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茉來到蘇父的書房門前,里面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
她敲了兩聲,得到蘇父的允許后,而后推門而入,蘇父和蘇清彬都在書房旁的一席桌子正襟危坐著,表情都有些少見的嚴肅。
蘇清彬也在,在她的意料之中。
蘇夏茉微微嘆了一口氣,關(guān)上門,蓮步輕移,也坐了下來。拿起早已擱置在她面前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一口接著一口,茶水早已見底,三人圍坐一桌卻無一人開口言語。
蘇夏茉拿著空空的茶杯,直到它的溫度漸漸冷卻,放下茶杯后才緩緩開口。
“父親和兄長想知道什么?如果是我今天的行蹤,對不起,我不能說。”
輕淡的話語卻很堅定。
“你在謀劃著什么?為什么連我們都不能說?還是說我們不能知道?”
蘇清彬直勾勾的盯著蘇夏茉,似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看透一般。
蘇夏茉一雙淺色眼眸對上了蘇清彬,也似一場無聲的對峙。
“我不會害蘇家,這一點,希望你們明白?!?p> “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們不是一家人嗎?”蘇清彬有些煩躁的開口。
正是因為是一家人,所以“蘇夏茉”才想保護你們,她沒做完的事就由我來守護。
“茉兒,今天的談話只會有我們?nèi)酥獣浴!?p> 蘇家靖也輕抿了一口茶,沉穩(wěn)的聲音猶如一顆定心丸。
蘇夏茉緊緊抿著嘴唇,一雙手也在緊緊攥著。
最終她還是決定松口。
“韓家。韓書茗。我最近做的事都是在對付他們,至于其他的,對不起,我暫時還不能回答你們?!?p> 蘇夏茉低下了頭,心下也微微松了口氣,其實以她一個人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掰倒韓家,但要賠上蘇家,她也是不愿意的??墒琼n家和蘇家之中,只有一個贏家,與其暪著他們,讓韓家坐收漁利,還不如告訴他們。
這樣,敵在明我在暗,總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韓家?”
蘇家靖和蘇清彬驚訝的聲音同時響起,兩人相視一眼均是疑惑。
“茉兒,你會不會誤會什么了,韓家和我們家可是世交啊,你韓伯伯你不是見過嗎?還有書茗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
對啊,正因為是世交的關(guān)系,蘇家對韓家毫不設(shè)防,蘇夏茉也對韓書茗毫不設(shè)防,到頭來,蘇夏茉敗的一地涂地,蘇家…也化為灰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夏茉緩緩的闔了眼簾,流出兩行清淚。
那是“蘇夏茉”悔恨的眼淚。
蘇夏茉抹去臉頰上殘留的淚痕,站起身來,聲音輕的好似隨時會飄散。
“該說的不該說我都說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就算被人精心掩蓋過,也總會有蛛絲馬跡可查的不是嗎?”
蘇夏茉說的話好像別有含義,蘇家靖和蘇清彬兩人都陷入了沉思。她沒有打斷他們,輕輕的關(guān)上門離去了。要他們接受一些事實,總是需要一些時間和證據(jù)的。
說實話,她還沒打算這么快暴露的,她還想晚一些再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的。
一處府邸內(nèi)。
韓書茗緊繃著一張臉,豎起的眉毛下,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射出兩道寒光,銳利無比的望著前來匯報的人。平時靜雅的臉龐在此刻卻顯得有些猙獰。
“你說什么?朱燦被抓了?那他有沒有供出我?”
韓書茗一個問題接著一個,話語中的寒意愈盛。
“啟稟主子,朱燦被打暈了,目前…還沒有供出主子?!?p> 前來匯報的人不停冒著冷汗,身子也不停的抖動。
“'知道了,你先下去?!?p> “是。”
前來匯報的人如蒙大赦,拾著步子就往門外去了。直到那人徹底消失在韓書茗眼中,他才輕輕說了一個名字。
一人應(yīng)聲,從黑暗中飛身而出。
“解決掉朱燦。還有查一下是怎么回事?!?p> 暗衛(wèi)應(yīng)了聲是,眼眸中毫無感情,仿佛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暗衛(wèi)領(lǐng)命離去,韓書茗的眼底也閃過一抹冰冷之色,朱燦,不能留了。不然他利用朱燦斂財?shù)氖虑橐欢〞÷?,到那時,他韓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該死!到底誰在壞他好事。
韓書茗在那邊暴跳如雷,蘇夏茉卻一點不知,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會拍掌叫好。要是蘇夏茉知道她在無意中給韓書茗找了一個不小的麻煩,恐怕會開心的大笑三聲。
“你說什么?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寧沛禮還在為蘇夏茉下午撞了他一下給了他一張紙條煩擾著,卻又聽手下前來匯報說他今天下午在外面抓的那個人在牢中自盡身亡。
一時間,他有點后悔下午怎么沒把那個女人一起抓來審問。思考片刻后,他還是決定回家里一趟,去找父親商議。
寧沛禮急匆匆的出門,卻沒注意到剛才匆忙間被他落下的紙條,攤開的紙張赫然寫著“你!寧府,危險!”
其實蘇夏茉也有點夸張化了,上輩子直到“蘇夏茉”死之前,寧府都沒有出事,只有寧沛禮一人死了而已,可是不夸張點,誰知道寧沛禮會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世家子弟的命從小就沒安穩(wěn)過,但要牽扯上了家族,是個人都會謹慎幾分。
又是一座繁化的府邸,一人身著黑衣,在夜里來去自如,對著熟悉的門,敲了兩下得了里面的允許才推門進去。
“三皇子,剛從下面?zhèn)鱽硐ⅲ鞝N,…就是韓書茗用來斂財?shù)淖ρ辣粚幣娑Y抓進牢里了,而韓書茗己經(jīng)棄了這顆無用的棋子?!?p> 隨影無一遺漏的匯報著下面呈上來的情報。
陸云啟翻閱著書籍,紙張的響動聲猶其鮮明。
“他倒是聰明?!标懺茊⑧托σ宦暎缓缶o接著說道:“誰做的?”
“蘇家小姐?!彪S影很簡短的回答。
“蘇夏茉?原來是她?!标懺茊⒎啎氖种敢活D,發(fā)出一聲嘆息。
“大人,要不要把這事捅出去?!彪S影面無表情的說著,仿佛很平常的模樣。
“捅出去做什么,對我們又沒什么好處,再說了,她可還是本皇子名義上的王妃呢,自家人何不幫上一把。”
陸云啟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一直噙著淡淡的微笑,讓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隨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向平靜的面孔出現(xiàn)了點點波瀾。
“屬下有一事不明,那蘇家小姐對大人一向……?”
隨影說著說著就停頓了下來,緊抿著嘴唇,沒有再說話。
“看不過眼,是嗎?還是你想說是看不過我這雙腿?”
陸云啟很平淡的語調(diào),手指不停翻閱著書籍面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屬下沒有,請大人責(zé)罰。”
隨影噗通的一下硊倒在地,驚恐的表情久久不能散去。
“行了,退下吧!”
陸云啟放下了書籍,閉上眼簾,一副閉目養(yǎng)神的模樣。
隨影應(yīng)了聲是,頓了一下方才退去。毫不夸張的說,這人可是他心中敬仰的神啊,他又怎么會像愚昧的世人一般去褻瀆他心中的神呢!
就算那人雙腿天生殘疾,可在他隨影心中,卻比這世上任何一個健全的人都來的正常,還有善良…
夏城看似平靜,毫無波瀾,其實暗地里各種勢力都在“波濤洶涌”。
蘇夏茉自那日歸來后,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蘇家,異常乖巧。
可只有蘇夏茉知道,她這些日子的平靜都是為了明日她的生辰宴做準(zhǔn)備。
是的,明日就是她的生辰宴了,各路達官貴人都會參加,就連皇宮里最尊貴的那位也會蒞臨,到時候許多皇家之人也會到來。
本來以她一個蘇家之女的身份,一個小小的生辰宴是不足皴讓這么多人到來的,可是她的身份尷尬就尷尬在,她不只是蘇家之女,也是三皇子的未來皇妃,更是九五之尊的兒媳,這個身份說重不重,說輕…她的分量也在那兒。
最主要的是,皇上都來了,身為皇上的下屬,他們能不來嗎?能嗎?答案當(dāng)然是不能。不然一個大不敬的帽子就會扣到他們的頭上。
說起這門親事,也是有點奇葩,只是因為當(dāng)年徐月仙,也就是蘇夏茉的母親無意中幫了當(dāng)朝皇后一次,她倆的友誼就結(jié)下了,后來兩人一同懷孕,便決定如果這兩胎分別是一男一女的話,兩家就結(jié)為親家。
有些狗血,不過倒也符合女人的思維邏輯。
按理說,有著當(dāng)朝皇后的支持,還有未來皇子妃的這個身份,蘇家不應(yīng)沒落的,就算沒落,也不會這么快分崩離析。
不得不說韓書茗這個人很聰明,就在明日的生辰宴上,他使了一計,不僅讓徐月仙和皇后的友誼破裂,還讓蘇夏茉失去了皇子妃的頭銜,最重要的是還讓“蘇夏茉”對他死心塌地。
一石三鳥,很不錯的計策。
如果不是敵人,蘇夏茉還真的想為他鼓鼓掌,可是,也許命運生來就是注定的,蘇夏茉注定會和韓書茗為敵。
他們兩人之間,只能活一個,而她,蘇夏茉,自然想做活著的那個。