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夏錦曦紅腫著雙眼，渾身濕透，拖著一副疲累的身軀回到家時，已然是晚上八點了。
推開門，昏黃的燈光，投射到她身上，在這不算冷的九月底，她才勉勉強強找回了點溫度。
陳舊的家具擺設(shè)，上了年紀的古董電視自顧自播放，看雪花點居然比看人像更清楚更舒服些，唯一的優(yōu)點只剩下出聲還算連續(xù)……
破舊的一切都在昭示著這個家庭經(jīng)不起任何的風(fēng)吹雨打。
餐桌上扣著一個防蚊罩，里面的飯菜應(yīng)該是再熱了沒過多久，還有些煙氣繚繚。
餐桌旁邊一個瘦骨嶙峋的白發(fā)老太太，戴著老花眼鏡，由著燈光仔細地挑揀韭菜。
把收納箱放置在鞋柜上后，夏錦曦輕聲開口喊道：“奶奶，我回來了?！?p> 王老太太抬頭打量著眼前渾身濕透的孫女，眼底盡是心疼。
好在光線并不明朗，王老太太沒有注意到夏錦曦有些紅腫的雙眼，只是急忙叮囑，“小曦，怎么全身都濕透了？趕快去換洗一下，不然會感冒的。我馬上給你煮點姜湯，等會兒吃了飯，你喝點。”
“好的，奶奶。我馬上去把濕衣服換掉?！闭f罷，夏錦曦走過王老太太身邊，進到了房間里面，關(guān)上了門。
王老太太亦是步履蹣跚地進到了更加昏暗的廚房，只聽得鍋碗瓢盆的聲響，應(yīng)是忙活著燉姜湯。
夏錦曦換了身簡潔的運動服，衣服應(yīng)該是穿了很多年，袖口邊緣都有些磨破起毛了。
被雨淋濕的頭發(fā)經(jīng)過簡單擦拭之后，扎成了直馬尾，與剛到家時的落魄相比，此時人稍微精神了些。
拿開防蚊罩，她拾起筷子，抻著脖子沖著廚房輕聲喚道，“奶奶，你要不要再吃點？”
王老太太一邊蹣跚著走出廚房，一邊說回應(yīng)，“我已經(jīng)吃過了，就不吃了。你這么晚了才吃飯，都怕是給餓壞了。
下次別心疼錢，在外面買點吃?！?p> “外面的東西哪有奶奶煮的香，我就喜歡吃奶奶做的飯?！闭f完，她臉上揚起掩飾后的輕松笑容。
“就你會逗奶奶開心?！蓖趵咸只氐讲妥琅宰拢瑒幼骶徛睦^續(xù)挑揀著韭菜。
“奶奶，小城去哪里了？”
“說是朋友找，有事情，出去一趟，已經(jīng)出去好一會兒了?！?p> “今天早上小城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小城最近總是無故曠課，他如果再不認真，不遵守學(xué)校校規(guī)，就要被退學(xué)了?！?p> “唉……小城這孩子，初中不好好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就是去了職高也不消停，我也老了，沒多少日子了。自從你爸媽走后，咱們這個家都是你在忙活。小曦……辛苦你了。
可是小城還小，不管怎樣，你都要照顧好他?！?p> “奶奶，您會長命百歲，我們一家三口人會永遠在一起的。
小城，我找時間和他好好談?wù)劇?p> 奶奶，您放心，不管什么時候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會照顧好他的?！?p> 屋漏偏逢連夜雨，爾到荒年飯量增。
一天之內(nèi)遇到的諸多事情，讓夏錦曦的這頓飯，味同嚼蠟，心情亦是低落到了極點。
她無力地往嘴中扒拉著米飯，被學(xué)校辭退的事情在心頭縈繞了千百遍，可每當(dāng)抬起頭看到奶奶蒼老的臉龐，就喉嚨哽咽，不知從何說起，不知如何解釋，亦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最后，反倒是讓老人跟著受累擔(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