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垢雙眉緊鎖,略顯愁容,耳邊盡是神龍咆哮、電閃雷鳴,他都不聞不問,不予留神,只是沉思默想,思考解題步驟和方法。
破解術(shù)數(shù)的思路尤其重要,因此要凝神靜氣,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專心致志,尋找一個完美的解題思路,按照思路尋覓正確答案。
三派掌門看了眼天劫真題。
“好難!”
“需要列方程式?!?p> “最佳優(yōu)化方案數(shù)學(xué)題。”
三派掌門各自從戒指里取出筆墨紙硯計算推演最優(yōu)化答案。
數(shù)十萬學(xué)子亦然,紛紛原地推算分析該題。
“這題有趣,堪比奧秘術(shù)數(shù)題!”
“上來就是我看不懂的數(shù)學(xué),看來這輩子與成仙無緣了?!?p> “這等數(shù)學(xué)題確乎難了些,但一想到吳前輩渡的劫是最高規(guī)格的九九天劫,自然也就能理解了?!?p> “一道題一道雷,答錯不要緊,就怕吳前輩承受不住天雷滾滾?!?p> 天劫規(guī)定答錯者亦然可繼續(xù)渡劫,但要承受一記天雷劈打,能堅挺熬過去,同樣也能叩首仙門,成就仙班神職。
但自古以來,能一道題不做而渡過天劫者,只有一人,三太子哪吒!
哪吒有金仙太乙真人撐腰,自然不畏懼天劫,要知道,哪吒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學(xué)渣,生性貪玩不愛學(xué)習,渡天劫時又遭遇九九天劫,九十九道天劫真題全然做錯,完美避開正確答案,其強煉肉身被毀,太乙真人取妙圣青蓮白藕荷葉給他重塑仙體,并強行截取一席仙班神位,提前給徒弟都安排好了,不然,哪吒只能做一個靈游仙,終日游蕩無所依!
礁石峰垛上,李子裝模作樣的在草稿紙上劃拉幾下,“果然.....這道題應(yīng)該.....”
“師兄解開答案了?”
“沒,此題應(yīng)該是涉及到我的知識盲區(qū)了?!?p> “嘁?!?p> “嘁雞毛嘁,你會???”
“大話不敢說,起碼,每個字我都認識?!?p> “……廢話。”
這時,三派掌門將草稿紙撕碎,無解!
沒錯,這道題的答案就是無解。
天庭若要求兩地降雨,又規(guī)定六個半時辰內(nèi)完成,兩地相距八萬里,只給五個時辰的時間去降雨,降雨不是一蹴而就的,是徐徐漸進的,因此,這道術(shù)數(shù)題無解!
除非,敖敗抗旨不尊,要么超時,要么減量。
但若不遵天庭諭旨,那便是違反天條神律,會受天罰重刑的。
這是一個死循環(huán)。
突然,三派掌門瞳孔極速縮小,抬頭瞭望雷眼深處,一座龐大的宮殿,宮殿前,數(shù)十位星君冷眼靜看,眼神里只有淡漠,不摻雜任何情感。
似乎在說,這個天劫,你渡不過的!
“哈哈哈!”
雷海之下,吳垢肆無不羈的仰天狂笑,笑聲里回蕩一絲悲涼,一種窮途末路,一種哀怨的寂寥。
“這一道題,我放棄!”
無解之題,如何做得?
“吼!”
神龍敖敗虛影頓時咆哮在天地之間,云霄震徹,雷海匯聚八方似醞釀良久,剎那間,全部釋放!
轟!
轟!
轟!
褲衩——
北海為之一凝,天地為之靜籟。
神雷洗滌方圓百里內(nèi),皆枯木沙礫,無任何鮮活生靈。
雷眼下,吳垢佝僂著背,半跪在蒼穹下,狂肆的頭發(fā)被燒沒了,頂著一個黑漆漆的腦殼是頭發(fā)燒焦后殘留的渣燼,緩緩站起來,抬頭望向蒼穹。
嘴角也溢出一行血珠,細小的雷蛟游走全身,整個人渾身肌肉都在顫栗,看起來極其狼狽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隕落似的。
“請?zhí)旖俳德涞诙}!”
數(shù)十萬弟子全部呆若木雞,三派高層也恍然若失,挽腕嘆息。
礁石上,白小白望著那道不屈不撓的身影有些動容。
渡劫太特么可怕了啊。
答錯和不答都是一道雷劈下來,這誰能頂?shù)米“ ?p> 這時,一個讓白小白熟悉的背影緩緩靠近雷海邊緣,默默駐足,抬首瞭望。
常月荷?!
“靠太近了?。 卑仔“讚鷳n道。
“什么靠太近了?”李子不解疑惑道。
“我的一個朋友,太靠近雷海邊緣了?!?p> 白小白用師兄加持的法眼清晰看到常月荷在雷海邊緣徘徊,眼看下一步就能踩到散落的雷蛟,那個距離是三派高層的長老、教習都不敢逾越半步的雷池。
“不行,我得前去阻止她!”
白小白對三師兄李子道:“師兄,你腿腳沒好利索,便在此等候小弟,我去去就回。”
說完,抽出青竹劍御空而去。
“臥槽,小白,你小子不怕雷劈啊。”
李子也想抽出法器御劍追趕上去,奈何靈劍在墜落深淵時丟了,只好暫與小師弟共乘一劍,如今小師弟御劍離去,他又怕小師弟經(jīng)驗不足而出意外,便詢問左右,“哥們,借個大寶劍使使?”
“滾!”
“兄弟,來個大寶劍呀喂?!?p> “去死!”
“大哥,大寶……”
“大哥法器是玉美鏡,不是大寶劍!你會用?”虬髯大漢道。
李子搖頭,“沒用過鏡類法器?!?p> 這時,背后走來一位圓臉的師妹牽著一頭白雀羚羊走來,靦腆道:“師兄,我的白雀羚可以借與你?!?p> “這個....師妹啊,師兄不會騎羚羊,辜負師妹好意了。”
圓圓臉的師妹笑了笑,“沒關(guān)系的師兄,師妹還有一只柏漕雞!性情溫和,方便人騎!”
……
神龍?zhí)撚跋?,懸浮蒼穹的金卷真題又出了第二題。
第二道題的金文團成一個環(huán),旋轉(zhuǎn)在金卷之下,從金卷里走出來一位老太太,鶴發(fā)雞皮,面相丑陋,拄著斑駁的銅皮拐杖,步履蹣跚在虛空行走,維艱之步仿若一腳空踏便可跌落萬丈深淵。
老嫗抬手拾起金文環(huán),走到吳垢面前,將金文環(huán)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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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特殊的符號,沒有人知其來由,但每位修士都認識。
至于這個公式的答案是什么?
數(shù)十萬修士取出演算的草稿紙,小桌子,小椅子,漫山遍野,遍布玄武巖北部。
整個玄武巖靜悄悄,北海妖風呼嘯而過,海濱浪花一朵朵,驚濤拍岸。
吹皺無數(shù)人心扉,紛紛演算公式內(nèi)涵。
常青荷駐足瞭望。
一個奇妙的感受。
非常熟悉。
寧靜,心安。
卻又不曾相識、相遇。
別人看到的是一串冰冷的字符公式,而她看到的則是鮮活的人。
御劍飛行的白小白看到那串字符,笑道:“不就是小笛的心形函數(shù)公式嗎?”
記得前世的一節(jié)體育課上,數(shù)學(xué)老師曾提及數(shù)學(xué)史上浪漫的愛情故事和公式,要說學(xué)習成績,他確實一塌糊涂,但每當老師講起各種有趣話題時,他比誰都認真聽講。
因此,他記得這個公式,極坐標函數(shù)圖是一個心形圖案!
是小笛對小汀的臨終前的愛意表達!
與此同時,冥界,有間客棧,奈何橋頭的老姑娘,拄著拐棍盛著湯。
“天庭那群人,越來越不像話了!”
“拿老太婆開涮?真當老太婆提不起大刀了嗎?”
“惹急老太婆,我炸了你等山頭!”
說著,老太太掄起干癟的雙手往一口翻滾的熱湯鍋里添了一罐苦人淚、窮人水!攪拌均勻后,對客棧門前喊道:“下一位是誰?”
“是老婆子劉二丹,呵呵?!?p> “一旁侯著去,插隊丹,重新排隊!”老太太眼神生冷。
老婆子劉二丹笑呵呵也不生氣,“好的,老姐姐,莫氣莫氣,老婆子這就去排隊。”
“下一位!”
一個富態(tài)的老頭走來,笑著給老太太作揖,接下老太太給他盛的一碗熱湯,又疑惑的指著剛剛出門老婆子的背影,“老朽不曾見她插隊?。俊?p> “嗯?”老太太寒芒的眼睛一睜,那老頭立即不敢言語了。
玄武巖北部,雷海中心,吳垢沉思著公式默然無言。
老嫗是作甚的?
俗話說,上有月老牽線搭橋,下有孟婆斬斷藕連,中有人間財神管姻緣!
老嫗便是當代孟婆當歸的天劫化身!
三派掌門倒退雷海三十里,比起四海龍神敖敗,他們更畏懼一個整日煮湯的老太太。
弟子們嘩然一片。
這位老嫗是何方神圣?
面對四海龍神不退半步的三派掌門,如今卻如同見了瘟神般遠遠躲開。
如黃子驍?shù)认勺宄錾淼故橇私庖欢?p> 黃子驍對身旁的曹梅等人道:“是當代孟婆當歸!”
“當歸我知道,補氣血?!?p> “別亂說話,小心你投胎時孟婆大神往你的湯里添料!”
“大能級別的神秘強者。”
“恐怕不成仙神者,沒誰不貪她一碗熱湯吧?!?p> “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喝到她的湯?!?p> “你這輩子是喝不到啊,但你下輩子開始前,肯定能喝到。”
……
吳垢沉思默想,以他脫凡的智慧,自然可以推算出公式的答案,但他并不準備答題,淡淡道:“我吳垢這輩子注孤生,天涯內(nèi)未得一知己,海角外未覓一知音,由此這一道題我不做了,我認罰,請?zhí)斓澜档谌}。”
話音剛落!
老嫗一拐杖當空劈落,劈頭蓋臉何其慘?
吳垢從虛空摔落,嘭的一聲,砸落在地。
“不!”
常月荷十分焦急,她好擔憂的,盡管她不清楚為什么。
她想橫穿雷池電幕,然而她的修為太淺了。
不足以踏進雷池。
這時,三派掌門也注意到了常月荷的存在。
“我派弟子?”
一看服飾,老趙慌了,這孩子要干嘛?一天天的,沒一個讓他省點心的。
數(shù)十萬弟子也茫然驚呀,紛紛看向常月荷,猜測此女與吳垢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
情侶?
父女?
兄妹?
天空悶雷滾滾,醞釀良久,將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