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章閣內(nèi),人又多了起來。眾人都當(dāng)剛才之事不曾發(fā)生過,該飲酒的還繼續(xù)飲酒。
柳三變問那少年道:“在下柳三變,不知兄臺尊姓大名?!?p> 少年拱手含笑道:“原來閣下就是景莊兄,在下孟少秋,失敬了?!?p> 柳三變舉起酒盞,一飲而盡,笑道:“孟兄請了。”
孟少秋回敬道:“柳兄請。”
“想必孟兄也是為了這英雄會而來吧。”柳三變問道。
孟少秋笑道:“只怕來這里的豪杰俠士都是為這英雄會而來。柳兄可知這洛盟主邀群雄舉行這英雄會的目的何在?”
柳三變搖頭,笑道:“我若是知道內(nèi)情,只怕也不會坐在這里了?!?p> 說完此言,兩個(gè)人皆撫掌大笑,繼續(xù)痛飲。
二人一見如故,不覺已經(jīng)喝了兩個(gè)時(shí)辰。
日色已暮,只有一絲余暉掛在天邊。
孟少秋起身拱手道:“今日有幸結(jié)交柳兄,實(shí)乃小弟三生有幸?!?p> 柳三變也站起身來,回禮道:“孟兄過譽(yù)了,三變也有幸結(jié)識孟兄?!?p> 孟少秋道:“此刻天色已晚,小弟還有些事情,就不陪仁兄了?!?p> 柳三變道:“既如此,孟兄請便?!?p> 孟少秋施了一禮,道:“失陪了?!彪S手?jǐn)S了一錠銀子給小二,也就離開了。
柳三變看向他離開的方向,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知道,孟少秋此刻的事一定是大事,因?yàn)樗F(xiàn)在一定會去洛府。沒有誰不想知道洛廷芳急匆匆地舉行英雄會的原因,孟少秋也不例外。而且,自己也馬上要回洛府了,只不過他不會從大門回去,他走墻。
柳三變計(jì)議停當(dāng),也就打算離開。而此刻,小二卻走到柳三變的桌旁,說道:“柳爺,我家老板有請?!?p> 柳三變心中不解,卻又對此處的老板著實(shí)好奇,便跟著小二去了。小二引著他繞過后廳,沿著小路走到后室之中。
小二給柳三變打開門便退下了,柳三變走近居室,只感覺此處幽香襲人,下意識地閉住了呼吸。
“想不到柳公子還挺機(jī)警?!彼实穆曇魪牧兊纳砗髠鱽?。
柳三變回頭望去,一個(gè)白衣公子便站在那里。
柳三變上下打量著那人,那人看起來與自己年紀(jì)相仿,七尺有余。白巾束發(fā),劍眉鳳目,雙眸似笑非笑,折扇輕搖,就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也不過如此。
白衣公子走到柳三變身邊,說道:“柳公子何必一直站在門口,請進(jìn)。”
柳三變不知道此人的底細(xì),只是跟在他的后面走近廳室。
白衣公子坐了主位,笑道:“怎的,昔日放浪形骸的柳三變怎就如此拘束,請坐。”
柳三變在白衣公子身旁坐下,問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又為何叫在下到此處?”
白衣公子搖了搖折扇,說道:“我只要知道我是這八仙閣的老板就好,不要管我的名字。至于我請你來這里,只不過不想你去搗亂而已。”
柳三變聽到他此言,明白此人已經(jīng)知道自己打算夜探洛府了,也就不再掩飾什么,沉聲道:“既然閣下既然不想我去搗亂,那就請告知在下這英雄會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衣公子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p> 柳三變愕然,他想過此人可能會花言巧語哄騙他,也可能向洛廷芳一樣告訴自己到時(shí)候就知道了,或者干脆威脅他不讓他去查。可是他卻偏偏沒想到這人竟然告訴自己他不知道。
柳三變問道:“那你難道不好奇?”
白衣公子又搖頭道:“英雄會就在六月初七,到時(shí)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又為何要好奇?”
柳三變也不去管他,轉(zhuǎn)身離開,說道:“你不好奇,我卻好奇?!?p> 白衣公子按住柳三變的肩膀,說道:“你可知洛府的管家劉峰為何會離奇失蹤?”柳三變感受得到這人雄厚的內(nèi)力,他驚嘆此人的功力竟然與李鳳亭不相伯仲。
柳三變揚(yáng)手向按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打去。白衣公子撤下功力,避開這一掌,看到柳三變掌中帶風(fēng),笑道:“想不到柳三變內(nèi)力還不錯(cuò)。”
“打斷靶子的人,是你吧。”柳三變問道。
“不錯(cuò)。”白衣公子也不掩飾,大方地承認(rèn)了。
柳三變又問道:“那么多人想去夜探洛府,你為何不管別人,卻偏偏不叫我去?!?p>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可知洛府的管家劉峰為何會離奇失蹤。”白衣公子重復(fù)著之前的問題。
柳三變不再說話。他知道,劉峰此刻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知道的越多,死得便越快,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白衣公子無奈地?fù)u了搖頭,說道:“別人去夜探洛府我管不著,但你算是洛家丫頭的朋友,我還不想你這么早就沒命了?!?p> 白衣公子快走出門時(shí),又停了下來,說道:“你若是還想去的話,我不勉強(qiáng)你。但你若是不想去的話,這八仙樓你便隨便逛,美酒管夠?!?p> 柳三變看著面前這人,著實(shí)瞧不出他的來歷,便決定在這八仙樓里轉(zhuǎn)上一轉(zhuǎn),一探究竟。比起六月初七的英雄會,此刻他更好奇這個(gè)人。
小二看到要上樓的是柳三變,并不阻攔,任由他上去了。
“且慢!”一個(gè)大漢站起身來,說道:“這里的規(guī)矩,不是只有通過比試才能上樓么,他怎么可以隨便上去!”
小二笑道:“這位柳公子是我家老板的貴客,自然不同?!?p> “他若上得,那我也上得!”大漢說著也要往樓上走。
小二微微一笑,手中彈出一物竟將大漢面前的酒杯打碎了。
滿座嘩然,連一個(gè)小二都有如此武藝,老板的武藝又會有多高,他們不知道。
“柳公子,請?!毙《r笑道。
柳三變也不客氣,走上樓去。
柳三變走過汝陽閣、左相閣,但看這兩處與知章閣并無異處,心中不由得疑惑。他繼續(xù)向上走,到了宗之閣,只見此處除了美酒之外還掛著許多畫。柳三變仔細(xì)看了看這些畫,畫得具是名士美人,但卻看不出是出于何人之手。更令他驚奇的是這里竟然有洛詩玉的畫像,畫中的洛詩玉在雪中舞劍,姿態(tài)極為曼妙。他繼續(xù)向上走,到了蘇晉閣,只見此層無桌無椅,空無一物。柳三變心中暗嘆,此間的主人當(dāng)真是個(gè)奇人。
柳三變繼續(xù)走著,準(zhǔn)備去太白閣一探究竟。等到了太白閣,柳三變只覺得此間酒香四溢,令人沉醉。此處除了美酒之外,還懸掛著一柄寶劍。寶劍旁白墻壁上還刻著些字,柳三變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鐫刻著的是李白《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的兩句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柳三變繼續(xù)走上去,到了張旭閣,除了酒器之外,只多了墻上的四字草書:何必癡情。到了最后一層,焦遂閣。只見此間只有一桌兩椅,一壺清酒,兩個(gè)酒杯,除此之外,再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