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憶

　　“哇！”

　　“哈哈哈哈哈！”

　　龍陽抱著龍葵坐在一個木箱里從樓梯上滑下，龍葵從沒有如此放肆之舉，張開雙手，感受著風(fēng)從指尖滑過，只覺新鮮刺激，大聲高呼。龍陽看著龍葵這么高興，也不由地哈哈大笑。

　　而他們身后一群宮人們緊緊圍著，緊跟在從樓梯上滑下的木箱，擔(dān)憂地看著龍陽、龍葵的玩鬧。

　　陡然，木箱滑倒了兩段石階中間的一個平臺，頓了一下，龍葵被驚地慌忙收回張開的雙臂，緊緊抓住了木箱的前沿，委屈巴巴：

　　“??！哥哥我好怕。”

　　“妹妹不用怕，哥哥永遠(yuǎn)會保護(hù)你?！饼堦栠B忙用手扶住了龍葵的肩膀，信誓旦旦地向龍葵做出了保證，“別怕?！?p>　　緊接著，木箱又平穩(wěn)了下來，龍葵剛剛被驚動的心也平穩(wěn)了，聽了龍陽向她做的保證，笑逐顏開。

　　“王兄，我好開心??！”

　　“公孫殿下，你也和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親近親近吧。”

　　在石階之上，公孫樹立在石欄旁邊，緊緊盯著手里一塊血色的玉玨，右手拇指不停地在玉玨上劃過，沿著紋理撫摸。他的旁邊跟著的昃野苦著臉勸說著公孫樹，公孫樹也只是稍稍抬頭瞄了一眼龍陽、龍葵，便又低下頭看他自己手里的那塊玉玨了，堅(jiān)定地拒絕了：

　　“我不要?！?p>　　“公孫殿下，這又是何必呢？你是姜王陛下的從子，太子殿下的從弟，公主殿下的從兄，怎么說也是一家人?！?p>　　昃野在一旁皺眉苦臉，公孫樹卻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詳談了，收起了手里的玉玨，一揮衣袖，轉(zhuǎn)身向姜國王宮之中的劍房走去，昃野連忙跟在后面。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公孫樹頭也不回，徑直向前走著，昃野跟在后面，趕緊看了一眼太陽，又向石階下的日晷瞧去，估摸著回道：

　　“殿下，現(xiàn)在大概是隅中時分?！?p>　　“那正好時間差不多了，老師應(yīng)該來了，該去劍房學(xué)劍了。”

　　公孫樹的劍術(shù)老師名叫奕弦，是姜王的宮中劍師，其家世代侍奉姜國王室。姜王因此安排他教導(dǎo)龍陽和公孫樹休息修習(xí)劍術(shù)。

　　公孫樹走到劍房的時候，奕弦已經(jīng)正經(jīng)危坐，跪在了劍房中間的一張草席上，閉目凝神，雙手恭敬地奉一長劍。

　　“老師。”

　　“嗯，見過公孫殿下?！?p>　　公孫樹先向奕弦恭敬行了一禮，奕弦平淡地回了他一聲吼，他從旁邊取過一把長劍，也學(xué)著奕弦的樣子，正經(jīng)危坐，雙手恭敬地捧著自己的長劍，閉目凝神。

　　他卻沒有急著要奕弦開始教導(dǎo)他學(xué)劍，畢竟龍陽都還沒有來，奕弦不可能先給他講起課來。他也不著急，捧著劍平復(fù)起剛剛走過來稍稍凌亂的喘息，也試著讓自己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

　　“你們好煩啊，我不想來學(xué)劍，我要和妹妹玩！”

　　“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學(xué)劍，若是學(xué)得不好，王上會懲戒你的。”

　　“哥哥，你就聽禾穰的話，快去練劍吧，不要讓先生等得急了，免得父王知道你不好好學(xué)劍，又要責(zé)罰你?！?p>　　沒過多久，從劍房外傳來了龍陽、龍葵和一位宮人的聲音，龍陽的聲音很明顯透露著不耐煩，宮人則用心良苦地規(guī)勉龍陽，龍葵也跟著勸說者龍陽，好不容易才把龍陽勸到了劍房里。

　　“見過老師。阿樹，你來得挺早啊。”

　　龍陽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兩人，隨意地打了個招呼。龍葵就認(rèn)真多了，一本正經(jīng)地向兩人問候：

　　“見過奕先生，見過兄長?！?p>　　“嗯。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公主殿下。”奕弦這時，才睜開了眼，對兩人回了一禮，然后屁股坐了下去，把手中長劍輕輕地?cái)[在了腿上。

　　“見過王兄，王妹?！惫珜O樹也對龍陽、龍葵回了一禮，也像奕弦那樣坐了下來。

　　龍陽取了一劍，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了奕弦的左手上的草席上，正對著公孫樹。而龍葵在離奕弦?guī)熒松赃h(yuǎn)的地方坐下來，乖巧地看著奕弦三人。

　　奕弦坐在上首的位置，掃過龍陽、公孫樹二人，只見一個人面沉如水，目光緊盯著膝上長劍，另一個人則吊兒郎當(dāng)，坐得松松垮垮，劍也隨意地?cái)[在腿上，渾不在意。

　　沉吟片刻，他開口問道：

　　“學(xué)了許久劍，太子、公孫，你們可知何為劍？”

　　龍陽大大咧咧：“我手中的就是劍，直的，有刃，能傷人?！?p>　　奕弦不置可否，又把目光投向了公孫樹。公孫樹略思索片刻，答曰：

　　“劍者，殺戮之兵，御敵之器?！?p>　　奕弦微微點(diǎn)頭，朗聲說道：“劍，檢也，所以防檢非常也；又?jǐn)恳?，以其在身拱時斂在臂內(nèi)也。其旁鼻曰鐔，鐔，尋也，帶所貫尋也。其末曰鋒，鋒末之言也?！?p>　　“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兇險(xiǎn)異常，生而為殺，被譽(yù)為為百兵之王?！?p>　　“劍，是百兵之君。為君者，不可不知劍。劍開雙刃，一刃對敵，一刃面己，是謙直平等之心；劍身筆直，不偏不倚，是剛正不阿之行；劍之章法，剛?cè)岵?jì)，飄灑輕柔，是能屈能伸，柔韌堅(jiān)強(qiáng)之念。劍者，行王道也?！?p>　　聽聞奕弦說劍，龍陽坐直了身體，公孫樹抬起了頭，緊盯著奕弦，洗耳恭聽。奕弦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又問：“可知劍之道？”

　　“可是撩劍、挑劍、掃劍、挽劍、挫（錯、措）劍、抹劍、掛劍、推劍、托劍、提劍、抽劍、抱劍、撥劍、擺劍、拋劍、扎劍、撲劍、攔劍、拉劍、揉劍、捅劍、刺劍、削劍、割劍、剁劍、劃劍、拂劍、片劍、橫劍、格劍、云劍、圈劍、絞劍、擊劍、洗劍、斬劍、架劍、束劍、劈劍、砍劍、點(diǎn)劍、崩劍、豁劍、引劍、穿劍、壓劍、沖劍、截劍、剪劍、切劍、帶劍、領(lǐng)劍、鉆劍、遙擊、繞腕花？”

　　“非也，此乃劍之術(shù)?！鞭认椅⑽⒁恍?。

　　“可是老師曾交給我們的口訣：

　　‘靈劍匣中藏，聚因含道情，劍心不可息，神緣無為擎。

　　正義三尺劍，摒邪駐帝京，束之靈霄殿，十方共光明，

　　云重天將雨，錚爾劍有聲，煌煌七星文，可息天下兵。

　　照耀三天兵神龍本一物，氣類感則鳴，龍吟常思去，

　　躍匣削不平此劍在人間，百妖共收形，奸邪與惡魔，

　　膽破魂亦驚試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人間永無念。’？”

　　“非也，此乃劍之法?！鞭认胰孕Α?p>　　看著兩個人愁眉苦腦，不知其解，奕弦又為他們開口講解道：

　　“劍之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zhàn)之道，內(nèi)實(shí)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彷佛。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fù)不聞。斯道者，一人當(dāng)百，百人當(dāng)萬。”

　　龍陽、公孫樹皆是若有所思?？吹剿麄兊臉幼?，奕弦抹了抹自己的長髯說：

　　“太子殿下，公孫殿下，你們也在我這里學(xué)了許久劍了，不如今日，互相比試一番，檢校平日所學(xué)。”

　　聽聞此語，公孫樹轉(zhuǎn)過頭看向了龍陽，正好，龍陽也看向了他，總之，兩人的目光在某個瞬間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