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府城一如往昔那般寧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早起的居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推開了緊閉的門窗,懸了一夜的心落地了,開始了日復一日的生活。
空海將昏迷的陸天海帶回了月征寺,時至后半晌,他才悠悠醒轉過來。
封長風坐在陸天海的床前一動不動已經(jīng)許久了。他沉默著,昨夜發(fā)生的事情讓他出乎意料,內(nèi)心極度沮喪。陸天海對他來說是徒弟,更是兒子。
“師傅”
陸天海醒來,看到了坐在床邊,沉默不語的背影。
“嘿!傻小子醒啦!”
封長風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師傅,對不起···”
“說什么呢,傻小子,你我情同父子,說什么對不起。”
封長風握住了陸天海滿是傷痕的手。昨夜一戰(zhàn),雖然大獲全勝,陸天海身上也是遍體鱗傷。
“阿彌陀佛”
空海法師白眉飄飄,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師傅··”
陸天海想說什么,卻被空海伸手阻止了。
“既然封施主也在,正好老衲有事要說?!?p> 看著空海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封長風的心懸了起來。該不會是自己的徒弟有什么不好吧。
陸天??闯隽藥煾档男闹兴鶓],伸出手拍了拍封長風,嘴角咧出一絲笑容。
“師傅,我又拜了一個師傅,你不會怪我吧!”
“哈哈,瞎說什么。江湖中沒有只能拜一個師傅的規(guī)矩,你能拜一百個我才高興!”
封長風和空海被陸天海一句話逗樂了,緊張的氣氛活躍了許多。
空海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的好心情轉瞬即逝。
讓他們沮喪的是,短期內(nèi)不能再運用自己的魔功了。他已經(jīng)魔化了一次,這是一個很糟糕的開端,如若再用,魔化的頻率會更加頻繁,也更難以挽救。
陸天海離開飛龍尉也勢在必行。他的存在已經(jīng)讓很多人心生忌憚,更有人視他為不確定因素欲除之而后快,殷其雷便是其中之一。
“不知大師覺得怎么安排合適?!?p> 封長風聽空海說完,一時間竟然沒了主意。
“封施主身在公門,行事多有忌憚。不如就讓他跟在老衲身邊吧。老衲也能幫他調(diào)和一下丹田陰陽?!?p> 若說如此,當然是再好不過的。封長風一個武士級別的境界,對于陸天海的情況根本是有心無力??蘸t不同了,身為佛門十三高僧之一,實力深不可測。佛法的精髓又是慈悲為懷,正好對陸天海有所裨益。
“也罷,我聽大師安排便是?!?p> 封長風想明白了一切,使勁點了點頭。只要自己的寶貝徒弟安然無恙,不在自己身邊又如何。
“對了大師,天海這個事情,您覺得怎么做才好?!?p> 明白歸明白,封長風的心中對于徒弟的狀況仍然放不下心,忍不住問了出來。
“阿彌陀佛,天海根性純良,也不難辦。無非就是調(diào)和陰陽,魔為陰,則正為陽?!?p> 老和尚雙手合十,面帶微笑,云淡風輕的說道。
“嘿嘿,師傅,你說的這套理論不是道家的嗎?”
“天下大道,殊途同歸。”
老和尚知道陸天海在取笑自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白眼來得快去的快,封長風沒注意,卻沒能逃得過陸天海的眼睛。
陸天海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這個平時法相莊嚴的大和尚還有如此俏皮的一面。
“那具體該做些什么,我該怎么幫助天海呢?”
封長風沒心情笑,他關心的仍然是陸天海。
“練正氣!所為的練正氣途徑很多,行善舉,結善緣,習佛法。善即為正?!?p> 封長風有些明白了,陸天海主要的問題就是魔氣太過旺盛,壓制了體內(nèi)的正氣,而空海所說的那些事情是可以有益于丹田內(nèi)的正氣生長。等丹田內(nèi)陰陽調(diào)和之時,也就是陸天海涅槃之時。
“也罷,就交給你了!”
封長風想了個通透,伸出大手緊緊抓住了老和尚的胳膊。
············
封長風走了,臨走前握著陸天海的手說,去去便回。
空海出去,吩咐寺里的沙彌熬藥去了。
陸天風和獵戶正在跟殷其雷較著勁,為的是野竹歸屬權的問題。野竹攻擊飛龍尉的行徑讓殷其雷不得不將其帶回,陸天風和獵戶也必須清理門戶。雙方都有不得不為的理由,各不相讓,僵持了起來。
房間內(nèi)只剩了一個百無聊賴的陸天海,翻看著放在枕邊的《心經(jīng)》,這是空海師傅傳給自己的。
這部經(jīng)書只有幾頁,短短的幾句話。陸天海翻來覆去看了許多便,也沒有看出與一般經(jīng)書有何不同來。
“莫不是師傅騙我的?”
“是不是騙你,日后自有印證。機緣不到,強求也是無用,機緣到了便順理成章。正如菩薩所言‘無智亦無礙,以為所得故’?!?p> 老和尚從門外進了,手里端著藥碗,聽到了陸天海的喃喃自語。
陸天海接過藥碗送到嘴邊,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空海那張古井無波的老臉。心中卻喃喃自語。
“裝神弄鬼···”
不知為何,得知了那么多不好的消息,陸天海卻沒有一絲悲傷。反而隱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心態(tài)也變得陽光起來。
在飛龍尉的日子雖然難忘,但內(nèi)心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飛龍尉身為朝廷的爪牙,總是干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好的,也有壞的。一言概之,朝廷是個勾心斗角的地方,飛龍尉自然也會干一些骯臟的勾當。
再加上師傅的殷切期望,讓陸天海有種時刻背著擔子往前走的感覺。
如今雖然要離開那個曾讓自己永生難忘的組織,但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掙脫了牢籠的感覺,讓自己情不自禁的歡愉了起來。
············
陸天海想著想著就出了神,忘記了送到嘴邊的藥碗。
空海滿目慈祥,雙手合十站在那里,等著陸天海喝完手里的藥。看著陸天海半天,碗里的藥一絲都沒少,他的內(nèi)心卻炸開了鍋。
“娘的!真當勞資是打下手的了是吧!勞資出家之前怎么也是江湖上的一號人物!”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老夫是出家人,可惜不能罵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