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憨夫有力
他立即噤聲,乖巧得又讓人抓狂。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門,走到半道,阿懿卻是走得比寧清婉快了許多。
寧清婉這時才知道,什么叫身輕如燕,可肚子奈何咕嚕咕嚕作響,這才走了多久,竟然還餓了起來。
是啊,沒力氣該怎么走,還能指望那傻子背著自己還是替自己分擔(dān)這籮筐嗎?
寧清婉搖了搖頭,掏出一塊布中還藏著的零嘴。
正欲下口,阿懿回身瞧見寧清婉張嘴大口吃著什么,“吃多了會變更丑的!”
寧清婉內(nèi)心雀躍因阿懿的話,自個兒的牙上下咬了個空。
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糊地指著阿懿說道:“來來來,我跟你商量個事,以后若是再說我丑,你信不信我就……”
阿懿天真地歪著頭道:“瞧著丑便是丑,為何阿懿不能說心里想說的話呢,何為真假,我還是辨得的呢?!?p> 寧清婉像是吃了癟,欲哭無淚,“行行行,我不叫你傻子,你也不許叫我丑女了,這事兒我們翻篇了,成嗎?”
還著實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番復(fù)而回道:“嗯,不叫阿懿傻子,阿懿心中歡喜得很,但叫我說假話,阿懿就不歡喜了?!?p> 又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后。
寧清婉這會兒不是身輕如燕,卻是被阿懿實實在在氣到發(fā)力往前走。
嘴里不停嘀咕著:“我這是抽了才會嫁給這樣的人!”
“娶了我這高材生可是你這傻帽的福分!”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青蓮山南邊的路,通常不太有人敢上。
一路上荊棘密布,得虧寧清婉手上還有一把小藥鏟。
可這會兒被人說丑還得在前頭開路,讓寧清婉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
手背被劃過一道,血珠子從白皙的胖手背溢出,阿懿再怎么呆愣,也知道那是什么,一路上總之聽著寧清婉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
阿懿正要開口的時候,寧清婉暗自決定一人上山。
“你在這待著?!?p> 阿懿不假思索地看著寧清婉的手背,“可……前頭可有這么多扎人的。”
寧清婉找了一處大石塊,劈開了那些荊棘,摁住他的肩膀,讓阿懿坐著,心里一想也不該讓他干坐著,餓壞了這人可怎么辦,若是日后有人尋回他,或是他想起自己是個富家子弟惡人告狀,那就不值當(dāng)了。
“就讓你別廢話,我會砍完這些,不會耽誤上山的路。一來一回,也不用半個時辰,你若跟在我后頭,會耽誤我采藥。這個,你拿著吃?!?p> 寧清婉將袖中方才未吃的零嘴糕點一股腦兒塞給了阿懿。
這前頭看不清的路,阿懿望了望,心中有些不確定,就寧清婉這胖乎乎的樣子,半個時辰可到哪一處?
寧清婉就當(dāng)他是默許了她的行徑,便起身再出發(fā)上山。
可阿懿還未坐踏實半刻,便傳來了一聲尖叫,“啊——”
這聲音阿懿聽得出是寧清婉的。
手中那白布包著的糕點,頓時從他的手心滑落。
阿懿循聲而去,這才一會兒的工夫!
四處探看那被小藥鏟砍出一條小路的山徑,阿懿跟著這條道順著走上去。
這兒陰森恐怖的氣氛,讓阿懿覺得寧清婉定是出事了。
怎走了這么久,還未找到寧清婉的蹤跡?
“丑女!胖姐姐!你在哪呢!”
山中僻靜,除了鳥叫聲,便是風(fēng)聲。
阿懿這般一喊,響徹山間的便是阿懿的這句話,帶有回聲。
寧清婉只是跌入了一個淺洞里,未料聽聞阿懿在那大喊自己“丑女”和“胖姐姐”
咬牙切齒忍痛扶著腳踝,應(yīng)了可不就承認(rèn)了他喊得這些!
可不應(yīng)卻又無人來救。
寧清婉頹喪地喊了一句:“你這臭小子,你等著……我,我在這!”
被氣得無法罵完一整句話,借著落入余暉的光亮,寧清婉覺得頭頂有什么東西遮住了自己的腦袋,擋住了光。
抬頭一瞧,是那犢子。
——
被人背著,似乎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
記憶里,已經(jīng)很久很久。
仿佛是前世的記憶中的人了,這一會兒被阿懿背著,一言不發(fā)的寧清婉讓傻憨的阿懿,也覺得怪異。
她不是最為聒噪,就像個鳥兒似的不停念叨自己?
這會兒怎么不吱聲?
寧清婉依舊不置一詞,瞥了一眼正背著自己阿懿。
還別說這人剛才撇開那些大樹根的勁兒的,和拉扯自己到地上,這并非尋常男子的力氣。
看他這身板,也不像是個練武的,總之像極了一個繡花枕頭。
一來二去,下了山。
寧清婉未見阿懿上氣不接下氣,他可知道自己有多沉?
她被放置在自己的床上,蘇氏瞧見二人進門就覺得不對勁,這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何曾有過如此親密之舉。
“怎么搞得,腳怎么就崴了呢!還有刺扎著呢?”
寧清婉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阿懿并沒有這么傻乎乎的,竟然還知道要對自己“輕放”。
“快快,讓李大夫來瞧瞧?!?p> 李大夫也納悶,怎么就一眨眼的工夫,這夫妻二人輪番讓他問診。
也開始打趣:“剛說著要給你一月一百文工錢呢,你倒是自己先提前用上了?!?p> “李大夫,我并無大礙,我扎幾針就好?!?p> 李大夫眉眼一挑,“哦?扎哪一處。”
“點火溫針,分別扎陽陵泉,足三里,太溪,昆侖,阿是?!?p> 穴位并無差錯,讓李大夫好奇的,是寧清婉所說的前半句。
“竟有溫針此理?!?p> 前世學(xué)中醫(yī),那必然比這年代的人要懂得甚多。
“那便是有的?!?p> 這兒并未有冰敷的用具,只能用這種法子。
李大夫見過一些研習(xí)醫(yī)術(shù)的名人習(xí)得手札,但并未真正試過此法。
寧清婉年紀(jì)輕輕,可眼神里總透露著篤定,鬼使神差地聽信了她的法子,為她施針。
蘇氏一臉擔(dān)憂地在一旁揪著帕子,待到半盞茶的工夫去了,李大夫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蘇氏急忙上前問道:“好些了?”
“娘,別擔(dān)心,我真的并無大礙?!?p> 寧清婉額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蘇氏為她用帕子拭干。
李大夫臨走之時,還問了句:“那鶴唳草,可采到了?”
“并未。”
李大夫點了點頭,“傷好了再來上工,無妨。”
寧清婉覺得這時辰浪費,真是可惜了,要不是自己長得太過肥胖,也不至于掉下那淺洞。
還可真是要管住嘴,邁開腿,堅定信念減肥了。
可那句“吃飽才有力氣干活、減肥”在腦?;仨憽?p> 寧清婉為好得快些,讓李大夫開了舒筋活絡(luò)的湯藥一副,他雖說傷好再去無礙,但她卻不可因此偷懶。
喝下后,她便困意襲來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