沒有什么大礙了。這么久以來一直受到古大人照顧,心里實在過意不去,現(xiàn)在既然能夠下床活動,當然該先來拜謝大人的救命之恩。”說著他深深地朝古瑞鞠了一躬。
古瑞忙扶著他,道:“敏速兄客氣了?!?p> 吳虧道:“我還想求大人一件事情?!?p> 古瑞道:“敏速兄請講?!?p> 吳虧道:“我看大人宅第寬大,家中卻只有十來個日常的仆從,連一個看家護院的都沒有。我受了大人的救命之恩無以報答,眼下又沒有謀生的出路,想懇請大人讓我留下來當個護院,也不用工錢,大人賞口飯吃就行?!?p> 古瑞道:“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這樣是不是太委屈敏速兄了?”
吳虧笑道:“我也就是一個讀過幾本書的莽夫,大人肯留我已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哪里有委屈一說?!?p> 古瑞道:“那好?!彼D頭對管家劉結道:“為敏速兄打掃一個房間,添置日常所需。工錢當然不能少,按照汴京城里最高的行情給。當然最緊要的還是先讓敏速兄養(yǎng)好身體?!?p> 劉結立即應是。
吳虧又再次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