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日,他睜開了眼睛。
這難道是陰間嗎?不對,陰間不會這般溫暖。難道是蚺家的人?因不甘心追到了這里嗎?不對,蚺家的人應(yīng)該是通體冰涼的。
這,到底是誰?
感受到胸口的蠕動,農(nóng)夫?qū)⑿∏嗌吡喑鰜恚迷谑掷铩?p> “小家伙,你醒了?”說著按了按青衣的頭,青衣身上有傷,有些吃痛,回頭輕輕啃了啃農(nóng)夫的手以示小小的報復(fù)。
農(nóng)夫依舊抱著青衣前行,過了不到一刻忽然覺得腳步虛浮,渾身冒汗,無法行進,不得不坐下休息。
再過了一刻,遲鈍的農(nóng)夫終于知道自己怕是中毒了。
原想著青蛇一般都不會有毒,才在這冰天雪地中將其放入懷里暖,可能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農(nóng)夫把青衣放在地上,苦笑笑,他已經(jīng)站不起身,青衣咬過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紫,嘆了口氣,放平四肢,靜靜的等待生命的終結(jié)。
青衣傻了,他呆呆地看了農(nóng)夫一會兒,他忽的回憶起家仆扔他的時候的話,驚覺這是在人間,不是冥界,人類不可能受得住他的毒。自己身上的東西又早就被扒光,這冰天雪地的人間找不到解毒的草藥。
明明沒有用力,只是開玩笑而已,只是輕輕的拿牙蹭破了皮而已,為什么?
難道每個對自己的好的人,注定都要因自己而死嗎?
他用盡全身力氣化為人形,跌跌撞撞的跪在地上,翻弄著積雪,渴望找到一根解毒的草藥。
農(nóng)夫看見面前青蛇幻化的消瘦清秀男孩,只穿了一身褻衣,身上的傷和著雪變成血水,下了下決心,嘴巴抿了抿嘴,“孩子,過來,別找了?!?p> “不,您等著,我能找到解毒草,我肯定能找到?!鼻嘁碌穆曇魩е耷?,教人聽了心疼。
“孩子,這方圓幾里,全是麥田,現(xiàn)在又被積雪覆蓋,你去哪找藥呢?不要白費力氣了,你過來,我臨終前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倍潭痰膸拙湓?,農(nóng)夫說了許久,他已經(jīng)感受到了毒素的蔓延,逐漸感受到窒息。
“好,好,您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鼻嘁赂┫律碜樱涓皆谵r(nóng)夫的嘴旁。
“你順著我指方向走,一路向南,那里有一個小木屋。我有個女兒,還在家等我,早上我答應(yīng)她要早點兒回去,現(xiàn)在看來,可能要食言了。我不知道你是神是妖,我能看出你是一個乖孩子,我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你,我懇求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能不幫我好好照顧她?”
說罷,農(nóng)夫的臉上帶了些許釋然,他知道這個小青蛇定不會辜負(fù)他的希望。
“伯父,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她,我用自己的生命當(dāng)做保證?!?p> “還有啊,我女兒她有些怕蛇,你千萬不要嚇到她了,我看你身上也有、有傷,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才能完成大叔、大叔對你的囑托?!?p> 青衣聽見農(nóng)夫說話已經(jīng)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知道馬上農(nóng)夫就要離世。
“伯父,青衣再此立誓,定護您女兒一世平安?!?p> 聽著青衣鄭重的承諾,農(nóng)夫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一點笑容,卻又有能感受到他掩不住的遺憾。
青衣沒有哭,因為他已再沒什么可失去了,所以他目光堅定的背起農(nóng)夫,一步一步的前行。
對他而言,他是多想能夠好好安葬自己的母親,多想親手為母親立起墓碑,寫上碑文。
總要把尸體帶回給他的女兒,讓她能好生安葬自己的父親。青衣覺得恐怕是自己能為農(nóng)夫女兒做的第一件事。
人間的冬天再冷,不及青衣心里的寒意陣陣。母親,農(nóng)夫,都離他而去,讓他有臉繼續(xù)茍活于世的,就剩下農(nóng)夫的囑托。
冰天雪地里,一望無際的白雪,青衣走啊走啊,走啊走啊,終于在看見了一個小黑點。
小豬拱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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