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昭然準(zhǔn)時從樓上施施然的下來。
今日她上身穿了一件立領(lǐng)繡蘭草的月白大袖衫,下頭是一條同色印有暗紋的百迭裙,看起來飄逸的很。
就是那頭發(fā)有點煞風(fēng)景。
她扶了扶頭上插著的珍珠步搖,走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這扎不緊的手藝把步搖給掉在地上了。
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柜臺前坐下,招手把尤幺兒叫了過來:“告訴你小文哥哥他們?nèi)[飯吧,順便把陸霄叫過來?!?p> 尤幺兒小小一個,頭發(fā)因著之前沒吃過什么好東西枯黃枯黃的,牙還漏風(fēng),倒是眼神滴溜溜的機靈的很。
早餐就是今日熱賣的餛飩,一人一大海碗,不夠了再去盛。
昭然吃飯前敲了敲桌子,十分隨便的說:“今天宣布一件事情啊,這位陸大俠以后就是咱們客棧的成員了,專門負(fù)責(zé)客棧里的安保問題。以后要是遇上了什么地痞無賴江湖混混之類的,都喊了他去解決?!?p> 陸霄這人雖說長得是難得的俊逸,但是他在別人面前可沒有在昭然面前的溫和,一貫都是冷著臉,這樣的冷臉加上強大的氣場,讓人看見了只能用一個詞形容:冷酷無情。
別說是客棧里的幾個小孩子了,就是周三全這等成年人看了他都要打哆嗦的。
對面那張桌子上的幾個員工立時諾諾答應(yīng)了。
“好了,吃飯吧?!?p> 昭然十分斯文的吃了一顆餛飩,贊了一句:“美!”
陸霄挑眉,趁著她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舀了一勺辣椒油放進了碗里,攪了攪,美美的吃了起來。
昭然:……你當(dāng)我是瞎的嗎?
算了,反正他也快好了。
“一會兒你就把行李什么的都搬到樓上去吧,我再領(lǐng)你看看房子去,熟悉一下里面的設(shè)施?!?p> 陸霄嗯了一聲。
他本來行李就不多,又扔了一套衣服,渾身上下所有的行李也不過只一身換洗一把劍一匹馬并些散碎的銀子和銀票罷了。
提了包袱皮,背著自己的無情劍跟在昭然的后面上了樓。
門打開,里面的家具同昭然屋里的相差無幾,只是顏色上更深一些罷了。
昭然領(lǐng)著他先在屋子里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
“這是廁所和浴室,就和樓下的是一樣的用法,你會用吧?!闭讶唤忉專耙还矁蓚€住人的屋子,你可以自己選著看要住在哪一間?!?p> 陸霄不假思索指了正好挨著昭然的那一間:“就這個吧。”
屋子里只是簡單的一張床一個床頭柜和一個大衣櫥而已,比昭然房間里可差著呢。
這屋子本來打算讓她大哥自己布置的,所以只有些基礎(chǔ)的家具。
陸霄一點都不嫌棄。
他站在窗戶前看了看:“這個房間很好?!眱蓚€房間的窗戶是挨著的,他只要稍微一側(cè)頭就能看到旁邊的窗戶。
昭然很快就走了,陸霄把手中的劍放在了桌子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這里太安靜了,他一時間有些落寞。
這么久了都是一個人,漸漸的習(xí)慣了孤獨,可真的容身于這市井中的熱鬧時卻又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眷戀。
隔壁的昭然已經(jīng)咚咚咚的跑下樓了,陸霄怔楞片刻,也跟著起了身下樓。
昭然正拿著手機在算這些日子的進項。
她也不是不想用算盤——主要是不太會用,滿屋子的人也沒有能教她的,干脆還是用了自己的方法。
算著算著,她忽然間想起來陸霄似乎給了自己十兩銀子?要不要還給他呢?不用了吧,等以后他需要的時候再還好了。
昭然輕而易舉的說服了自己剛想坐下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陸霄已經(jīng)坐在了椅子上。
……
到底誰是老板?
好吧,看在他比自己厲害的份上……
尤妮兒笑著跑了過來:“掌柜的,我娘說前幾日放得豆腐約莫是好了,請您過去看看呢?!?p> 小丫頭也比剛來的時候水靈了不少,頭發(fā)用了根紅頭繩扎了,嬌嬌俏俏的很是可愛。
昭然絕對不會承認(rèn)她梳頭發(fā)的手藝還沒個小丫頭片子好呢!
進了廚房,角落里的兩板方方正正的豆腐都長了厚厚的一層白色長毛,看著嚇人的很。昭然卻不害怕,滿意的點點頭:“去叫你三全叔把他們搬到外面去曬曬?!?p> 尤妮兒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掌柜的,這到底要做什么???長毛了的都不能吃了吧。”雖然她確實很崇拜掌柜的,但是掌柜的這一次不會是失手了吧。
不過就算掌柜的失手了也是最厲害的!
尤妮兒捏了自己的小拳頭想到。
小丫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昭然沒有管住自己的手,在尤妮兒鼻梁上捏了下,心情瞬間好了很多:“去叫吧,我要做的東西就要這樣才行?!?p> “三叔三叔?掌柜的叫你幫著去搬東西呢。”
周三全正在劈柴,聞言立馬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跟著尤妮兒進了屋子。
面前擺著的是一堆長著毛的豆腐。
他有些難以言喻的指著豆腐說:“這不是都壞了嗎?掌柜的沒叫扔了去?”
“掌柜的說她就是要這樣子的呢,三叔快把這些給搬出去吧?!?p> 一聽昭然說了就這樣,周三全立馬挽了袖子:“行?!?p> 掌柜的說什么都對。
這幾天客棧的生意已經(jīng)完全上來了,即使是這會兒這樣前后不著的時間也是有不少過來點菜吃的。
這里面也有不少已經(jīng)過路過幾次已經(jīng)和昭然混了個臉熟的人。
其中一個就是頭一回和袁志一起過來的李彪。
虎頭刀放在了桌子上,李彪嚷著大嗓門問正站在柜臺前的昭然:“昭掌柜,這些日子可出了什么稀奇的物事?”
這人看著粗獷,其實極為心細(xì),昭然也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有呢,前些日子腌的些小咸菜好了,店里也多了幾個菜品,李鏢頭可要嘗嘗?”
墻邊的水牌上明顯比上次來的時候多了幾個,李彪是粗粗識得幾個字的,抬眼一看:“這麻婆豆腐的麻婆是何物?”
昭然沒忍住,笑了,解釋說:“麻婆說的是這個做出這道菜來的人名字,麻婆豆腐的特色在于麻、辣、燙、香、酥、嫩、鮮、活八字,李鏢頭要是不怕辣,可來一份嘗嘗?!?p> 李彪拍了大腿:“來一份來一份!我們這鐵骨錚錚的漢子何時怕過辣了?!”
“是呢,我們李大哥可是最愛吃辣了。”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崩畋胄αR,“再來一個水煮肉片,隨意上個開胃的小菜就是了,對了,你們掌柜的剛才不是說有了小咸菜?這回是什么味兒的?”
小文知道這位就惦記著店里的辣白菜呢,回回來了都問,他笑著說:“是酸豆角和些甜辣蘿卜,甜蒜也好了,李鏢頭可要來上一些?”
一個小伙子問:“那蒜不是辣的嗎?現(xiàn)在又如何變成了甜的?”
“不瞞您說,我們這些伙計也好奇的很呢?!毙∥男Φ?,“那甜蒜一點都不辣,酸甜可口,開胃可好著呢。吃過的客官怎么也要帶走個四五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