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聚居地

　　公歷2477年，距離人類走出母星已經(jīng)過了200年，這時宇宙中總共發(fā)現(xiàn)了可供直接居住以及改造大氣層后便能居住的星球已經(jīng)不下百顆。

　　人類在上面開枝散葉，把他們創(chuàng)造的文明傳輸?shù)搅四馨l(fā)現(xiàn)的宇宙各處！

　　但是，以一個母星聯(lián)盟共同開發(fā)宇宙的愿景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分崩離析，每一撮先入星球的人都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星球的主人，他們享受著巨大物資便利的同時瘋狂的拒絕后來者。

　　戰(zhàn)爭沒有意外的打響，紅了眼的人類在宇宙中不斷傾瀉著自己的力量。終于，在公歷2480年，持續(xù)3年的星球大戰(zhàn)擊碎了時空的壁壘，一支打破現(xiàn)有宇宙科技文明體系的智慧族群出現(xiàn)在了人類面前。

　　他們外貌與人類并無二致，卻毫無顧忌的屠戮人類。

　　那一年，是全宇宙人類滅種之戰(zhàn)的第一年。

　　那些自稱靈族的智慧族群瘋狂的攻打人類開發(fā)殖民的星球，人類自大了數(shù)百年的科技在他們面前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一顆顆殖民星球不斷陷落，靈族肆意屠殺侵犯人類。直到他們發(fā)現(xiàn)，被攻陷的星球需要仆人來采掘?qū)ふ倚乔蛏系母鞣N礦藏、為他們生產(chǎn)糧食和給他們修建居住地。

　　于是，各個星球上被殺怕了的人類成為了他們?nèi)︷B(yǎng)的動物，在那里，人類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按他們的指令勇往直前的行動！

　　美麗的、抬頭可見星空的地面人類不配居住，靈族為他們建造了龐大的地底世界，人類殖民星球落敗投降以后，殖民星上的人便如同蛆蟲一般在地底卑微的活著，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沒見過天空。

　　最后的自由人類還在抗爭，他們以母星為基地，與周圍數(shù)顆星球互為犄角，死死的守衛(wèi)著人類最后的驕傲，而靈族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攻陷完外圍所有星球后，便停止不前。

　　天螢星，用超光速躍遷穿梭艦艇從母星出發(fā)，要經(jīng)過76個星程，如果是從自由人類控制的馬爾斯星出發(fā)，僅僅需要13個星程，這里是自由人類抗爭的前線！

　　每一個星程，代表著公歷一周零四個小時的時間。

　　黃曉天，天螢星殖民者后代，14歲，其直系血脈中，出過直接與靈族對抗之人，所以從出生到現(xiàn)在，一直生活在天螢星第四層地底，在天瑩星上，屬于賤民中的賤民！

　　吃地底垃圾，與其余不屬人類的垃圾生物作戰(zhàn)，是他有記憶以來便一直不變的事！

　　他是個孤兒，從他斷奶開始父母便被靈族帶走，至今不知去向，極大的可能便是死了。

　　從小，他在這地底聚居地里吃百家飯長大，與其他孩童一起學習、成長，直至現(xiàn)在，他成了聚居地里少年獵隊的首領。

　　整個少年獵隊，連他在內(nèi)，只有7人。

　　獵隊不分男女，黃曉天所在的聚居地內(nèi)，成年獵隊之人只有18人，整個聚居地，已經(jīng)破敗的不能再破敗了！

　　從上前年開始，天螢星星主大人換了以后，這一層的人就開始急劇減少，對于他們來說，這不是個好消息。

　　那些長相與他們一般，但擁有奇妙能力與強大力量的靈族，正在天螢星上不斷地把人類從地底拉回地面，然后那些人便不知所蹤。

　　地面和地底是兩個世界，親人一旦分開，很有可能便是永別。

　　地面上的征調(diào)令不斷下來，茍且的人類總是期望著此等事情不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于是一層壓一層，最終全數(shù)落在了第四層居民頭上！

　　天瑩星上，靈族修建的地底空間一共四層，每一層上下相距15公里，靠一根通天塔連通所有直至地面。

　　在地面的通天塔內(nèi)，有靈族戰(zhàn)士駐守，一旦地底有暴亂發(fā)生，他們可以在2分鐘內(nèi)關閉通天塔并趕赴任何一層地底平息暴亂。

　　地底第二、第三層，居住的全是為靈族干活的奴仆。

　　而第一層的居民，則是那些對靈族沒有惡意，甚至在全面戰(zhàn)爭開始前后就對靈族表現(xiàn)出了善意的人的后代。

　　靈族也給了這些人與他們的后代優(yōu)渥的待遇。

　　允許他們住在離自己最近的地底，僅此而已。

　　黃曉天走入了聚居地的寨門。

　　里面是一片片色彩斑駁、各種材料胡亂搭在一起的房屋，而房屋前的空地上，一顆嬰孩頭部大小的透明水晶鑲嵌在一刻著花紋的金屬高臺之上，水晶內(nèi)部中空，散著柔柔的光，破開迷霧，讓光亮照遠。

　　這是靈族的東西，被稱為火種！

　　在這廣袤的地底，這如同太陽一般的火種不知道有多少，但每一顆周圍，必定會有茍活的人類居住。

　　整個聚居地里一片安靜，所有上了45歲的老人統(tǒng)一住在一起，并由沒出獵的人負責他們的起居日常。

　　沒日沒夜的日子能有什么日常，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的古董機械時鐘萬年不慢，聚居地里老人們的日常便是每10個小時醒來，吃點東西說說話，等再過2個小時，就又陷入沉睡，直至死亡。

　　地底空氣污濁，比地面熱了燥熱許多，人極易昏睡而過，剛開始被打入地底的人類活不過30歲，但不斷進化之下，30歲現(xiàn)在只能算是中年。

　　在這里，女孩只要一來月事，便能隨意去她想去的房間，和她想睡的人睡覺。

　　是的，科技被靈族從巔峰打落，茍活下來不知多少年的天熒星第四層人類居民又回到了母系社會。

　　這里的女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黃曉天先去了養(yǎng)老站，將獲得的肉干再次分了一半放在守衛(wèi)者手里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內(nèi)，全程沒有去看那些聚居地里的老人一眼，也沒有和守衛(wèi)者說話。

　　干這些事純屬浪費能量！

　　他所在的小屋里開了扇窗，柔柔的光射了進來，照亮著內(nèi)里簡單的一切。

　　黃曉天坐在木凳之上，隨手取過放在床頭的一塊巴掌大小的合金，用那半臂長短的金屬釬子尖端在合金上努力的刮擦著。

　　合金塊上不斷有粉末落在黃曉天腿上的盒子里，這些合金粉末，溶于水后有強烈的致幻功能，也是這幾次他帶領獵隊毫無損傷殺掉狂噬鼠的功臣。

　　地底只有這些不知道變種了多少代的垃圾生物可以當做肉食，而且，星球上層的垃圾落下，它們也是與人類爭搶的主力。

　　為了資源，擋在面前的都是敵人。

　　合金很硬，直到黃曉天手腕發(fā)脹，才刮下指甲蓋大小的一堆粉末，但這些，已經(jīng)夠他們再出一次獵了。

　　房屋角落儲存的有水，黃曉天用一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罐子盛上半罐，從懷里掏出鼠肉干，扯下拇指粗細一條扔了進去，然后隨意的用手在地面抓了一把土撒在了上面。

　　人離不開水，地底水道萬千深淺不知，里面還生活著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的各種生物，所以對地底水源，這里的人類都懷揣著最大的敬畏。

　　很快，罐里的肉干吸水變漲，黃曉天撈起便吃。

　　還是一如既往的硬，每次咀嚼都是一場戰(zhàn)爭，但這被吸蚓吸干后的肉干里能量十足，一小塊便能讓人飽腹一日，是這里人類最愛的東西。

　　黃曉天面無表情的吃著肉，只覺今天放入的土比以往更苦了一些。

　　肉不斷被牙齒碾壓成渣，一團團澎湃的熱量從口腔滑進肚里，黃曉天腫脹的右手慢慢恢復，身體里也傳來陣陣舒適。

　　這時寨里響起一陣響動，順著窗戶看去，成人獵隊的人一波波的走了進來，當先兩個高瘦干癟的漢子腰間各自插著用鼠牙鑲嵌出來的牙棒走在最前，身后十多人默不作聲面色驚喜，看來同樣收獲不少。

　　很快，成年獵隊去了養(yǎng)老站后四散而回，當先兩名漢子卻向黃曉天這邊走了過來。

　　二人一進門，眼瞅著木凳上放好合金粉末的盒子，當先一人見狀一咧嘴，伸手便抄入手中細細察看，嘶啞著嗓子說道。

　　“得虧曉天撿回來的這東西，這幾次出獵獵隊里沒人受傷，得的肉干足夠支撐數(shù)月，我和老二的鼠牙棒也弄了個齊全！”

　　旁邊和他模樣相似的男子點了點頭：“一日后我?guī)ш犎∷銈兙驮谡锎糁臀掖蟾缇毦?，雖說有了這金屬粉末，狩獵容易了許多，但你那巴掌大一塊能用多久？還得多加練身！”

　　黃曉天點頭，二人說完也不墨跡，放下盒子轉(zhuǎn)身就走，剛到門口，那名喚作“月兒”的女孩低著頭闖了進來，與準備出門的二人撞了個滿懷。

　　“喲，小月，怎么這么著急？又來找你天哥練身？”

　　聲音嘶啞的漢子連連退讓口中卻是不停。

　　剛一說完，旁邊漢子突然拉著他便走。

　　“老二干嘛拉我？”

　　“大哥，別壞了月兒好事！”

　　另一人悄悄說著，聲音嘶啞的漢子訝道：“月兒有什么好事？”

　　聲音之大響徹屋內(nèi)，月兒低著頭，雙手垂下糾纏在一起不停扭動，黃曉天一愣，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武月已經(jīng)不是剛剛分開時的打扮，現(xiàn)在的她頭發(fā)用鼠筋扎了馬尾，身上換了一套藍色碎花T恤和運動長褲，衣服和褲子上面的印花已經(jīng)全數(shù)發(fā)白，人在屋內(nèi)，全身上下都散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她站在一旁，脖子和露出來的手臂起了大片的粉紅血斑，在昏暗的光線下，卻是顯得更加的黑了。

　　“這是，涎香草的味道？”

　　那聲音嘶啞大漢鼻子一吸，剛一開口，又立即拍打腦門，“看我這不懂事的樣子，月兒、曉天別怪我，哈哈，加油！”

　　說著便與他弟弟走了出去。

　　“小月成大姑娘了！”

　　“大哥，你是睜眼瞎啊，頭發(fā)都攏在了腦后，你說呢？”

　　“老二，要不咱們別走遠，聽一聽？”

　　“啪！”

　　老大剛說完，窗戶里飛來一金屬盒子砸在了地面，接著黃曉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于二哥，這點東西帶上，取水時遇見那些畜生好用，別傷了手腳！”

　　于二撿起金屬盒，笑道：“好！”

　　說完趕緊拉著他家老大向遠處走去。

　　“別丟人了，大哥，回家！”

　　這時，黃曉天家里的窗戶，“啪”的一下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