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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深履薄

2,瑞修

臨深履薄 橫溝月 2191 2022-07-27 15:21:34

  紹淵,鑫云,柳辰三人早已等在小院。

  入了屋,南歌向幾人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我在旁邊等著?!?p>  “公子親至,想必小姐已經(jīng)……”木丹不曾行禮,對紹淵只說了這半句,便已淚流滿面。

  鑫云上前,將木丹拉著坐了輕聲安慰,她曾數(shù)次隨甄夫人入宮,與木丹有過幾面之緣。

  待她情緒平穩(wěn)后,紹淵緩聲道:“你出嫁后兩月余,解憂被王莽秘密賜死,對外說是疾病故。”

  “公子交代的事,小姐完成了嗎?”木丹冷冷的直視紹淵,聲音低得幾不可聞。

  紹淵挺直的脊背陡然一顫,似受重擊般佝僂了一下,一邊的柳辰下意識伸手去扶時,他已然又恢復了原有的端坐,“得你真心相待,也不枉解憂為你的一番安排……我交代的事,她完成得很好,非常好!”

  木丹沒有接話,那種自她入門便隱約的敵意似乎也消散了些,一時之間,屋里非常安靜。

  “小姐葬于何處?”過了片刻,木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

  紹淵聞言,覺得心中一痛,已聽得柳辰代為回答,“已由甄夫人做主,入了甄家祖墳,單辟祠堂供奉?!?p>  “感謝公子特來相告,若無其他吩咐,木丹先告退了!”

  見她莆一見面便要離開,紹淵有些失態(tài)的起身道:“且慢!解憂……不放心你……我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幫你的?!逼饺盏乃銦o遺策,在這樣一個小姑娘面前竟有些語無倫次。

  “木丹不過甄府的一個婢子,當不得公子如此。小姐已經(jīng)沒了,再如何,她還能活回來嗎?公子不遠萬里而來,究竟是想干什么?”

  “我……”紹淵只覺詞窮,得知解憂身死,便有著強烈的愿望,要見一見這個陪在她身邊四年之久的貼身丫頭,想更清楚的知道解憂在做這些時是怎么想的。故而,竟是放下襄陽要務,不顧大病方起,直接來了這揚州金陵邑。可此時,在面前之人的一問之下,竟無言以對,解憂已死,無可挽回。

  紹淵覺得疲憊異常,又跌坐了回去,臉上顯出了難掩的悲涼來,“解憂以一己之力,讓朝堂陷入奪嫡之爭,致使太子被廢外放,皇帝病重無法臨朝……你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我只是想聽你多說說她入宮后的事情……她從我府離開時,還是個小姑娘……是我對不起她!”

  被紹淵真實的痛苦感染,木丹又落下淚來,她知道在自家小姐心中,眼前的公子宛若天人,若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態(tài)度,定是不快。

  于是,她默默垂淚半晌,終語氣平和的說起了入宮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那一遍又一遍永無停歇的《流水》

  那在無人之時難掩的郁郁與疲憊

  那一顆顆“沐浴”吞服時的歡喜與決絕

  ……

  院里,一小婢匆匆前來,對南歌稟道:“夫人,田家發(fā)現(xiàn)鴻娘子不在看戲,小婢說鴻娘子更衣去了?!?p>  南歌遣退婢女,敲門入了屋,打斷了屋里的談話,柔聲道:“陰公子,木丹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了,若還有未盡之事,再行安排可好?”

  “勞嫂夫人費心了?!苯B淵起身向南歌行了一禮,又對木丹說:“解憂希望你過得幸福,替她享受人世之樂,你不要讓她失望!你是長安甄家嫡女,出身良家,只是父母亡故,并非娘家無人,范夫人是你表姐,亭侯是你表姐夫。我會找機會與你夫妻見一面,只希望,你這一生如解憂所愿,順心遂意?!?p>  送走了因受到熱情款待而非常興奮的田家一行,南歌再次來到小院時,見自家夫婿正陪著客人在下棋。

  幾個銅爐將屋內燒得暖融融的,紹淵方才蒼寒泛青的臉色也似暖了過來,只余著些淺淡的疲憊。

  聽到南歌進來的動靜,幾人都看了過來。鑫云迎了兩步,“辛苦姐姐了!”

  “鑫云千萬不要和我見外,若不是令尊妙手,哪有我和瑞修的今日。”南歌的親切非常自然,她牽著鑫云到棋局旁,分坐在各自丈夫身邊,右手下意識的覆在范杰的腰際,聲音幾近耳語,“還好嗎?”

  范杰安撫的對妻子笑了笑,隨后對紹淵道:“沐安今日無心對弈,早些休息,田鴻那里你不用掛心,約定之后,我陪你同去?!?p>  “有勞瑞修?!?p>  起身時,南歌習慣性的稍稍用力托扶了丈夫的手肘,看來,范杰當年的重傷不良于行,讓她仍心有余悸。

  將范杰夫婦送到了屋門口,鑫云柔聲道:“姐姐放心,我剛才替范大哥診了診脈,大哥恢復良好,日常起居已然無礙,若想策馬,稍節(jié)制注意些,也是無妨的。”

  五日之后,紹淵離開了金陵邑。

  未過一月,田鴻由范家舉薦,到揚州太守府任戶曹吏,直屬上官正是范杰二哥。因揚州治所在歷陽,故而攜夫人奴仆二十余人至任上定居。有了范家這個靠山,自然無人再對木丹不敬。

  二月初,便有襄陽捷報傳來。

  荊州太守趙雷、大漢將軍劉玄、綠林將軍張霸三方協(xié)議已成,豹克羅開了襄陽城門,大軍順利入了襄陽城。

  荊州轄下,除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外,皆脫離新朝,歸于漢室。

  綠林軍下一步戰(zhàn)略目標,拿下剩余四郡。故而,張霸再來信時,便透露出對自己首席智囊的依賴來。

  因剩余四郡距離綠林山更近,故而紹淵回程的目的地便是綠林山。

  辭別范杰,紹淵一行沒有再坐船,而是選了馬車代步。

  見客人已遠去,南歌靜靜的看著丈夫,他的眉間又隱隱煥發(fā)出了少年將軍的意氣,忍不住輕聲問道:“瑞修,這幾日,你和沐安都談了什么?許久不見你這般……”她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丈夫的狀態(tài),想了想,方道:“這般的對生活充滿期待和有活力?!?p>  范杰挽起妻子的手臂,緩步徐行:“這兩年,讓你擔心了。并州回來,我確實對朝……局勢有些心灰意冷,覺得個人式微,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改變什么,覺得做什么都沒有意思的很?,F(xiàn)在,我身體漸好,加上老師和鄧禹時時來信勸慰,我心境又有所改變。這幾日和沐安暢談……確實不能拘泥于一時一事來看問題……我出身世家,多年苦讀,弓馬嫻熟,總有使命,總該盡力……南歌,你會支持我嗎?”

  “瑞修,我一直知道,我的夫婿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是任何困難和逆境都壓不垮的真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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