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龍戰(zhàn)于野 其血玄黃(三更)
夜半時(shí)分,崇山峻嶺一片漆黑。
深林里一派死寂,偶爾傳來的幾聲不知是暗鴉低叫,還是妖獸的低吟的野獸叫聲,
這些叫聲襯得這片本就漆黑死寂的深林,更加陰森可怖了。
倏然一道黃色流光如流星般劃過天穹,落在深林之中,一個(gè)穿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出現(xiàn)在林木間的空地之中。
“世間萬元,萬元皆銳,故作萬元?jiǎng)?。”男子的聲音在寂靜的深林中響起。
說話的男人手中不斷打訣,口中念道:“魔門除,天魔滅,英靈逝,靈劍慟,魔氣附,難展宏圖;魔門除,天魔滅,英靈逝,靈劍慟,魔氣繞,難展宏圖。”
說著他身前發(fā)出一道巨大黃色光柱,隨著光柱越來越大,深山之中響起刀劍相交的錚錚聲。
刀劍相撞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然后聲音漸漸轉(zhuǎn)變成一陣陣猶如父母失去獨(dú)子般痛徹心扉的慟哭。
男子手中不斷打訣,身前的光柱也越來越大,他開口大喝道:“開!”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光柱驟然變大。
穿著斗篷男子的唇角向上翹了下。
就在這時(shí),黃色光柱徒然不動(dòng),隨即皸裂出數(shù)道裂痕,緊接著“咔”地一聲,化作碎片,散落于地。
斗篷男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
他猛地抬頭,漆黑夜空之上,白衣飄揚(yáng),白發(fā)隨風(fēng)擺動(dòng)。
“看來這冰魄酒也無法清你的心啊?!?p> 白發(fā)男子從空中緩緩降下,對著斗篷男子道。
斗篷男子掀開自己的斗篷,露出頭上金冠,笑道:“還是輕寒知我?!?p> “你這幾日話語浮夸,四處挑撥生事,這樣明顯,我怎會(huì)不察?!陛p寒真君冷臉道。
“沒想到輕寒還是如此關(guān)注于我,但是今天這劍冢我是一定要開。”乾夕真君祭出黑色鼎爐,擺開戰(zhàn)斗的架勢道。
輕寒真君搖頭輕嘆:“看來我的冰魄酒是白費(fèi)了?!?p> 說著手中銀色長劍閃現(xiàn),舉劍對著乾夕道:“來吧?!?p> 冰雪寒氣瞬間席卷漆黑森林,松木寒霜倒掛。
一夜間,深林之中,劍光法光交匯。
………………
顧澄感覺自己置身于一個(gè)灰蒙蒙的空間之中,她的身體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雙目緊閉著難以睜開,意識(shí)也像天地盤古未開之時(shí)漸漸混沌了起來。
就在意識(shí)就要即將遠(yuǎn)去之時(shí),她的腦海倏忽出現(xiàn)一個(gè)聲音。
“害怕嗎?”沙啞的聲音里流露出無盡的滄桑。
顧澄的腦海聞聲漸清,但還躺在原地喘息著沒有回答。
“萬物生亦是時(shí)運(yùn),死亦是時(shí)運(yùn)?,F(xiàn)在就害怕成這個(gè)樣子,看來是時(shí)運(yùn)已至?!睖嫔V暤?。
顧澄突然覺得自己的脖頸被一股大力厄住了,她的靈臺(tái)頓時(shí)一清,闔著的雙目忽睜,瞳孔驟然放大。
然而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蒼白虛無,什么景物也沒有。
顧澄抬起右手抓了下自己的喉嚨,卻突覺呼吸一順。
“你明白了?目之所及,心之所想,皆為幻象?!?p> 顧澄躺在地上瞪著雙眼看向前方的虛無之處,怔怔不動(dòng)。
幾息過后,她驟然放聲大笑。
隨著爽朗清脆的笑聲,顧澄的眼前虛無不再,幡桿峰的艱險(xiǎn)山路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
顧澄嘗試著從冰雪站起身來,然而她的四肢也早已被凍僵了,使不上氣力。
她心念一動(dòng),開口道:“碎星!”
銀白色的碎星劍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她將劍尖插在厚實(shí)的積雪之上,將身體的重心轉(zhuǎn)移到碎星劍上,拄著劍撐從雪地之上緩緩站起,拄著碎星劍在山路之上艱難行走。
“顧澄妹妹!顧澄妹妹!”天空中傳來一陣叫聲。
顧澄抬頭而望,憨厚壯實(shí)的小男孩站在長劍之上,身著黃色法袍,正向她揮著手,他身邊御劍的老者眼含著笑意看著小男孩。
顧澄也勉力舉起她凍得僵硬的手臂,回應(yīng)著小男孩。
“齊垣……”顧澄的眼睛掃到齊垣的法袍徽章,口中的后半句問候倏忽塞在喉嚨之中。
息晶草暗紋,左胸徽章——元嬰真?zhèn)鞯茏印?p> 顧澄的手緊攥了下劍柄,看著自己凍得皸裂出血右手,沉默了下。
抬頭看向天空,齊垣早已隨著他所乘的長劍一起化作流光消失不見。
顧澄拄著長劍繼續(xù)走向幡桿峰的頂峰。
云層之上,浮云舟中仙人不在,弟子皆散,偌大的幡桿峰只剩她一人攀登。
就在她登頂之時(shí),太陽的紅霞從厚厚的云層中噴薄而出,云海金波,旭日東升。
顧澄的眸光映著壯麗的紅霞,哈哈大笑道:“反派又何如,我顧澄無懼!”
隨著她的笑聲,萬元?jiǎng)ψ谧陂T大門上黃光一閃而過。
“師兄!師兄!”守著萬元?jiǎng)ψ诖箝T的長臉少年伸手戳著一旁的圓臉修士,道。
“怎么了?”圓臉修士揉了揉他有些惺忪的眼睛問道。
“師兄,你沒有看到宗門的字閃了下?!遍L臉少年拽著圓臉修士的衣袖道。
圓臉修士抬頭看了下宗門大門上刻著的“萬元?jiǎng)ψ凇彼膫€(gè)大字還是與平時(shí)無二的樣子,伸手拍了下長臉少年的手臂,嫌棄道:“戳什么戳,是太陽初升的照在石板上的光啊?!?p> “嗯?是這樣嗎?”長臉少年疑問道。
“哎呀,好好守門吧!話說這守門任務(wù)可真是累啊,出宗打妖獸多好啊,怎么接了這個(gè)任務(wù)?!眻A臉修士嘆道。
………………
青白界,青璃大陸,天玄宗
一個(gè)身著藏青法袍的老嫗端坐在高山平臺(tái)之上,旁邊站著一個(gè)身著天青色法袍的女子
“噗!”老嫗噴出一口鮮血,手中握著的玉牌也掉落于地。
老嫗?zāi)樕弦驗(yàn)樯n老而形成皺紋又深了幾分,脖子上褶皺的皮膚又干枯了幾分。
身著天青色法袍的女子沖上前去扶住老嫗向前傾倒的身體,“師尊!”
天青色法袍的女子用手帕擦去老嫗嘴角的血跡,嘆息一聲,道:“師尊您這又是何苦呢?”
老嫗閉目調(diào)息了半刻,緩緩開口道:“我的壽元將近,這是能為宗門,為青白界作出的最后一點(diǎn)事情了?!崩蠇炚f著臉上相貌變化,皮膚也變得光滑了起來,變成了一個(gè)端莊雍容的中年女子。
她伸手撿起落在地上的玉牌,翻轉(zhuǎn)玉牌看向上面的字跡,面色驟然大變。
玉牌上赫然寫著八個(gè)大字——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1]
[1]龍戰(zhàn)于野,其血玄黃。出自《周易·坤》為坤卦第六爻,兇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