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
悠長的鐘聲,打破清晨的寧靜,古堡旁鐘樓里的古樸銅鐘,被人粗暴的敲響。
只有在外敵入侵,或者是有重要事情宣布的時候,城堡內才會響起鐘聲。
好奇的人們,立刻三五成群地聚集到鐘樓廣場,準備聆聽伯爵大人的指示。
然而,山德里亞伯爵,對突如其來的鐘聲同樣好奇。
他帶著兩名忠誠的騎士,飛速從古堡里出來,快步走到鐘樓廣場。
結果就見一名青年,正拼命的拽動,連接鐘擺的長麻繩。
在麻繩的帶動下,鐘擺撞擊鐘身,悠長厚重的響聲,仍在不停的傳出。
敲響銅鐘的人,正是采佩什,他對著趕來的山德里亞伯爵微微一笑。
伯爵不知道采佩什要干什么,但見到鐘樓底下的兩名奧斯曼士兵,他最終還是沒有阻止采佩什的動作。
實際上整件事,和奧斯曼人半個德涅爾的關系都沒有。
兩名奧斯曼士兵接到的命令,僅僅是盯住采佩什,其他的一律不管。
鐘聲傳遍城堡的每一個角落,幾分鐘之后,廣場上就已經站滿了人。
除去正在城墻上站崗的士兵,城堡內的人,基本上都到了這里。
布拉耶與十幾名貼身侍衛(wèi),也已經來到廣場,站到山德里亞伯爵的身邊。
“伯爵先生,這是什么情況,你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嗎?”
來到山德里亞身邊,布拉耶立刻提出疑問。
“我沒有下過命令,我還以為是您,讓采佩什敲響的銅鐘?!?p> 一問一答過后,兩人同時把目光,集中到采佩什身上。
幾乎是同時,采佩什松開麻繩,微笑著走到眾人面前。
掃視一圈,廣場上大概聚集了五百人,其中有士兵、有工匠、也有仆役。
最后,采佩什看向布拉耶,講出他干這一切的緣由。
“尊貴的特使大人,昨天您曾問我,為什么要辛苦的熬夜練劍。
現在,我可以告訴您答案,我,是為了愛情!”
采佩什講話時的情緒,十分的飽滿,就像是在出演一幕精彩的話劇。
轉瞬間,他的情緒從高亢,變成了低沉,用略帶些沙啞的嗓音繼續(xù)表演。
“幾天之前,在穆亞子爵的莊園,我第一次見到了美麗的吉娜小姐。
從見面的第一刻,我就感覺我的靈魂,不再屬于我自己。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采佩什抓向自己的胸膛,眼神變得迷離,似乎正在腦海中,想象著吉娜小姐的模樣。
然后,他用一種很糾結的眼神,看向了山德里亞伯爵。
“山德里亞叔叔,請允許我說聲抱歉,我知道美麗的吉娜小姐,是費爾科的未婚妻。
可是,我明知如此,卻難以自拔。
您是過來人,我想您應該明白這種感受,也會理解我接下來要干的事情。”
采佩什的眼神,不再迷離、不再糾結,轉而多了幾分凌厲。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最前排的費爾科,說出最后的臺詞。
“以愛之名,我,瓦拉幾亞的繼承者采佩什,要向你,夜鶯城堡的繼承者費爾科,發(fā)起神圣的決斗。
贏的人,可以追求美麗的吉娜小姐。輸的人,無論愛與不愛,都必須放棄。
費爾科,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戰(zhàn)!”
這,就是采佩什一石二鳥的計劃。
既可以打消布拉耶的顧慮,又可以解除吉娜和費爾科的婚約。
廣場前的費爾科,在聽到采佩什說愛上吉娜的時候,臉色就已經變的鐵青。
身為高傲的貴族,就算他一點都不愛吉娜,也不能有任何的退讓。
他向前兩步走出人群,用滿含殺意的目光看向采佩什。
“采佩什,我接受你的挑戰(zhàn),我要讓你知道,敢羞辱我的下場!”
這種以愛之名發(fā)起的決斗,在歐洲大陸絕不少見,算得上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戲碼。
隨著費爾科宣布應戰(zhàn),圍觀的人群,立刻爆發(fā)出激烈的歡呼聲。
“未來的伯爵殿下,打斷這家伙的狗腿,讓他滾出夜鶯城堡!”
“費爾科,你不要大意,不要給我們夜鶯城堡丟人!”
夜鶯城堡的人,當然要支持夜鶯城堡未來的繼承者。
廣場上喧鬧的人群,幾乎全都為費爾科加油助威,即便采佩什,很快就要成為瓦拉幾亞大公。
唯一一個例外,恐怕就是亞瑟,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采佩什,放聲高呼:
“加油采佩什!美麗的吉娜小姐的幸福就靠你了!”
這家伙的喊聲,引起周圍人的側目,見到是亞瑟,沒有人覺得奇怪,更沒人去指責亞瑟。
一陣騷亂過后,山德里亞伯爵站了出來,先后看向采佩什和費爾科,臉色平??床怀鲂乃甲兓?。
“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不得不感嘆,自己已經老了。
我很清楚,我無法阻止這場決斗,只希望你們兩個,盡量不要傷到對方。
無論是誰受傷,我的心都會痛,請你們兩個年輕人,考慮一下我這位老頭子的感受。”
作為一名父親,山德里亞伯爵確實不想看見悲劇發(fā)生。
雖然他已經倒向奧斯曼,但曾經的美好回憶并沒有被抹去,所以他同樣不希望采佩什有事情。
在山德里亞伯爵之后,布拉耶也走到跟前,不等這家伙開口,采佩什就搶白道:
“特使閣下,請原諒我的魯莽,如果我不幸死了,就讓我的弟弟拉杜,來繼承爵位吧?!?p> 一番話,是采佩什提前編排好的,因為他心里清楚,布拉耶絕不愿意自己死掉。
對奧斯曼帝國來說,無論是采佩什還是拉杜,亦或是其他什么人當傀儡,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可對布拉耶而言,采佩什如果因為一場荒唐的決斗而死掉,那就是他的失職。
所以這家伙,改變原有看熱鬧的想法,用十分嚴厲的口吻說道:
“費爾科,掌握好你的分寸,我不允許你傷到采佩什,你聽明白了沒有???”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決斗已經無法阻止,所以布拉耶只能拉偏架,這也正是采佩什算計到的。
他雖然這幾天刻苦訓練,但費爾科也是號稱,從十歲開始,就跟隨家族里的騎士練習劍術。
所以在決斗之前,他要在布拉耶這里,買上一份保險。
計劃很成功,之前滿臉戰(zhàn)意的費爾科,面部表情僵硬的就像是被美杜莎施了魔法。
他猶豫片刻,鼓起勇氣說道:“特使大人,這不公平,這……”
“沒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比采佩什強壯,比他的個子高,比他練習劍法的時間長。
一個更加強壯,受過更長時間訓練的成年男人,對付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理應有能力掌握好分寸。
如果你失手,我會當做你是故意報復,并且把這件事情匯報給蘇丹。”
布拉耶不容辯駁的話語再次響起,既然當了狗,就必須接住主人扔出去的飛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