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和白小白聽到街坊們的討論,貌似聽到五味子的名字,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唰唰!
兩人沖上前去。
撥開擁擠的人群。
小女孩,一條狗,倒在血泊里。
小女孩,瘦小的個子,蠟黃的肌膚,滿是補(bǔ)丁而不合身的麻衣,一張鋪墊了層層泥灰粉而看不清真實面孔的小臉蛋,小女孩粗糙、黝黑、皸裂的小手緊攥著一個空癟的小袋子。
那是一條毛發(fā)暗淡的土狗,齜牙咧嘴,好不丑陋,它歪著狗頭,吐著舌頭,惡狠狠盯著圍觀的人群,盡管它的脖子被割了一條碗口大疤拉,半匍匐在女孩的身邊。
“不?。。 ?p> 白小白沖將上去,想抱住小女孩,小七用盡最后氣力惡狠狠“旺”了一嗓子。
“小七,是我,是我,我們上午見過面,我不會害你,快讓我看看小五味子?!?p> “唔唔....唔~”
小七想說些什么,始終說不出一句“人”話,它的聲帶和靜脈被割破,回天乏力。
眼神里是滿滿的懇求和不甘、戀戀留念。
最后看了眼主人五味子,緩緩閉上眼睛。
白小白抱住五味子,沒有呼吸,心跳停止,用前世僅知的心臟按壓急救術(shù),也于事無補(bǔ)。
李子半跪在五味子身旁,沉聲問道:“她...”
“小五味子...死了?!?p> 白小白呆呆的流著兩行淚水,小五味子沒有好的出身,她受盡人世間悲寒苦暖,一碟香噴噴的水煎包成了她最美好的回憶,他想替她找一戶好人家,可是沒來得及,五味子被拐賣過,她也不愿意。
那個小小的籬笆院,那個他們未曾謀面而病逝的水伯,眼前這條忠貞不渝的土狗,盡管它毛發(fā)不亮,也喜歡夾小尾巴做狗。
場景,人物,狗……
師兄不久前答應(yīng)五味子,要給她未來成婚時,準(zhǔn)備一份豐厚的嫁妝,這個愿望隨風(fēng)而逝,埋葬在空氣里,再也沒有實現(xiàn)的機(jī)會。
李子看到五味子手里的靈晶袋子,腦海里頓時明白了什么。
“誰干的?”
“是誰干的??”
“啊啊啊!”
李子發(fā)了瘋的詢問圍觀群眾,沒有人清楚,沒有人知道。
反而被李子兇狠的樣子,嚇跑一群圍觀群眾。
“誰能跟個小乞丐過不去?”
某個觀眾冷漠的說。
“她不是乞丐,是我妹妹!”
李子雙目暴突,猶如嗜血。
五味子和他倆熟悉嗎?
僅僅相識半天而已,可就是這短短的半天,讓他們看見了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單純、善良,他們想給小女孩最平凡而快樂的生活,一筆錢……
太簡單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乞丐、小姑娘?
守不住的。
“啪!”
李子甩自個臉上一巴掌,“怨我!”
曹梅走進(jìn),緊鎖眉頭,握住李子的雙手,寬慰癲狂的李子,“李師兄,雖然我并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眼下,咱們應(yīng)該安葬小女孩,并找出兇手不是嗎?”
李子沉默,轉(zhuǎn)身,抱著土狗,白小白抱著五味子,步行鎮(zhèn)外的籬笆院。
“小白,怨師兄嗎?”
“怨!如果當(dāng)時聽我的,給五味子找一戶好人家,而不是給一袋靈晶,或許就不會有賊人覬覦!”
啪!
李子給自己臉上又扇一巴掌,“沒錯,怨我,若不是我給五味子一袋靈晶,或許就不會出現(xiàn)這種事?!?p> 啪!
白小白也猛扇自己一記耳光。
“也怨我,當(dāng)初,我應(yīng)該把五味子帶回基礎(chǔ)峰的?!?p> 啪!
“怨我!”
啪!
“怨我!”
……
柳一心冷眼看著這一切,有些動容,有些說不清的情愫,又有些諷刺。
曹梅跟著哭了,“師姐~”
“你為何流淚?為了李子?女孩?狗?總不能是白小白吧?!?p> “女孩,是這個女孩!”
曹梅認(rèn)出來了,那個曾經(jīng)當(dāng)街討要的小乞丐、小泥猴子,她給了小女孩三枚靈晶。
“哦,是她。”
柳一心也想起來。
“哎,草菅人命在這個江湖是家常便飯,這個冷漠無情,這個冷暖自知的世界,便是如此!小乞丐的遭遇并非偶例,師妹,何必傷心呢?”
曹梅突然覺得,她敬愛的柳師姐變得十分陌生,比之一個貼心大姐姐,如今的柳一心更像是一個十足冷漠的修道人士。
她不敢置信望著師姐,“師姐,你說什么?”
柳一心聳聳肩,“我說,小女孩的死,不算什么,整個洪荒大陸,這種事情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見慣了便是稀松平常!”
李子腳下一頓,回首瞪著柳一心,眼睛充血,怒斥道:“滾!!”
“你說什么?”柳一心寒眸冷湛。
“你!給我滾!!”
“找死!”
柳一心蛇莓劍瞬間被祭出,平刺如電,曹梅的秋水劍橫攔劍鋒。
噹!
“師姐,請收手!”
“師妹,你要攔我?”
“師姐,你變了?!?p> “沒錯,我是變了,我的驕傲在不久前主峰大殿內(nèi)就被撕碎成片!”
蛇莓劍入鞘,柳一心轉(zhuǎn)身離遠(yuǎn)了些,冷眼看這一切。
白小白沉默不語,默默低頭彳亍著,他低頭頷眉,望著祥和的小五味子,轉(zhuǎn)身對三師兄李子說道:“師兄,小五味子在笑,她說,她解脫了?!?p> “解脫了……”
李子閉眼,任由淚水肆意橫流,落在土狗暗淡的毛發(fā)上。
白小白和李子聯(lián)手在籬笆院外挖了一個三尺深的坑,用粗壯柏油樹掏空樹芯做棺木。
一純真善良的小姑娘,一條忠誠不渝的土狗,被埋葬在籬笆院外。
疾馳的腳步伴隨著粗喘的呼吸,一位留著三撇胡須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
鏘!
“你是誰?”
李子橫劍架在男子肩膀上。
“鄙人清風(fēng)鎮(zhèn)濟(jì)世堂掌柜,江仲離,我聽聞街坊們說五味子...出事了,我便匆忙趕來?!?p> “小五味子死了?!?p> “什么?!!”
江仲離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不可能的,小五味子很乖的,很懂事的,她沿街乞討,哪怕她餓極了,也不偷不搶,不做那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p> “這樣的好孩子,怎么會死?莫要騙我?!?p> 李子收劍,抹凈淚水,“告訴我,清風(fēng)鎮(zhèn)有誰為非作歹?有誰偷雞摸狗?有誰惡名遠(yuǎn)揚(yáng)?”
江仲離搖頭,“整個清風(fēng)鎮(zhèn)都在老九門管轄內(nèi),沒有妖魔作祟,也沒有強(qiáng)盜土匪,非要說混子流氓,也就城南大街的郭飛鵬!”
“好,我去找他!問他一問!”
李子剛想御劍而去,這時,黃子驍帶領(lǐng)一群黑衣劍客武士飛來,圍住籬笆院。
眺過低矮的籬笆院,曹梅心頭漸露疑惑,子驍兄長怎會來的?
來這里,又想做些什么?
李子如臨大敵,緩緩抽出青鋒劍,黃子驍這個節(jié)骨眼上來,又率領(lǐng)黑衣劍客、武士,看來是來者不是啊。
他早就聽聞,尖子峰是老九門學(xué)霸峰,該峰脈的學(xué)霸們擁有特殊的權(quán)柄,可以自行豢養(yǎng)門客,黃子驍作為尖子峰赫赫威名的存在,號稱旗下門客三千,都是各個行業(yè)的精英翹楚,有掌控財團(tuán)經(jīng)商的商人,有戎馬征戰(zhàn)的將士,有權(quán)傾朝野的權(quán)臣等等,但凡俗終究凡俗,比之修士,只能仰息生存。
當(dāng)然,如黃子驍這般仙族名門子弟,門客里不乏有強(qiáng)大的修仙者為之撳服而鞍前馬后、馬首是瞻,就像這些黑衣劍客、武士,便是黃子驍網(wǎng)羅而來的散修,只需供其修煉資源,這些散修便會效忠賣命。
這也是為何,無數(shù)人想拜進(jìn)修仙大派,而又怕被門派驅(qū)逐的原因。
兩個字,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