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店中的唐凝,秦沐緩緩放下了手中酒杯,咳嗽了一聲,道:“公主這一番話,真是讓我進退兩難啊!”
很顯然,秦沐已經(jīng)明白,唐凝這一番說法,直接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了。若是繼續(xù)裝扮乞丐模樣,實在是毫無意義,但若是恢復(fù)原來面貌,那便是給自己找麻煩。
然而,不管怎么說,秦沐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這就意味著,他的行蹤已經(jīng)變得不再那么隱秘了。
“公主既然能夠看得出我只有一塊仙骨,想必已經(jīng)破境入知微了吧?”
秦沐的身上的確佩戴著可以掩蓋氣機的法器,同時也能夠隱藏自己的行蹤。這種法器,只要是佩戴在身上,哪怕是天機門道人,都不能推演出秦沐的所在地。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一般人壓根看不出秦沐擁有幾塊仙骨的,如果點明這件事的話,那只能說明此人已經(jīng)破境入知微了。
所謂知微,便是一種感知上的境界,不光是能夠看得見極其微小的表面事物,也能夠憑借某些氣機,來確定背后隱藏的內(nèi)容。
“第二步大境界的第二個小階段!”
也只有這樣境界的修士,才能在微小之處,觀察到常人所見不到的東西,當然也能夠通過自身的道勢力場,感應(yīng)到他人的身體狀況。
“差一步而已?!?p> 唐凝蓮步輕挪,來到秦沐對面,順勢坐了下去。這一幕,驚得周圍隨從雙腿不斷顫抖。
堂堂的皇朝公主,竟然對這個小乞丐如此多禮?
但很快,眾人的神色就放松了下來。眼前的小乞丐,就是那個斬殺鄭家公子的秦沐,他的背后站著南國妖神宮,以此身份倒也配得上大夏公主,與之平起平坐,并沒有什么不妥。
唐凝的話,顯然傳遞出了另外一種信息,秦沐細細品味之后,方才開口:“如此說來,你來神都,可能并不是單純的游玩而已。這大概跟你身體中存在先天性的痼疾有關(guān)吧?”
在秦沐的印象中,很多道藏中都曾記載過,第二步大境界,先打通周身經(jīng)脈,構(gòu)建命脈,然后才能觀于微小,以入知微。也就是說,步入知微境界的前提,是全身經(jīng)脈暢通。如果經(jīng)脈有所堵塞,那么就沒有辦法進入知微境界的。
事實上,世人皆能修行,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帆風順,至少有一半的人,會堵在命脈境界,經(jīng)脈不通,修行資源再豐富,也沒有辦法。
提到這里,秦沐忽然能夠確定下來,眼前唐凝前來神都,恐怕也是為了鬼醫(yī)張驢。
“你倒是說得很直接,不過可能與你想得不太一樣,雖然可以說它是先天痼疾,但并不阻礙修行?!碧颇劼犌劂逅f,不禁嫣然一笑,擺了擺手,“這件事一般人也不知道,若真的說將起來,反倒與你師父有些淵源?!?p> 這話說得秦沐不由得一愣,他曾經(jīng)看過妖塵風的諸多手札,也研讀過師父修行的一些歷史事跡,但似乎并沒有多少與中州大夏皇朝有關(guān)的。
唐凝這么一說,倒讓秦沐不由得好奇起來:“這個還真不清楚,師父坐鎮(zhèn)妖神宮,少說也有五十年的時間了,期間很少外出。”
“你師父曾與我父皇約戰(zhàn),那一戰(zhàn)我母后也在一旁觀戰(zhàn),因為雙方戰(zhàn)力太過恐怖,對招之時,幾乎抽干了那一方區(qū)域的所有靈氣。恰好當時,母后正懷著我,受此影響,影響了胎兒孕育,以至于我出生之后就少了一塊仙骨?!?p> 聽到唐凝這么說,秦沐若有所思起來。妖塵風當年進入東土,一路征戰(zhàn),很多事跡都被人廣為傳頌,這些事跡,在妖神宮的諸多手札中也都能見到。
盡管如此,可這并不意味著妖塵風真的就是一路無敵,他也同樣有過強橫對手,比如說當年與他一道,在天道學院學習仙術(shù)道法的唐逸。
唐逸,就是唐凝的生父。
與妖塵風一樣,唐逸也可以說是只身戰(zhàn)一域,幾乎沒有敗績,在中州地域,留下了很多傳聞。
“如此說來,你也是來尋找生骨花的?”
此刻,秦沐方才明白唐凝的真正意圖。
唐凝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秦沐說的沒錯。
“張驢會在哪里?”
秦沐起身,將自己的臉龐擦了擦,脫下身上的乞丐服裝,以真面目示人。黝黑的面龐,浮現(xiàn)出些許憂愁。
對于秦沐來說,時間很緊迫。如果找不到張驢的話,就意味著他無法尋到生骨花,更往深一層次,他將無法參與天道學院的諸多歷練。
實際上,就近而言,仙骨被剔,秦沐戰(zhàn)力太低,一旦遭遇鄭家或者是許家修士的話,同境界之中,秦沐毫無還手的機會。
他能夠斬殺鄭折顏,只能說是僥幸,若不是鄭折顏當時放松了警惕,秦沐也不可能做到。但一次僥幸,并不代表著以后每一次都能做到。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恢復(fù)仙骨。
下意識地望向唐凝,秦沐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幫手:“你用了生骨花,想必會破境入知微,那時你會阻斷很多人的路,包括我的。”
說到這里,秦沐突然一頓,唐凝的神色也突然一凜,同時站了起來,頓時兩人周遭的氣勢變得緊張起來。
“修行世界是殘酷的,你我之間,早晚會有一戰(zhàn),那時候生死不論!”
“既然如此,我不妨在這里,就將你斬殺,讓你斷了某種念想!”
秦沐說完,唐凝緊跟著回應(yīng)。
原本正常交談的兩人,突然變得充滿殺機起來,就仿若是一言不合,便要交手征戰(zhàn)。
剛剛還松了一口氣的眾人,見此情景,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尤其是悅來客棧的店小二,臉色再次變得慘白。
一個是妖神宮來的弟子,一個是大夏皇朝的公主,兩人身份地位,絕對不是小人物能夠想象的。
一個是敢于斬殺世家公子的狠人,一個是妖孽級別的修行天才,就算有人插手,也恐怕攔不住兩人。
“你倒是很會說笑,你若是動手殺我,還會跟我在這里廢話嗎?”秦沐笑了笑,他知道唐凝不會對自己怎樣,相反自己卻能讓唐凝替自己做些事情,“我需要你在神都城替我做一件事?!?p> “憑什么?”
“就憑這個!”
秦沐伸手,手掌中一塊烏黑色的令牌,上面刻著數(shù)道花紋,古樸大氣。這塊令牌,正是當時秦沐拿給天道學院門口登記者證明身份用的。
“黑鐵令!”
唐凝失聲,蹙眉之下,便是點了點頭。她很清楚黑鐵令的用途,這是妖神宮的信物,有了它,除了能證明自己身份以外,還能去往很多妖族之地,那里藏有諸多神藥神物。
那些妖族之地,并不對人族開放,但有了黑鐵令,就是另外一番說法了。
“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唐凝開口,表面十分淡然,但心里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黑鐵令自然是秦沐之物,自己得不到,但可以借來用一用。
秦沐聞言,收起黑鐵令,只是笑了笑,抬頭望向了窗外。
此時此刻,悅來客棧的四周,已經(jīng)被大夏皇朝的隨從修士清場,閑雜人等,早就不見了蹤跡。但,至始至終,總有那么一股殺氣若隱若現(xiàn),若是不細細查探,幾乎感覺不到。
“神都城中,有人作出了與你剛剛一致的推測?!?p> 秦沐的確能隱匿自己的氣機,讓人無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但這并不代表著,他能夠改變自己仙骨只有一塊的事實。
神都城內(nèi),修士有千千萬萬,達到知微境界甚至是更高境界的,也不在少數(shù),他們能夠很容易地看出比自己境界低的人的修行情況。若是有人在意,秦沐不管怎么裝扮,都難以隱匿行蹤。
現(xiàn)在看來,就是這么一個細節(jié),才會使得這么一股殺氣出現(xiàn)。當然,秦沐也能判斷的出來,這股殺氣的來源者,并不十分確定自己的身份,他在猶豫。否則的話,早就現(xiàn)身闖入悅來客棧,將秦沐斬殺了。
想到這里,秦沐不禁一陣后怕,恰巧之前唐凝進來,點明了自己的身份,若是自己再不有所行動的話,恐怕想逃脫都來不及了。
望著秦沐黝黑的面龐,聽著秦沐所說,再結(jié)合自己在中州所聽到的消息,為了黑鐵令,唐凝點了點頭,道:“這一件事,我來做就是了!”
片刻之后,神都城中,清麗脫俗的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也回蕩在整個城池上空。
“秦沐的命,我保了!”
“千里傳音!”
很多人都在驚呼,這是一名女子的聲音,清麗脫俗,偏偏帶有那么一絲霸道。人們動容,都在猜測著,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為什么會有人發(fā)出這樣的信號。
“是大夏皇朝的公主唐凝!”
消息傳得飛快,有人御虹飛行,來到悅來客棧上空,只是看了兩眼,便咬牙離去。
“有人要殺秦沐,有人要保秦沐,這就意味著,兩大勢力將會碰撞?!?p> “大夏皇朝會怕鄭家嗎?若是真動起手來,大夏皇朝彈指之間就能將鄭家滅掉!”
“秦沐背后的確是妖神宮,很多人也的確很忌憚,但對于東土的一些世家來說,這種忌憚,在斬殺天才面前,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