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里只是個小小縣城,城上雖有守備,但是很松懈,深更半夜也不及往別處調(diào)兵,何況梅月雪只是一掠而過,沒有跟他們動手,兵將都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呢,他就已經(jīng)逃的遠了,因此他才能帶著肖蔚順利地逃掉了。
他抱著肖蔚,狂奔了近一個時辰,終于來到了斷風山一帶,找到了牽著馬匹等候的猴子。
“大寨主!”黑夜之中,猴子遠遠看到一大團身影踉蹌著朝這邊走來,待到得近前才認了出來,他一聲驚呼,連忙上前去相迎。
梅月雪奔逃過急,還帶著一個人,此刻氣息已亂,艱難地喘著氣道:“扶肖蔚上馬……快走快走!”
“好好!”猴子不敢多問,牽著馬快步走去,梅月雪一邊扶著肖蔚怕她摔下馬,一邊不時地回頭看。過了片刻梅月雪緩了過來,輕輕拍拍肖蔚的肩膀道:“喂,肖蔚,你可別睡啊,肖蔚,肖蔚!”他怕她睡著之后意識混沌,松了心里那口氣,就更支撐不住了,就一直叫她,叫了半天都沒動靜,伸手到她頸中一摸,脈象還有,只是有些微弱。
“猴子,你身上有火折子嗎?”
猴子連忙掏出來遞給他道:“都備上了,還有止血的藥?!?p> 梅月雪看到止血藥說道:“真是多虧了你了,這東西準備的太及時了。”
猴子暗自挑了挑眉毛心想:“虧你還知道,一說三寨主有事,你毛都炸了,哪還顧得別的!”但是這么一句調(diào)侃的話這不是這個時候能說的,猴子只好將這句話忍在心里。
肖蔚情況很不好,梅月雪實在等不及回到藏龍坳了,只好讓猴子幫忙把肖蔚從馬上抬下來。不是他一個人不行,只是怕弄疼了她的傷口。
他們將肖蔚靠著一塊石頭輕輕放下,猴子舉著火折一照,梅月雪這才看到肖蔚身上有兩處傷口最嚴重,一處在肩上,一處在大腿上。
梅月雪剛要下手,但是忽然覺得有什么不妥,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就看看猴子,又看看肖蔚,再看看手里的藥。他猶豫了以下,沒有動手給肖蔚上藥,而是拍拍她叫道:“肖蔚肖蔚,醒醒肖蔚,醒醒啊……”
猴子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呃——大寨主,你干嘛非要叫醒她呢!”
梅月雪不敢看他,目光閃爍,故意裝傻道:“不叫醒她誰給她上藥啊?”
猴子愣了:“哇大寨主,你這時候害羞?不是吧!這么關鍵的時刻,你居然……不至于不至于,肖姑娘不會跟你計較的,就算是……那也是不小心是吧,肖姑娘多識大體呀!你趕緊的吧大寨主,肖姑娘都快不行了!”
梅月雪還是猶豫不言,猴子伸手去奪他手里的藥說道:“你不幫那就讓我來!”梅月雪一掌拍向猴子的,打的生疼,猴子立刻收回了手。梅月雪罵道:“別動手動腳的。”猴子氣得吼道:“那你倒是來呀!”
梅月雪聽他吼自己,不禁也有些生氣,一瞪眼,委屈巴巴地道:“這……男女授受不親呀……”
猴子實在是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道:“我說大寨主啊,你都抱了一路了,還差這么點嗎?還有,平常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聊天嬉笑打鬧,晚上還共乘一騎出去行俠仗義,我的天,你以無為我們真的把這點破事放在心上嗎?”
梅月雪跳了起來,指著猴子的鼻子怒道:“你還說你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你明明每件事都記得很清楚!”
猴子也站了起來道:“哎?大寨主,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居然是這種人!這些事情你做都做了,卻不讓我們說。沒人看著你的時候你抱著人家跑的挺歡,現(xiàn)在讓你給上個藥你這么推三阻四的,我算是明白了,你呀,就是那種明明心里高興的像什么似的,卻不讓我們發(fā)現(xiàn),你呀,肖蔚說的真是不假,悶騷,你就是悶騷。呵呵,我今天算是徹底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了,悶騷就是偷著發(fā)騷,表面上做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的意思,我發(fā)現(xiàn)肖蔚說的太準太對了。大寨主啊大寨主,之前我還不明白你這么好才華為什么不去考個功名非要跟我們湊在一起,現(xiàn)在看來啊,是老天爺在成全你,你這種人要是做了官,一定是天底下頭號大壞蛋!”
梅月雪被氣得快暈了,被氣得都忍不住笑了。
“好,好!我今天不跟你吵,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就是上藥嘛,你過來,把火折點好了,把眼睛閉上!”
“閉!就!閉!嘍!”猴子今天占盡了便宜,這四個字一字一頓地說出來,撅著嘴,嗲著嗓子,扭著腰,出盡了幺蛾子。
梅月雪真想好好揍他一頓?。?p> 道德告訴他不能,甚至為了讓他以后閉嘴,不讓他在弟兄們面前亂嚼舌根,他或許還得對他好一點。
梅月雪顧不上跟他生氣了,找到了肖蔚肩上的傷口,脫下了自己的稍稍干凈些的里衣,用劍割成長條,再將肖蔚傷口附近的衣衫撕開,看清傷口的位置,再細細地撒上藥粉,用布條緊緊纏上。
就在梅月雪纏布條的時候,肖蔚忽然眉頭一皺,倒吸了一口冷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我這是還活著?”肖蔚頗有些激動,可她微微一動便牽扯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叫了起來。
猴子立刻睜開了眼睛笑道:“呦,二寨主醒啦!”
梅月雪道:“你當然還活著啦!是我救的你呀,你可不能再睡了,我還等著你報恩呢!”肖蔚松了口氣笑道:“好,好,我報,我不睡?!?p> 梅月雪道:“那我們趕緊回去把,我扶你上馬?!毙の迭c了點頭,竟還能自己撐著站起。走到馬身邊的時候,梅月雪問:“你自己還能坐得穩(wěn)嗎?”肖蔚無力地笑道:“瞧你說的,就是失了點血,怎么就坐不穩(wěn)了?!泵吩卵┖秃镒臃鏊像R,肖蔚果然坐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摹?p> 一行人便快步朝鷹嘴峰走去。
肖蔚坐在馬上頭中依舊昏昏沉沉的,為了能打起些精神,她便開始不停地說話:“大寨主,你一個人去找的我嗎?”梅月雪道:“林翊和我一起去的?!毙の狄惑@:“那現(xiàn)在他人呢?還在城里嗎,會不會有危險??!”梅月雪道:“不用擔心,林翊是躲在暗處掩護我的,當時的情況太混亂,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他,后來我把你救走,也沒人在意他了,你放心,林翊機靈的很,不會有事的,我也給他安排了后路,聯(lián)系了周家包子店,他晚上幫完忙之后就躲進周家?!?p> 肖蔚笑出了聲音:“居然安排的是周家!”
梅月雪奇道:“你怎么這么開心?”肖蔚笑道:“這是個秘密,不能告訴你?!?p> 猴子也笑道:“大寨主,我知道,我也不告訴你哈哈哈……”
梅月雪嗔道:“我跟肖蔚說話,關你什么事!”
猴子道:“我這不是逗她笑笑,讓她別那么困嘛!肖蔚,我真佩服你,女中豪杰呀,都這會兒了還有說有笑的!”
梅月雪也調(diào)侃道:“這算什么,你都沒去那現(xiàn)場看,你們家三寨主那叫一個英明神武,高喊著:你們都給我記住嘍,我叫肖蔚,我外號叫九州女俠,等以后別人問起你們,你們可不能不知道我是誰。還喊什么:以后老娘在道兒上就有名號了,各路英雄好漢見了我都要敬我三分!”
他學的很夸張,肖蔚笑道:“胡說,我沒說過!”梅月雪道:“原話我不記得啦,反正是這個意思!”
猴子已經(jīng)笑得直拍大腿,笑夠了才道:“大寨主,我不用見,我光想象也能想象出來?!毙の低蝗挥謬@了口氣道:“我以為我這次死定了,可是沒想到又活了下來,那時候覺得挺痛快,這會兒卻只覺得哀愁。我本來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可是沒想到攤上這些事!大寨主,其實你以前跟我說起什么欒丞相啊,什么欒皇后啊,我是不很在意的,也不是很能理解,因為從前這些人跟我沒關系,可是現(xiàn)在,我算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欒丞相抓不到我,還不得滿世界貼海捕公文啊,我就這么稀里糊涂成了通緝犯了!”
梅月雪半開玩笑地道:“不要緊,明天道兒上的好漢就都知道你的名字了,那么多英雄好漢,他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p> 猴子也道:“這叫做‘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雖然也不知道什么欒丞相,但是我知道,別人對我們不好,大寨主對我們好,別人不把我們當人看,大寨主把我們當人看,我不管別人,大寨主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都聽他的?!彼f到這兒,突然轉(zhuǎn)頭對著梅月雪一笑,暗夜里現(xiàn)出一排的白牙。
肖蔚笑道:“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猴子,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一個秋天,比現(xiàn)在要早些,那時候,你還硬氣的狠,當著我的面一口一個小白臉叫你家大寨主呢!”
猴子緊攔慢攔沒攔住,尷尬的直數(shù)落肖蔚:“我說肖蔚,做人不能這樣……鬼能猜到我們將來能成為一家人!”
“小白臉”這三個字可算是捅了馬蜂窩,梅月雪立刻跳了起來,用指關節(jié)在猴子頭上敲了一下:“那你這就算是承認了,那時候我管你吃管你喝也有一陣子了吧,你個白眼狼!”
猴子咕嚕嚕地轉(zhuǎn)著眼珠子道:“我其實那也算是夸你呢呀,你長的帥呀!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我要罵你都找不著空隙,我是嫉妒你的美貌才這么罵你的呀!”
梅月雪一聽反而樂了,轉(zhuǎn)頭對肖蔚道:“嘿,你聽聽,他現(xiàn)在變聰明了??!”
猴子笑道:“我本來就不笨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