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艾陽被怪物同化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屬于地獄了。白燃不得不這樣猜測。
而此時艾陽已經(jīng)完全浮出了泥土地面，并且一步一步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逼近，嘴里還不停地嘀咕著。
白燃好像聽到艾陽在說：“這太奇妙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艾陽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他雙臂張開，腳下一起一伏的，再加上臉上詭異的微笑和嘴里碎碎念的語言，整個畫面越發(fā)恐怖起來。
啞巴還沒有從地上站起來，他坐在泥濘中，雙腿不停向前蹬踹著，想要向后退去。
白燃咽了咽口水，拿出手搶，緊緊握在手中。
他沒有貿(mào)然把槍口抬起，瞄準艾陽，嘴里卻喊道：“艾陽，你不要過來！”
“什么？你說什么，我聽不清?！卑栔苌肀痪G色煙霧發(fā)出的“噗呲”聲包圍，確實聽不到白燃的話。但是他卻看得清楚，白燃已經(jīng)掏出了手槍。
“你要干什么？”
面對徐徐走來的艾陽拋出的質(zhì)問，白燃的內(nèi)心是矛盾的。
如果艾陽真的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艾陽了，那么此時朝著他和啞巴走來的，就是極度危險的怪物。扣動扳機！白燃的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著。可是他勉強抬起的手，卻一直在發(fā)抖，始終無法穩(wěn)住槍口，瞄準艾陽。
他下不去手！
白燃無法勸說動自己，殺死艾陽。
艾陽走得更近了，距離他們兩個人只有五六米的距離。白燃手中的槍舉在身前，不停地搖晃著，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按不下去。
“你想要干什么？”艾陽憤怒的聲音，響徹在耳邊，距離這么近，雜音再大，也不會再干擾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了：“你難道還想再試試用手槍，瞄準我的頭么？”
“不要過來，艾陽！我不想……”白燃的話說到一半，突然睜目結(jié)舌，呆若木雞的看著艾陽。
艾陽說的話，像一陣電流一般，瞬間擊中白燃，穿越了他整個身體。
難道艾陽，恢復了記憶？他記起了以前的事情？這么說，他還是原來的艾陽，并不是被怪物吞噬以后，復制出來的新的怪物？
“你在說什么？”白燃微微皺著眉頭，勉強吐出幾個字來。
“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我只是想問你，為什么用槍對著我？”艾陽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啞巴和白燃的面前。他一把從白燃手里搶過手槍，關(guān)了保險，插回腰間。然后死死盯著白燃問道。
“我們以為，以為你被沼澤吞沒了。你怎么又出來了？那些鬼手對你做了什么？”
“什么鬼手？你們湊過去，好好看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艾陽的情緒轉(zhuǎn)變的很快。剛才的表情，好像要生吞了白燃一樣，可是現(xiàn)在，又好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只是讓他們自己去探查清楚鬼手的本質(zhì)。
白燃和啞巴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肩并肩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此時綠色煙霧還在不停地冒出，沼澤的地面起伏不定，越往前走，顛簸越厲害。怪不得艾陽走回來的時候，起起伏伏。
難道剛才看到艾陽被沼澤吞噬，消失在視野中，也是由于這個原因？
白燃來到被艾陽砍斷的鬼手跟前。泥沼中剩下的半截鬼手，從斷面中汩汩冒出一些液體。不是鮮紅的血液，也不是墨綠的膿汁，居然是漆黑的泥漿。
泥漿從鬼手斷面的小孔，不停涌出，向外噴射。
小孔？白燃撿起地上的半截鬼手，看了一眼，就恍然大悟了。
什么鬼手，這分明就是一段藕。
這些伸出地面的鬼手，全都是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藕成精了？變成哪吒了？四周全是活過來的藕，這可一點不比被滿地鬼手包圍輕松。
“艾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燃回頭看看艾陽，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磕銈儌z誰回去一趟，把小張和火炮叫回來砍藕？”艾陽看了看啞巴，又看了看白燃，然后說道：“算了，白燃，你去吧。啞巴回去說不清楚，還不夠著急的。”
不一會，白燃帶著火炮和小張趕了回來。
火炮一直躲在最后面，他對白燃的話有些半信半疑。那些鬼手其實是生長在泥潭下面的藕？藕能自己從泥地里面伸出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直走到了艾陽跟前，看到拔地而起、林立遍野的藕，火炮才確信白燃沒有忽悠他。
一靠近這些藕，他就緊緊皺起眉頭，捂住口鼻：“怎么這么大汽油味？”
經(jīng)火炮一提醒，艾陽才察覺，確實，刺鼻的氣味比剛才又要濃了不少。他拍拍腦門，恍然大悟，“你們說，剛才從地下冒出來的綠色煙霧，會不會是石油？”
“長官，從常識上來說，石油應該是黑色的液體吧？”小張質(zhì)疑道。
“對對，我當然知道。我是說，咱們腳下這片沼澤底下，會不會有石油？然后只要受到外界擾動，一些汽化的石油，就會順著上面藕的空隙，頂上來，形成綠葉煙霧？并且把藕也一并帶了上來？”
艾陽的分析雖然很不嚴謹，而且全無理論依據(jù)，但是除去這個解釋，眾人又說不出別的道理。
“火炮，石油被汽化以后，是什么顏色？是不是綠色？”
火炮搖了搖頭，說道：“長官，首先我沒見過石油啊，就更別說汽化以后的石油了。我連汽化的汽油都沒見過。反正汽車尾氣是黑色的，這我知道。”
火炮說完話，又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道：“不過，不管是不是石油，附近空氣中的濃度都相當高了，咱們得盡快干完活，早點離開，以免中毒。千萬要小心煙火！”
說最后一句的時候，火炮狠狠看了白燃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你又不是不抽煙！”白燃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咱們趕快行動，速戰(zhàn)速決?！卑栂铝嗣?。
四周一眼望去，少說有上百根藕立在了泥地上。現(xiàn)在可比挖藕簡單多了，可以直接砍掉露出地面的部分。沒過多會，五個人就砍了幾十根藕。
“火炮，木排你做好了么？”艾陽讓大家停下手里的工作，問道。
“長官，做好了，我去拉過來?！?p> 艾陽點點頭，火炮急忙向蘆葦叢跑去。趁著火炮去拉木排的時間，艾陽讓大家把地上的工具和砍好的藕收拾到一起。
這時候，白燃湊到艾陽身邊，看著在泥潭中忙碌的小張和啞巴，悄聲問道：“艾陽，你覺得沼澤里的事，就這么簡單？沒有別的情況了？”
艾陽回過頭，凝視著白燃，這眼神讓白燃有些膽怯，“這里的事兒，沒完?！?p> 這句話，淡漠而冰冷，白燃一個激靈。眼前的艾陽變得越來越陌生，卻又好像越來越熟悉。這分明就是失憶之前的艾陽，才會有的表情和語氣，難道他已經(jīng)完全找回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