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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前道:“姑娘你是我的恩人,能見到姑娘你的真容,也教我銘刻在心,永生不忘?!?p> “誰……誰要你永生不忘!不要臉!”
商前忙道:“姑娘,你想差了,想差了!我的意思是姑娘你的恩,我銘刻在心,永生不忘;絕不敢有其他那輕黷之意!”
乞丐少女道:“那誰知道?誰又能知道你的真意?真想?你們這些男人,尤其是你們這些王孫公子,不都是嘴里說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嗎?雖然,你現(xiàn)在落魄了,成了乞丐,但保不定變得比以前更加的不堪了呢?誰知道呢!”
商前有些無奈,道:“好吧,我什么都不說了?!?p> “不說就不說!我稀罕和你說么?”
過了一會兒,商前忽問道:“姑娘,這廟是在城里?還是城外?”
乞丐少女沒好氣的回道:“城外!”
商前道:“城外?嗯,我想我該走了?!闭f著,便扶著墻,要站起來。
乞丐少女又忙去阻止,道:“怎么?生氣要走?”
商前笑道:“哪里的話!我不走,怕會連累你們的。”
乞丐少女看著商前,道:“連累?剛才聽到薛心辯的馬蹄聲時,你就急叫我躲起來。是你原來家族的對頭?你家族都衰敗了,你都成乞丐了,他們干什么還要不依不饒?不放過你?你從北方一路南來,他們就一路追你而來?他們有多少人?”
商前搖搖頭,不說話。
乞丐少女見了,冷哼一聲,道:“不想說,就不說!不過,你也太小看我和我爹爹了。我和我爹爹,才不怕什么連累呢。再說了,一些什么阿貓阿狗的,我和爹爹,也從不放在眼里;就是硬手,也照樣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p> 商前道:“姑娘,讓我走吧?!?p> “我和我爹爹既救了你,就會救到底。救人須救徹。你對頭若來了,我和我爹爹會保護你的。怕什么!”
商前搖搖頭,道:“真的是非常感謝!可我必須走?!?p> “真的要走?”
“嗯。”
“若我讓你看我的真容呢?”
“也要走?!?p> “走定了?沒得商量?”
“嗯,走定了,沒得商量!只是姑娘你和你爹爹的恩,這輩子,我是報不了。若真有來世的話,那就來世再報吧?!?p> 乞丐少女冷哼了一聲,道:“你要走,得先站起來。你站起來???你能站得起來,算你本事?!?p> 乞丐少女的一只手,搭在商前肩上,如有千斤重,商前哪里站得起來。
商前看著她,道:“姑娘,你……”
乞丐少女卻揚開頭,看別處,道:“不是定要走嗎?走啊,站起來走啊?!?p> 商前苦笑道:“我……姑娘……你……”
“起不來?既起不來,那就乖乖的,聽話!即使要走,也得把傷養(yǎng)好了再走?!?p> “我……”
“我不是對你說過嗎?我能文能武,治住你,還不是小菜一碟。就是可惜,我模樣生得太丑了,比丑八怪還丑。我不讓人看我容貌,是怕嚇到別人。誰看了,晚上都會做惡夢的。我不讓你看,也是為了你好?!?p> 商前聽了,笑了,道:“姑娘你如此心善、可愛,怎么可能會嚇到人呢?”
“花言巧語!你們這些男人,就喜歡這么騙女孩子吧?不過,這對我沒有用!”
商前道:“一個女孩,不為花言巧語所騙,說明她是個獨立的女孩!這很好?!?p> “我本就很好,還要你說!”
商前又笑了,隔了一會兒,又道:“很……很好姑娘……我不走,真的會連累你們的。我的仇人,可都很厲害。”
乞丐少女白了商前一眼,不屑答話了。
隔了一會兒,她才道:“是想要我點了你的穴道,你才聽話?才乖嗎?”
“我……”
“若不想,就乖乖聽話,嗯?”
商前很無奈,只得道:“嗯,好吧。聽話,聽話?!?p> 乞丐少女聽了,很開心的一笑,道:“這才是嗎?!狈砰_了手。
本想用內(nèi)力站起來的,但稍微動一下真氣,就感到胸口劇痛,有些喘不過氣來。
乞丐少女自己也去盛了一碗粟米粥,吃了。
商前便一直看著她。
乞丐少女似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沒好氣的道:“喂,廢物,你……你一直看我干嘛?”
商前道:“這里又沒有其她人,我不看你,看誰呢?”
“你……轉(zhuǎn)過去,不準再看,否則,我……我就揍你!”
商前笑著,把頭轉(zhuǎn)開了,一面道:“很好姑娘,你的眼睛,真的是我這兩輩……這一輩子見過的最好看、最美麗的一雙眼睛?!?p> “無恥!不要臉!再好看,也不關(guān)你的事!”
“是。姑娘你說你自己很丑,那薛心辯想是被你這一雙美麗的眼睛,給迷住了吧?”
“要你管!”
商前道:“是。自然不是我能管的?!?p> 乞丐少女道:“什么眼睛迷住了他?沒有的事!是被我的丑給迷住了!”
商前聽了,有些驚異,道:“???……”
乞丐少女道:“很簡單,薛家人,都是好色之徒,為了色,什么禮義廉恥,他家可從來都不顧的。那薛心辯自也不例外,他好色成性,美女看多了,看膩了,便想要換換口味。所以,一見了我這無比丑的丑女,就一下子被我的丑給迷住了?!?p> 商前聽了,忍不住又笑了,這自然是謬論。
接下來,都沒有說話了。
商前靜靜的坐著,望著一處發(fā)呆。
又想到昨晚,想到那四個人。
可實在想不通,那四個人,為什么要為了救自己,而不惜犧牲他們自己的性命?
自己與他們,可是素昧平生,根本就不認識。
那嘶啞蒼老聲音的老者,叫自己少主?
難道他們是父王的人?
可父王怎會有一流高手這樣的下屬?
太祖坐穩(wěn)江山后,就開始大殺功臣;沒有殺的,他也監(jiān)控、防范的極嚴。
尤其是異性王……
第一條嚴令,就是禁止異性王,再結(jié)交武林人士,更不能招納、豢養(yǎng)武林人士,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到太宗時,同姓宗親王也得一樣。
雖然后來,這條嚴令,漸漸松弛,以致幾乎成了空頭條文;朝里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自己尚家,卻一直都嚴遵著;父王也不例外,不敢越雷池半步。
后來,父王得明宗皇帝信任,委以重任,便更加的謹慎了。
是以,他們四人,應絕不可能是父親的下屬!
可他為何又要叫自己少主呢?
委實也讓人想不通!
或許,是自己聽錯了?
當時,自己難受至極,頭腦也迷迷糊糊的……
對,定然是聽錯了。
這聽錯了,可他們舍命相救?
難道他們是武林義士?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蒼老嘶啞聲音的老者,對卞翼說:他的來歷,他的才,他的本事,你卞翼還不配知道。你卞翼,也根本無法和他比,也根本不配和他比……
以此看來,他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
唉!
武林義士,四個一流境高手,就這么為自己死了。
為他們報仇?
可這仇,如何報得了呢?
報不了仇?但至少也得到他們墳前,給他們磕幾個頭,感謝他們舍命相救的救命大恩。
卞翼命他那弟子好生安葬他們四人,可安葬在那里呢?
只聽見他那弟子說話的聲音;所以,就是再看見他,也未必認得出。
只得去找卞翼,問他,他們四人葬在哪里。
他要三個月后才殺自己,沒到三個月,他不會再對自己如何的……
忽然,猛想起:“銀票?三百兩?他給的那三張銀票?”
想著,忙伸手,在胸前摸了摸,跟著,又伸進懷里,摸了摸,沒有。
乞丐少女見了,道:“怎么?丟東西了?”
商前道:“哦,沒……沒有?!?p> 昨晚有風,大半夜的時間,定然被風吹走了。
這乞丐少女的爹爹能救自己這樣一個暈倒在街道上的陌生人,自不是貪財之人。
若她爹爹真貪財,拿走自己身上的銀票就是,就沒有畫蛇添足的再救自己,還讓女兒照顧自己。
吹走了也好,干嘛要他的銀票呢!
要殺自己,還這么假惺惺,充好人,虛偽!
不過,商前轉(zhuǎn)又想,三百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
這世界,銀子的重量單位是:兩、錢、分、厘、毫、絲、忽……為十進制。
1兩銀子等于10錢,1錢等于10分,1分等于10厘……
這里,物價低廉,一兩銀子可以買到很多東西。
這里,米現(xiàn)在是七八錢銀子一石(一石等于120斤),肉七分銀一斤;出門在外,一頓,兩三分銀子,就能吃個響飽。
一個臘豬頭肉,不過銀一分;一個蘆蒿炒豆腐干,不過銀價五厘,一碗米飯,銀價二厘……
正想著,忽然,外面一個聲音大叫:“救命啊,救命……”
這聲音,是薛心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