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唐氏書坊門前的空地之上,一排排高高的柱子之上,自上而下懸掛著許多的條幅。
條幅之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些大字。
再仔細(xì)看去,這竟然是一幅一幅的對聯(lián)。
當(dāng)然了,僅僅都只是上聯(lián)。
條幅的旁邊不遠(yuǎn)處,還懸掛著一盞盞猜燈謎所用的燈籠。
由于是白天,燈籠之中的燭火,自然是熄滅的,并沒有點亮。
條幅與燈籠的正中間,最醒目處,豎著一面大大的牌子,牌子之上,清晰地書寫著,對對聯(lián),猜燈謎的相關(guān)規(guī)則。
方才不可一世的那輛寶馬香車,此時已經(jīng)靜靜地停在了空地的不遠(yuǎn)處。
那名頤指氣使明眸皓齒的侍女,此時正站立于車窗之前,隔著低垂的車簾,與車內(nèi)之人低聲耳語。
從她臉上的表情能夠看出來,此時,她亦是難掩興奮莫名之情。
“小姐!這唐氏書坊此次所出的上聯(lián),婢子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p> “噢!”
車內(nèi)之人輕輕應(yīng)答一聲,似乎是,被這名婢女的話語勾起了一點兒興致。
“那就,權(quán)且念出來聽聽吧!”
婢女也不耽擱,就站在車窗之前,輕聲地念了起來。
“小姐,聽好了,這第一聯(lián)是:綠水本無憂,因風(fēng)皺面?!?p> 車內(nèi)一陣沉默,明眸皓齒的婢女似乎也并不著急,就這樣靜靜的等著,并沒有繼續(xù)往下念第二幅。
片刻之后,車內(nèi)之人輕輕地道了一聲:“有了!”
緊接著便吟出了下聯(lián):“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p> “妙極!妙極!
小姐對的好好哦!這句太有意境了!果然是才思敏捷,真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
誰能想得到?方才語氣威嚴(yán),動不動便要打折官差狗腿的厲害婢女,竟然也有如此一面!
聽聽,這馬屁拍的!竟毫無違和感嘛!
車內(nèi)女子并沒有因為這句馬屁之言,而飄飄然。
她的下一句話緩緩從車內(nèi)傳出,依然是那么的云淡風(fēng)輕、不徐不疾。
“念下一聯(lián)吧!”
婢女這才繼續(xù)往下念:“煙鎖池塘柳”。
念完之后,依舊靜靜地侍立于一側(cè),靜等車內(nèi)小姐下聯(lián)。
可是這一次,等的時間就稍微久了一點。
半晌之后,車內(nèi)小姐輕輕一嘆:“這聯(lián)實在是太難了!
表面上看來,似乎很簡單,可是每個字,暗含五行金木水火土,真難!下一聯(lián)!”
婢女沒敢再多言,麻溜的就念出了第三聯(lián)。
“游西湖,提錫壺,錫壺掉西湖,惜乎錫湖”。
半晌之后,車?yán)镌俅我宦曢L嘆,這次更干脆,只有三個字。
“下一聯(lián)!”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p> 這一回,車內(nèi)之人似乎連想都懶得再想了,直接就令婢女念下一幅。
這次,婢女似乎膽子大了不少:“什么嘛,這都是!出的都是什么破對聯(lián)呀?這是人對的嗎?這么長!這么大!一堆,誰能對出來呀?”
直到抱怨完了,他才繼續(xù)念出了下一幅:“煙沿艷檐煙燕眼?!?p> 依然如故,半晌之后,車內(nèi)之人似乎終于徹底失去了興趣。
蔚然長嘆:“唉!這個世上有才之人,實在是太多了!
罷了,罷了!
嗯,似乎有些乏了,還是回去吧!”
婢女不敢怠慢:“小姐,請稍待片刻,待婢子去買了那《西游記》下部,咱們就回?!?p> 說罷,也不待帶車內(nèi)回應(yīng),轉(zhuǎn)過身之后就板起了面孔:“德全!速速調(diào)頭,待我前去為小姐購?fù)陼蹅兙痛虻阑馗?!?p> 正當(dāng)馬車調(diào)頭之時,唐氏書坊門前的空地之上,越聚越多的人群炸鍋了。
“這什么破對聯(lián)嘛!都這么難?誰能對得出來?”
“就是就是,這分明就是難為人嘛!”
“對對對,還什么有獎競猜!故弄玄虛,全都是忽悠人的!”
“哼哼,只怕這唐氏書坊,亦是對不出下聯(lián)吧!”
“定然如此,這些都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孤對、絕對!”
“拿這些誰都對不出的對聯(lián)來忽悠我們,實在是可惡至極?。 ?p> “不厚道!”
“捉弄人!”
“今日若是不給個說法,我們索性就砸了這家店!”
“對對對,砸了它!”
“黑店!坑人的黑店!”
“………”
一直在店中坐鎮(zhèn)的唐季,聽得很無語啊!
即使再沒有腦子的人,也能聽得出來,這一定又是那幫有心人在作怪呀!
趁著許多人對不出對聯(lián)所產(chǎn)生的埋怨,煽陰風(fēng)點鬼火,這特么,這是那群人賊心不死,想搞事??!
明擺著的嗎?對不出對聯(lián)而已嘛!還砸店?還黑店?
“砸你妹!黑你妹呀!好,既然你們說這些全都是孤對,絕對,那索性,老子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有些不悅的唐季,緩緩自店內(nèi)走出。
傲然站立于店前廊下,朗聲道:“既然諸位說,在下所出之對聯(lián),全都是孤對絕對,那要是在下全部都能對出下聯(lián)呢?”
話音方落,人群之中的徽州書坊掌柜岳云鵬,當(dāng)即就答話了。
“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
你若是能對出這些千古絕對,在下心甘情愿奉上紋銀千兩?!?p> 聞聽此言,唐季簡直驚喜莫名??!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嘛!
原本他是打算,就這樣將下聯(lián)全部公之于眾的。
誰曾想,還真有這種棒槌?
還紋銀千兩?也不知道這是從哪里蹦出來的敗家子兒?
也不怪唐季不認(rèn)識這徽州書坊的掌柜岳云鵬。
只因這徽州岳家三房庶子岳云鵬,乃是今年剛剛才來到蘇州的新人。
此人在岳氏家族之中,一向風(fēng)評不堪,原本是當(dāng)不上這徽州書坊蘇州分鋪掌柜的。
只因其母,不忍眼睜睜看著其墮落,為了歷練他,不惜做出了某種犧牲。
也許是賄賂了本族老族長,這才有了它的蘇州之行。
唐季猜的可真準(zhǔn)??!
真是一語中的?。〔皇抢显兰覕〖易觾?,是誰?人家坑爹,他是坑媽!
那么這個岳云鵬,為何要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打這個賭呢?
無它!他也是讀過書的人,一看這些對聯(lián),就猜出來了,這是一些孤對,絕對。
猜的倒是不錯,錯就錯在,這貨!只猜中了前面,卻沒有猜中后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