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
任你一一告別”
01
洛木匆匆趕到畢業(yè)典禮舉辦的大會堂門口時，萬辰亦一身黑色西服，手捧鮮花正等著她。
相比他的西裝革履，洛木看了看自己隨性的休閑裝，眉頭蹙了蹙。
她一現(xiàn)身，萬辰亦就看到了。帶著一臉如沐春風的笑容走向她，順手接過洛木的包，又將鮮花穩(wěn)穩(wěn)地塞進她的懷里，一切看上去那么行云流水，只是這場互動的女主角有些僵硬不在狀態(tài)。
萬辰亦以為洛木不那么排斥他的親近，心里有幾分竊喜。
“走吧?！币膊恢遣皇锹迥镜腻e覺，萬辰亦抬起的手臂，像是要攬著她一起進入會場。而現(xiàn)實也確實如此，不過萬辰亦不是故意的，或許是高興過了頭，很無意地動作。
洛木有些反感，也許她比她自己想象中更敏感，更難以接觸。她快步往前，躲過了無意的肢體接觸。
畢業(yè)典禮和她想象中一樣無聊。沒坐一會兒，趁著萬辰亦離開座位和幾個教授聊天的時候，洛木溜出了會堂。
走在塞納河畔，看鴿子在草坪上蹦蹦跳跳的，方才有些壓抑的心情，一下子舒展開來。
一下子，她看見前面靠在欄桿上的人影有些熟悉。她的心忽然一緊，從未有過的感覺從心臟蔓延到四肢。她從包里拿出自己常備的帽子，戴上后假意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雙手搭在欄桿上，假裝在看風景。
“我假裝在看風景，其實在看你。”洛木心里想起這句話，有種想笑的沖動。
深秋的塞納河畔已經(jīng)有了一絲寒意。那男人就這樣靠在欄桿上一動不動，某段時間里，洛木甚至以為自己是晃了眼，看見了一尊新建的雕塑。
平時怕冷的洛木，比別人多穿了一件外套，不知在河邊吹了多久的涼風，她也有些扛不住。
看著他的側(cè)影，她深吸了一口冷氣，讓自己能清醒一些。大腦空白了片刻，她忍不住的邁出了腳，朝著那男人走去。走近些，她看著男人精雕流暢的側(cè)臉，比初見時更多一分清冷，洛木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走到他身旁一米左右的樣子，男人依舊沒什么反應。不知是不是有些陰謀論，洛木想，若是有人就這么大庭廣眾的偷搶這人的東西，他恐怕都不會多做反應，相比街邊落葉的梧桐，這個秋天最沒有生計的，就是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吧！
洛木實在忍不住了，走上前，同他一樣面對著塞納河靠在欄桿上。
氣氛有些尷尬，往常都是她自己把周圍的氣氛弄得尷尬，而這個人是第一個讓她如此尷尬的人。
“呃，你好?”洛木說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因為她有一些社交障礙，少有的主動搭話陌生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面前太多管閑事，他沒有搭理洛木。洛木的臉蹭的紅了起來，連帶著耳根子發(fā)燙。
她轉(zhuǎn)身就打算走，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她不知所措。正走開沒幾步，背后傳來一陣急促地咳嗽聲，那感覺像是要把整個心肺都咳出來似的。
猶豫了片刻，洛木轉(zhuǎn)身看見男人扶著欄桿，咳得厲害。這下，洛木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走過去，彎腰問道:“你沒事吧？”
話落，男人抬頭，兩人四目相對。男人比初見時又消瘦幾分，更主要的，是他眼里沒有神采，深邃的眼眸里，空空蕩蕩的。
洛木辦完宮澍的住院手續(xù)后，累得癱倒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宮澍。
這個名字，可能從她不顧一切帶著他來醫(yī)院時，就變得不一樣了。
在塞納河畔，她關(guān)心宮澍，兩人四目相對后。宮澍猩紅的眼眶，蒼白的臉色，憔悴的咳嗽聲。只是片刻，洛木拉起他的手，準確的說，抓著他的手臂，往街邊走。
她甚至覺得，晚了一秒去醫(yī)院，眼前這個人可能就會倒在河邊。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這樣折騰自己，讓洛木實在看不下去。
她也不知道宮澍會不會因為她是一個陌生人而反抗，或是直接甩開她的手說一句“多管閑事”，但是她就做了。
有些生氣的洛木，沒跟他解釋什么，也沒多說話。她想，說話浪費的時間，她可能就可以趁他沒反應過來，甩開她的手時，就把他帶到醫(yī)院了。
果不其然，剛坐上出租車，宮澍就像是一下子松了繃緊的弦，緊閉著眼，靠在車椅上，除了偶爾忍不住的咳嗽聲，幾乎讓洛木以為他是昏過去了。
“你沒事吧？”洛木看宮澍難受的樣子，心里不舒服。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宮澍的手背，涼的跟冰塊一樣。原本想伸手去幫他捂捂，洛木覺得可能不太合適，手停在他手邊不遠。
洛木把外套脫了，蓋在宮澍身上。把他的手也蓋的嚴嚴實實。
其實，這時候的宮澍已經(jīng)難受得沒有太大感覺。只是知道有個好心的人在照顧他，只是覺得安心。
也是因為這安心，到醫(yī)院的時候，他就的的確確的暈過去了。
接近四十度的高燒，又引發(fā)了肺炎。國外醫(yī)生不怎么熟練的打針手法，看得洛木一陣心疼。宮澍怕疼，輸液打針的時候，抓著洛木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開。以至于洛木都以為他已經(jīng)清醒了，可是并沒有。引得醫(yī)生的調(diào)侃，“看來你男朋友很依賴你呢！”聽見這話，洛木也只得無奈一笑。
風風火火的進醫(yī)院，剛坐下來。洛木又發(fā)現(xiàn)宮澍輸液的手臂有些涼，兩手幫他握著。
“對了！”洛木從包里拿出他的證件和手機。用他的指紋解鎖，打開最近的通話記錄，幾十上百個未接來電。洛木一下沒有主意，不知道要打給誰，往下翻的時候，看見有一個電話號碼，在一個月前，被宮澍打了二十六通，但對方都沒有接。忽然意識到什么，洛木連忙往上翻。
打給了一個經(jīng)紀人，祝紅。祝紅說，她會坐最近一班飛機，趕過來的，麻煩洛木幫忙照顧一下宮澍。
02
天已經(jīng)黑了。洛木意識到自己丟下萬辰亦，一個人走出會場的時候。原本有些安定的心，又莫名的煩躁。果不其然，當她拿出手機時，萬辰亦和明小萬的未接電話占了整整幾個頁面。
相比面對萬辰亦，洛木還是毅然決然地先打給了明小萬。和她想象中一樣，又是一頓數(shù)落。
“我的姑奶奶，你終于接電話了？”明小萬有些恨鐵不成鋼。
“抱歉?！贝藭r的洛木，又變回那個不愛說話，惜字如金的樣子。
“不是，你去哪兒了？表哥很擔心你?！泵餍∪f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時的瞟著坐在沙發(fā)上，臉色不好的萬辰亦。而且，手機是開的免提，明小萬是怕萬辰亦擔心，讓他聽一下聲音。但開起后，又有些后悔，萬一洛木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被表哥大魔頭聽見，這可怎么是好。
“我知道。你幫給他回個電話吧！”
“我?guī)湍慊匕。俊泵餍∪f看著萬辰亦愈發(fā)冷然的臉色，后背發(fā)涼。
“你就說我已經(jīng)到家了，讓他別擔心?！甭迥究粗〈采咸芍膶m澍，心里有點茫然。
“可是，你在哪兒啊？”
“我今天不回來了。放心?！?p> 聽見這話，萬辰亦原本黑著的臉，更帶幾分擔憂。
“不是，你這大晚上去哪兒??！你這樣，不但表哥擔心，我也擔心?。 ?p> “不用擔心，我有點兒事?！?p> 洛木是個從不在外面過夜的女生。但是，她有事，明小萬也不好再多話，只得多叮囑洛木。
最后，不忘說一句，“你要有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呃，也可以第一時間給表哥電話。一定注意安全！”
得到洛木的回答后，明小萬才敢放下電話，無奈獨自面對自家這個隨時要爆發(fā)的表哥。
“表哥啊！”明小萬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剛剛洛木讓他瞞著表哥在外面過夜的事情，表哥都知道。尷尬，著實尷尬。
“她回來后，給我回個電話?！比f辰亦沒有像明小萬預料的一樣發(fā)火，反倒是有些落寞的樣子，讓人有些揪心。
“對了！她要是有事，第一時間告訴我。今天我會把手機開著?！闭f完，萬辰亦就拖著孤獨的背影離開了。萬辰亦睡眠不好，睡覺時間都是把手機關(guān)掉，自從遇見洛木后，她的電話就成了唯一能二十四小時聯(lián)系到他的人。今天，明小萬也能蹭個特殊待遇，但這待遇，卻讓他都有幾分心酸。
整整一個晚上，洛木守著宮澍。他睡得很沉，像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一樣。她不敢閉眼，也許是在國外，她也沒有就醫(yī)的經(jīng)驗，擔心宮澍突然醒來或者病情加重，她有些小心翼翼。
直到第二天早上，一個踩著高跟鞋，化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帶著一臉愁容和擔憂出現(xiàn)在病房。
“您好，您好！”祝紅主動上前，精致的妝容在湊近后，也掩不住眼角的疲憊。
“我……”
“噓。”洛木做了一個噤聲地動作，示意祝紅出去說話。
走出病房，祝紅才正兒八經(jīng)地打量了一下幫助宮澍的這個陌生人，這種打量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太久后的習慣，沒有惡意。但是，無端被別人打量，讓洛木有些不適，一雙杏眼微瞇，倒是把祝紅看得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來自己的打量，開口道:“謝謝你啊！這個……”祝紅拿出幾張面值不小的歐元，遞給洛木。
“他高燒剛退，身體需要恢復，我不建議你們趕回國內(nèi)。”洛木沒有接下錢，只是很中肯的發(fā)表了自己的意見。
“好！我知道的。麻煩你了?！币苍S是經(jīng)驗之談，面對洛木這樣的人，祝紅沒有推搡，見她不收錢，便莞爾一笑，把錢收進了錢包。
“我先走了?！甭迥緵]有再回病房，直接離開了。雖然，心里有點兒牽掛，但是在外人面前，她隱藏得很好。
“有趣的女孩兒?！弊＜t看著洛木離開的身影，感嘆了一句。
回到公寓的洛木，第一眼就看見了茶幾上的鮮花和蛋糕。無用多想，她知道，萬辰亦來過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讓明小萬幫自己打掩護，也不知道萬辰亦會不會知道。
洛木嘆了口氣。
一晚上沒有睡覺，對于生活規(guī)律的洛木，終于在沾到枕頭的瞬間，覺得很累，很困。
洛木一覺睡到了中午，睡夢中，她夢到了宮澍。哪怕在夢里，洛木心里都在嘲笑自己，怎么會對一個男人念念不忘呢?難不成是一見鐘情？
醒來的時候，手機響了，是萬辰亦。接通前，洛木沒有注意，直到萬辰亦開口，洛木才反應過來，已經(jīng)無處可躲了。
“洛木。”萬辰亦嗓子有些沙啞，像是沒睡好。
“嗯？”洛木剛睡醒，聲音有些平時沒有的軟糯，一下子沖散了萬辰亦的不悅。
“到家了？”
“嗯，剛醒?！?p> “……好好休息吧！”原本有很多個想問的問題，甚至萬辰亦想小小的表達一下自己的生氣，可是遇見洛木，萬辰亦毫無辦法，千言萬語就只能匯成一句關(guān)心。
“好?！?p> 掛了電話，手機里彈出一條快訊。原本想也沒想就打算關(guān)掉，卻看見了宮澍的身影。
新聞里，宮澍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黑色帽子，黑色口罩。雖然不是正面，但洛木還是很敏銳的認出他，也看出他的憔悴。
新聞的標題是“時隔三個月，國民男神現(xiàn)身法國戴高樂機場?！笨瓷先ミ€挺正常，但是昨天不是告訴他經(jīng)紀人不要急著趕會過嗎？唉～果然經(jīng)紀人都是壓榨明星的，洛木眉頭蹙得很緊。
翻到下一頁，幾條前幾個月的熱搜標題，也隨著被頂了上來。
宮澍是童星出道，在娛樂圈的形象很好，沒有什么黑料緋聞。
只是三個月前，宮澍突然取消了新專輯發(fā)布和演唱會，引起了粉絲和輿論的軒然大波。之所以三個月現(xiàn)身就被帶上熱搜，也是因為活動取消后，三個月來宮澍一直沒有給大眾一個解釋。
想起見到宮澍的樣子，取消活動，想必他真的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人前的光鮮亮麗，誰又能知道落寞生病的宮澍，會那樣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