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劍宗
飛升?神州?從未接觸過的陌生名詞沖擊著李云天幼小心靈,這個世界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便已讓他雀躍不已。但終是年幼,身上有傷又是夜半時分,聊了不久便身困心乏,鉆回車內(nèi)沉沉睡去。
奔逃一日后,白秋風(fēng)一路走走停停小心打探,確定了沒有被官府發(fā)緝捕公文,心中大石頓時放下,這才不再繞路而是帶著兩人往宗門而去??紤]到薛蕓姍年幼且身子骨柔弱,便不再急切,放緩了腳步,竟也有心情為李云天詳細說起江湖。
“曾經(jīng)的神州,門派林立,武風(fēng)蔚然,其中尤以佛儒道三教為大。但五十年前,一名少年異軍突起,也就是當今龍皇,在當今國師策天機的輔助下戰(zhàn)無不勝,更是得儒門全力支持,馬踏江湖,橫掃天下。在收服中原的各大州府后,建皇朝號大周,逼得各門各派聯(lián)合起來成立武道盟勉力以抗。幸得佛道兩教隱而不發(fā),意向不明,平定南域后北漠和西土也枕戈待旦,皇朝這才暫息兵戈與武道盟共分天下。
至此江湖人管江湖事,但入了皇朝地界便要遵紀守法,尤其不可侵擾到普通百姓,否則明面上的巡查司,臺面下的隱衣衛(wèi),皆會讓你領(lǐng)會到何為皇朝威嚴?!?p> 天劍宗山門將近,三人早已棄了馬車,沿著山間羊腸小道緩緩上行。聽著白秋楓娓娓道來,李云天不禁奇道:“那不是還有武道盟嗎?皇朝之人入了武道盟的地界又如何?還有那些傳說中一人成軍的高手呢?”
白秋楓苦笑一聲:“武道盟地界?你是指一座園林?表面上是戰(zhàn)和,但實際上各門派不過保下了自己的祖宗基業(yè),一座山莊或是一處高峰而已,更何況不久的將來,天下英才將盡入皇朝彀中,那時的武林門派自然便消亡了?!?p> 白秋楓只覺萬分苦澀,提起酒壺仰頭又是一口,接著說道:“所以現(xiàn)在有些門派已經(jīng)接受了朝廷招安,吃著朝廷的俸祿做著朝廷的鷹犬。至于一人成軍?呵呵,那些該死的飛升者,來到神州本無人為難,但他們竟妄想在神州傳播他們下界的那套修行法決,本無人在意只當笑話來看,但想不到那龍軒……”
話未說完,白秋楓悚然一驚自知失言,忙改口道:“想不到龍皇雄才大略,竟將那些法門整合了起來,撰成了一部直指先天的修行功法,皇朝軍士,人人習(xí)練。這樣的軍隊,我們這些一盤散沙各自為戰(zhàn)的武林門派如何是對手?!?p> “既如此,這功法想必不是什么難得的東西,你們怎么不去練習(xí)?”李云天一言直切要害。
白秋楓不禁深深看了李云天一眼,只覺得這孩子心思敏捷,更生出要拉近宗門的想法?!傲?xí)武之人哪個不想逍遙天地,而那功法就是為了沙場征戰(zhàn)而生,早已違背我輩本心,況且此功法有一巨大缺陷,一旦晉升失敗,將終生無法再攀高峰?!?p> “還有一問,你之前說過,天劍宗處于夾縫之中,連武道盟也未加入,這是為何?”
“入武道盟受庇護的條件,交出宗門立身之本!”白秋楓聽罷禁不住咬牙切齒道:“簡直欺人太甚!”
“心中已無疑惑,云天有意加入貴宗,不知白師兄可愿接納?!崩钤铺烀嫦虬浊飾?,深深一揖道。
白秋楓正想著如何挽留云天,不禁大感驚訝:“我這一路說來,可見我宗生存環(huán)境惡劣,我見你資質(zhì)不俗,投身朝廷未來必有一番成就,為何仍想入我宗門。”
“一路以來白師兄誠心以待知無不言,且甫經(jīng)歷人心險惡,云天年幼,實在無法去分辨忠奸善惡,只愿天劍宗收留,啟我修行之路。”李云天收起平時玩笑模樣,一臉正色道。
白秋楓略一沉吟,皺了皺眉,沉聲道:“我宗雖小,但三日后我宗開山收徒,也有百位前來拜師的候選者,你且和他們一起參與試煉,我以宗主親傳弟子的身份保證,縱使你試煉失敗,也保你一個內(nèi)門弟子的身份?!?p> 李云天不知內(nèi)門弟子在天劍宗是何等級,但看白秋楓慎重模樣定不會太差,便也不再多問,再次作揖告謝。
不多時,三人便已入了山門,李云天好奇的四處打量,只見遠處一座雄偉大殿,氣勢恢宏震人心魄,大殿四周樓閣環(huán)繞,目力所及卻又云霧繚繞看不真切,大殿前一座巨大廣場,容納數(shù)千人演武當是毫無問題,更令人在意的是廣場上一柄沖霄長劍若隱若現(xiàn)。李云天伸長脖子想要再看的仔細些,便聽得白秋楓對他說道:“云天兄弟,我先帶蕓珊回去復(fù)命,你且跟著這位魏師弟,他會將你安排好的?!?p> 李云天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圓臉青年,那魏姓弟子似是不知該如何稱呼,略微糾結(jié)了下,側(cè)了側(cè)身伸手道:“李公子,這邊請,我?guī)闳タ头?,白師兄交待過要好好招待你,你有什么疑問都可以問我?!?p> 本就被天劍宗宗門之大震懾,心里直埋怨白秋楓將自家宗門說的這般不堪,險險騙過了自己。若小宗門都這樣,那大宗門又該是何等氣象。見到那接連天地的長劍后更是心緒翻涌不能自已。
魏姓弟子見李云天恍如未聞,輕咳了兩聲,輕聲道:“李公子?”
“啊??。 崩钤铺爝@才反應(yīng)過來,忙告罪道:“對不住對不住,想不到天劍宗如此景象,不免一時失神?!?p> “在下魏明,王喆長老座下弟子,看白師兄這般厚待李公子,想必過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師兄弟相稱了?!蔽好鲄s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隨即引著李云天沿著小徑,往后山廂房而去。
“不敢當不敢當,不過不知魏師兄能否告知宗內(nèi)有多少人啊,還有宗內(nèi)的弟子都是怎么劃分的?”李云天忙擺擺手,只覺這魏明溫文爾雅,臉上總掛著淡淡的和煦笑容,讓人不覺心生親近,但不知怎么想到那蔣坤,心中頓時一陣惡寒。
“那魏某先僭越叫一聲李師弟,我宗內(nèi)人數(shù)不多,宗主親傳弟子只得白師兄一人,三位長老的親傳弟子為精英弟子,不過二十人,另有內(nèi)門弟子不到百人,可自由習(xí)練藏經(jīng)閣前三層功法,外門弟子數(shù)百人,可習(xí)練第一層基礎(chǔ)功法。”短短數(shù)言,魏明便將天劍宗概況完整展現(xiàn)在李云天眼前。
“這樣子啊,沒有什么執(zhí)法長老傳功長老之類的嗎?還有這個堂那個院的,沒有劃分嗎?還有那名叫薛蕓姍的小姑娘,她是什么弟子?”李云天心中疑惑,這跟自己聽來的故事不一樣啊,連珠炮似的發(fā)問道。
“我宗門人本就不多沒必要弄那些表面功夫,且內(nèi)部十分和諧,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至于薛師妹……待李師弟正式成為宗門一員自會知曉,暫不能告知,還請見諒。至于三日后的入門試煉,到時規(guī)則自有人講解,李師弟不用掛懷于心,一切隨本心去做即可?!?p> 這個魏明,禮貌是禮貌,但是不如白師兄那么耿直。李云天撇了撇嘴,心里猜想,那薛小妮子一眼就看出是宗內(nèi)的大人物,怕不就是宗主女兒,除非我是瞎子或是傻子,隨口一問而已,你還這般提防。
不多時便已到了給李云天安排的住處,“這便是李師弟暫居之處,若有何需要,可緊握這傳訊珠喚我即可。”魏明說完給了李云天一顆貓眼大的翠綠珠子,“這珠子只能在這后院起到作用,這三日望李師弟不要隨意走動,以免與其他宗內(nèi)弟子發(fā)生誤會,還望海涵?!蔽好髡f完微微一禮,告退離去。
“這算是禁足吧,還真是相似的經(jīng)歷呢?!崩钤铺煲幌伦幼兊勉枫凡话财饋?,隨即一跺腳,自語道:“我就不信我那么倒霉,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不管了,睡覺?!?p> 而此時,陰暗的房間內(nèi),白秋楓正在向天劍宗之主交待事情經(jīng)過,“那位前輩住所陰氣極重,師妹不過讓把脈片刻便已難以撐持,所以只得讓師妹先在外等候,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一切全是弟子的過錯。另外這是那位前輩叫我轉(zhuǎn)交師尊的?!惫Ь催f上一巴掌大錦盒,靜待家?guī)熦熈P。
天劍宗宗主薛濤只是擺了擺手便不再說話。白秋楓見狀緩身后退,退至門口時,咬了咬牙,再次躬身道:“我知師尊不再過問宗門事務(wù),但我希望師尊能抽空看看此次收徒試煉,或能有意外驚喜?!?p> 暗處跪坐的人影身材瘦削,面容憂郁,聽到自己徒弟這般說道卻是毫無反應(yīng),只是死死盯視著剛打開的錦盒,一直晦暗無光的眼神懾出灼人光芒,雖是長久的喜怒不形于色但身軀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白秋楓低著頭半晌不聞動靜,但也感覺到氣氛變的極不尋常,只道是自己惹惱了師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就在冷汗已爬滿眉頭時薛濤終于低吟一聲,隨后揮了揮手,白秋楓不敢再問,連忙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